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要把我灭口的杀手是什么体验》三桶殿

2、第 2 章

　　二

　　卫斩衣衫大敞，胸脯随着急促的呼吸频频起伏。

　　有柒欣赏着第一次交手时未来得及细看的美景。
　　肌肉分明的胸腹冒着细汗，此番才得见清楚，卫斩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或新或旧的伤痕。
　　将手附上了他胸口最深的痕迹上，那道醒目的疤痕从胸口延至腰侧，有柒用指尖轻轻划过。

　　一阵酥麻。卫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诡异动作的女人。

　　手指一路向下，停在了卫斩小腹，隔着衣衫缠绕不断。
　　有柒很享受看着卫斩表情的阴晴变换。
　　眼瞧着他从冷冽到凶狠，又从凶狠变得震惊，最后又恼又羞的红着脸喘着粗气。

　　卫斩只觉得万分屈辱，他冷声开口道：
　　“这就是司徒门生所做之事？”

　　司徒——

　　轰的一声，新房里传出巨响。
　　卫斩被有柒一掌破门摔出屋外。

　　翻身站起，却无力支撑，单膝跪倒。
　　卫斩青筋爆出口中一股腥甜，吐出一滩血。

　　这次是真的杀意。
　　若不是及时躲闪，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有柒从房中走出，跃上屋顶。
　　眸光冷到了骨子里。她居高临下傲然望着卫斩道：

　　“若你再说出那两个字。我定让你死无全尸。”

　　言罢，她消失在夜空之中。

　　卫斩本以为这句话是警告，是被揭穿身份的威胁。
　　但那冰寒目光下掩埋的，却是不知名的仇怨，是深不见底的恨。

　　“她并非寻常游侠，她是司徒子的徒弟。”

　　唐赢的话语萦绕在卫斩耳边。卫斩擦去嘴角的血渍，回忆起那日回煞门复命时，唐赢的叮嘱。
　　“这天下无人是她的对手。要杀她，只能潜入她的身边，获取她的信任，伺机下手。”

　　普天之下无人不知司徒名号。
　　司徒子——这个令人闻之胆寒的名字。

　　他杀亲师，夺秘籍。自修绝世气功秘籍十重，江湖之大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司徒子毕生只有两个徒弟，唯一习得秘籍九重的弟子司徒柒在他死后失踪，七年来不见踪影。

　　卫斩没想到，唐赢竟要他杀司徒之后。
　　这无非不是让他去送死。

　　潜入身侧，取得信任。他不懂，也未曾学过。
　　对于有柒来说，杀死自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或死于有柒之手，或因任务失败而自绝。卫斩已然料到，这将是自己最后为煞门的誓死一战。

　　…

　　这夜，窗前烛火摇曳。
　　有柒神色蓦然的望着自己的左手已是许久。

　　掀起衣袖，露出缠绕在手臂上的黑色的布带。迟疑片刻，有柒一圈一圈的将布带解开。

　　忽然，她拂袖遮住手臂，侧身抬首望向屋顶。

　　瓦片微震。
　　她似察觉出什么，淡淡一笑，吹灭了蜡烛。

　　卫斩走远后，再也无法抑制，他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鲜血从嘴里喷溅而出。

　　他埋伏于有柒住处多时。
　　要不是伤势过重持久未愈，显然不会引起有柒的注意。

　　唐元大步跑来扶住卫斩，满脸愁容。
　　“师兄，你还是回去养伤吧！”
　　见卫斩未言语，唐元知晓自己师兄执拗的性子，接着说道：
　　“我跟随师兄身边那么久了，进步了不少！接下来打探她的行踪，我可为师兄代劳！”

　　卫斩蹙眉望着他。
　　唐元知道，卫斩担忧他的安危。
　　跟在他身前短短几年时间，别的不精通，从卫斩眼睛里看出话来他最拿手。

　　曾以为卫斩不善言语惜字如金，而后才得以知晓，卫斩一直活在一个必须静默的世界里，或因一言一语就惊动猎物，可能连呼吸都会丢了性命。

　　“师兄不要担心，我不会靠太近，溜走的功夫我也是一流的啊！”
　　这话说出来唐元实在觉得没面子。
　　没办法，自己并没有一身绝技，身为一个拖油瓶的自觉，就是不能拖累别人。逃跑这一项在卫斩的监督下，他真的下了苦功夫。

　　…
　　青原山上有个树林。
　　镇上的人本每年上山伐木，却不知何时，伐木者常常在山中走失。时隔多日才得以从林中走出来。
　　这是一片惑人的怪林，在此之后，人们都不敢踏入这片树林。

