《摸锦鲤》kahmoon

10、家徒四壁

　　章晓的效率确实佳，等黎北斗和唐琏吃完饭，在路上逛了几圈买些新衣新鞋，到家就看见那浴桶被放在院子里。跟着浴桶来的，还有一副屏风。

　　“还给了屏风，是怕我偷看你？”黎北斗也不奇怪章晓会送屏风来，毕竟他家一进门，一览无余。四四方方的屋子，进门右边是炉灶、左边是炕、中间随便挖了个坑放冬天必需的煤或干草起火取暖。

　　“我们浴桶放哪里？”虽然空间是不小，就是找不到适合的地方放浴桶。放中间不合适，要是有人进门，就把人给看个一干二净；放右边不合适，平时开小灶和洗去脏污的放在一起成何体统；放在左边不合适，睡觉的地方哪能潮湿，一会儿膝盖得痛了。

　　“露天洗澡？”小院空了好大的地，要是再放个浴桶也不是不可以。

　　“隔壁的要偷看你怎么办？”黎北斗掐着下巴，“要不我们再盖个洗澡的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用得上这个浴桶？”唐琏恨不得现在就脱个精光跳进浴桶里泡澡。这大半年是没少洗澡，可头发总是草草用水冲过，根本没把头皮细细搓干净过。要是在以前，还有漂亮的丫鬟姐姐会给他洗头搓澡，哪要自己来。他也是模仿着黎北斗洗澡的样子，才慢慢摸索出一套洗澡的方法。小太子不一般，能从饭来张口的日子走进自力更生的生活，确实比蜀道难。

　　“我们今晚先不洗，明早我给你盖个澡堂，怎么样？”

　　“我现在就想洗……”

　　最后两人把浴桶挪到房子的正中间，去提了几桶井水就迫不及待往里头跳。谁能想到在闭紧的门后是个屏风，屏风后是个处在莫名位置的浴桶。

　　“开心吗？”

　　“开心！”

　　开隆十七年六月中旬，丞相又宣布新法。每家每户用水需按量缴水钱，以避免浪费。浪不浪费纯粹就是找个借口，千千万万年来，滔滔江水流不尽，怎么用能算是浪费。不仅要付水费，丞相更是表明不可私挖水井以逃避水钱。

　　幸亏黎北斗一开始就没登记户籍，自然也没人查他家有几口井。这都得谢谢他的母亲买下这处，在死前还打好了关系，此处犯什么事都没人会来干预。也只剩下这好地方，还有用不完的水可以随随便便在夏日炎炎尽情水中嬉戏。

　　章晓坐在黎北斗挖出来的水池边啃西瓜，边啃边流眼泪。

　　“你哭什么？”唐琏坐在水池边，同样捧着个西瓜在吃。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得比章晓的狼吐虎咽赏心悦目。

　　“他们说是增税，我万万没想到是要给水钱。”

　　“然后呢？”

　　“我看澡堂是个好生意，不久前才丢了好多银票去入东。”

　　“入东是什么？”

　　“就是给钱当不用做工的东家，我和你解释这个干什么！”章晓说着说着，眼泪又沾湿前襟。汗水泪水糊在一起，他也不嫌恶心。

　　“当不用工作的东家，你难过什么？”

　　“丞相心黑啊，一收水钱，还有谁肯开澡堂子。一个月都不知道得用多少水，算起来就得给叠得天高一样的银两了。”这还没挣钱呢，钱先付诸东流。

　　唐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章晓，他没真正碰过银票或者银两，更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每次看到黎北斗捂着钱包，一副好似茅厕有困事的表情，他都表示很不理解。

　　“你们为什么都要钱啊？”

　　“因为有钱可以办很多事。”章晓直起自己的背坐好，准备给这小孩灌输一点价值观，“这钱虽然可以办很多事，但还是有些事是怎样都没办法用钱办到的。”想起这个是小太子，他就有些正襟危坐。可刚刚自己都已经失礼了，如今这般做作，没必要。

　　“那有什么事是钱办不到的？”

　　问得巧妙，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

　　“你不如……问问北斗！”章晓指住刚进门的黎北斗，“我觉得自己要什么都能用钱买到，北斗可能就有钱也办不到的事！”

　　黎北斗一进门就被叫住，手中提着的药袋沉甸甸的，坠得他手疼。上个月他还在无良的药店打工还药膏钱，怎知道过了没几日，他还没进门就先被门口挂着的白布怔住。问了才知道，那老板是半夜起床吃肉太急，被活生生噎死了，死状凄惨。

　　“你又买了什么药？”

　　“你身体太虚，给你买了点补药。”这提着的手都青筋暴起了，黎北斗肩膀都在抖，还能大言不惭说只买了一点。

　　“你每天和我要钱，还花在哪里了？”章晓算了算，买药钱也不该和他要那么多的。

　　“我去找姑娘，当然要不少钱。”

　　章晓一拳头就砸在他头顶，只有唐琏在一边偷笑。他知道黎北斗这几个月都陪着他，哪有时间去找姑娘。虽然话是这样说的，可他同样好奇黎北斗到底花了多少钱，才能让这个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出手阔绰给他买了好多书的章晓露出愤怒的表情。

　　黎北斗显然还不知道章晓生气，嬉皮笑脸就混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