　　青原山的树林里，有个林间小筑。
　　高耸的百年老树矗立在小筑庭院一侧，树下池塘里一条条肥美的鲤鱼已然被身躯所累，没有游动的欲望。

　　有柒从屋子里走出来，伸了一个懒腰。
　　今日晨光意暖，会是个好天气。

　　有柒打开了鸡舍的大门，靠坐在栏杆上惬意的撒着谷子。
　　“用膳了姐姐们！”

　　“别抢别抢，都有都有。”鸡姐妹们似乎听懂了一般，时而回应两句。

　　见它们吃得专注，有柒蹑手蹑脚的钻进了鸡舍。
　　待到她再出来时，已经抱着满满一箩筐的鸡蛋。
　　一只鸡姐妹猛然惊觉，咕咕大叫追了上去，其他鸡姐妹纷纷反应过来。

　　“哎哎！别别别！姐姐们我错了！”
　　庭院里群鸡追逐，有柒抱着蛋四处躲闪，时而因为注意怀中的鸡蛋，无意间被脚下的母鸡狠狠啄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频频求饶。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远处树上藏匿的唐元捂着肚子笑到抽筋，惯性后仰险些从树上掉下去。
　　一把搂住树干，唐元掏出毛笔粗犷的在舌尖浸湿，而后从腰间拽出一册空录，对着眼前滑稽的一幕画了起来。

　　“这是她被鸡追了一早上！”唐元指着画册一页解释道。
　　“这是她抱着鸡蛋去集市上卖。”
　　“这是她卖完了鸡蛋去繁玉堂买首饰。”
　　“这是她趴在学堂屋顶偷看俊俏夫子。”
　　“这是她当街调戏年轻的巡街捕快。”
　　……
　　“师兄，她哪里像个武功绝顶的女侠。”

　　卫斩心不在此，他望着天空道“夜幕将临，不可松懈。”

　　“放心吧师兄！我是看她倒头睡大觉了才来找你的。”唐元打了个哈欠，将画册别回腰后。

　　放荡轻浮似是一张伪装的皮，这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
　　黄昏落幕，半月迷离。
　　树林深处。

　　有柒自晚饭后来到这里，呆呆的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唐元本以为她来这儿练功，这次能得以见她的实力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没想到她竟然是在这儿发呆。中午本就困乏的唐元，眼皮不停打架，劝都劝不住。

　　忽觉微风拂过，发丝扬在脸上有些痒人，唐元挠了挠脸颊。

　　只见有柒手起手落。
　　漫天落叶同一时间如利刃斩开般一分为二。

　　唐元瞬间没了困意，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到底是何种妖术，她到底是何门何派的妖女。

　　自她与卫斩交手的时候，唐元就看不透她的功法。
　　身为煞门杀手，自小对各门各派招法秘术都略有浅解，而她的招式，眼无所见耳无所闻。不用一剑一刃，就可防可攻。

　　脚下枝干轻晃，唐元还未反应过来，猛烈的坠落感袭来。
　　唐元随着斩断的树干一起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跟了我那么多天，累不累呀？我不忍心，所以放你下来歇歇。”
　　有柒背着手，笑眯眯的站在唐元身前。

　　她虽是笑着的，但唐元觉得，这比他爹沉下脸还渗人。与白天的那逗人的憨傻模样完完全全不似同一个人。

　　顾不上散架的屁股，唐元站起身就要溜。
　　嘭的一声。
　　脑袋似是撞到了坚硬的石墙上，明明身前空无一物，怎会像是被什么挡住了去路？
　　唐元迅速转身改变方向，但四周都被这无形的墙围住，他被死死的困在了里面，无处可逃。

　　“放了他。”

　　卫斩已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有柒身后。
　　薄薄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半张脸上，他的眼神锐利，看不明情绪。

　　有柒笑得得意：“原来你俩是一伙的。”
　　“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

　　有柒走近卫斩身前，眼前的男人稍作警惕。

　　“条件就是——你与我成亲！”
　　“好。”

　　有柒愣住。
　　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干脆的答应。
　　她早已想好了宁死不屈拼死决战最终被她制服后扛上就跑的戏码。她连接下来的台词都准备好了，然而他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好不易，有柒从嘴巴里蹦出两个字：
　　“何时？”
　　“现在。”

　　回答未见思索脱口而出。
　　卫斩的目光毫无闪躲，明明看似如此严肃坚定，里面却夹杂着一丝丝敷衍的味道。

　　但有柒不在乎。
　　她走向唐元左右端详着，对他肉乎乎的脸颊极为有兴趣。
　　方才坚硬的气墙似乎对她失了作用，她捏起唐元一侧脸颊道：
　　“那这孩子，就当做是你娶我的聘礼吧，以后他就是我的随行小厮！”

　　“可以。”

　　这次换唐元愣住了。他瞪大眼睛望着卫斩，眼里满是“你有经过我同意吗？！”

　　有柒得逞一般的揉了揉唐元的脑袋，甚是欢喜。唐元自是不敢动作，只是愣愣的伫在那儿，像根木头。

　　“你我都要成亲了，我还不知未来相公的名字，你怎还不自报家门？”
　　“煞门，卫斩。”

　　…

　　事情为何变成这样，这是唐元没有料到的。

　　他背后背着一篓母鸡，左手提着几只放弃挣扎的大鱼，右手抓住两只苟延残喘的鸭子，狼狈又滑稽。

　　“汤圆，你要是再用力些我的鸭子就死了。”
　　有柒撇着嘴指着唐元手中快要咽气的白鸭。

　　“我叫唐元……”

　　有柒并不理会，她拍了拍身旁卫斩扛在肩上的那袋大米道：
　　“小相公若是累了和我说，我帮你扛~”

　　卫斩神色不见吃力，步伐轻盈，百来斤大米对他来说并无难度。
　　只是一路下山略有微热，头上冒出细汗。

　　有柒也习惯了她说十句卫斩回一句的交流模式。
　　回想当初刚见面时，她还惋惜好好的美男子竟是个哑巴。
　　万幸万幸，自己的新婚丈夫还是会说话的。

　　然而有柒就是喜欢看他呆板的脸上冒出别样的表情。

　　突如其来的，有柒一巴掌拍在卫斩臀上。
　　！……

　　卫斩止步，微微蹙眉，深呼一口气望向她。
　　有柒闪着杏眼一脸期待，期待这个沉默寡言的冰疙瘩能蹦出什么话来。

　　令她失望的是，卫斩并无言语。
　　固定好肩上的重物后继续向前走着。

　　似是不死心，有柒继续出击——

　　卫斩回身一闪，躲过了有柒的魔掌。
　　他将重物置在地上冷冷道：
　　“你来。”

　　“你怎如此不会怜香惜玉，别人家相公连壶都不让娘子提，怕伤了娘子的纤纤玉手，你看你，还未成亲就要我扛百来斤的大米……”
　　有柒一边喋喋不休，一边苦着脸，假用袖子抹眼泪。

　　“有柒大人……有只大白鸭好像没气了。”身后的唐元插嘴道。

　　“别浪费了！快生火先烤了！”
　　方才还故作弱柳扶风的有柒瞬间凶悍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处理这只刚刚断气的鸭子。

　　虽然对肥头鲤鱼和鸡姐妹鸭兄弟们还有囤了多年的大米万分不舍，但毕竟今日要成婚，得添置不少物件。所以一大早有柒就准备好要拿去集市换钱的家禽。

　　来到集市，两人跟在有柒身后一路贩卖手上的货物。

　　“柒柒姑娘来啦，今儿的鱼个头真大！”
　　鱼贩老伯提着肥鱼稀罕得紧。

　　米铺大娘左右瞧着卫斩，笑眼弯成了月牙型。
　　“柒柒妹子，这俊小伙是？……”
　　“我未过门的相公！”

　　米铺大娘犹如看女婿一般赞赏的点着头。
　　“不赖不赖，精壮能干，柒柒妹子有福气啊！”

　　来来回回，在父老乡亲们的新婚祝贺声中，终于把手中的货物卖完。

　　来到布行，有柒挑选着婚服。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排排衣衫布匹，门外两人不知作何动作，面面相觑站在那。

　　“小相公，你快过来！”
　　有柒拿着量尺唤到。

　　见卫斩走到身前，有柒命令道：
　　“手，抬起来。”

　　卫斩像木偶一般僵硬的抬起双手。
　　果不其然，有柒拿着量尺一把环住他的腰身。
　　淡木清香随着她的动作扑了上来。

　　贴得如此近。

　　她还未到卫斩的肩膀。
　　抬首，卫斩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由轻至重。

　　卫斩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即便是有意于他的唐晚，对他也是持着分寸。
　　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近他的身，这无疑不是置身于危险之中。

　　看着身前女子青丝下的白皙颈肤若隐若现，卫斩压抑着自己出手将它刺穿割破的冲动。

　　这一次非比寻常，绝对不可轻举妄动。
　　她可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她是不败司徒的后人。

　　“我可没想吃你豆腐，我只是给你量身，你可别想歪。”
　　话音刚落，有柒毫不遮掩的拧了一把卫斩的侧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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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这幅样子看着我，刚刚没吃，现在吃了。我有柒敢作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