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猎人/猎人）你……的男友？》寒绯子

3、库洛洛的医者

　　你在睡眠中惊醒。

　　毫无疑问，做亏心事的人就是这样。

　　你在救助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恶人——种族灭绝者，杀人凶手，盗墓贼，劫匪和小偷。

　　应他无理的请求和威胁，你们见面不久之后就搬到待在荒无人烟的村镇上同住。缺乏与外界联系的小镇，连咖啡都是时有时无的供给品。脱离咖啡因让你出现一定程度上的戒断反应。你劝慰自己不必过于忧心，传记最多在半年之后就会完成。理所应当的，你的能力会保护你不被任何你写过传记的人伤害。

　　「库洛洛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流星街的，他也认为他不必要知道这些东西。更多的人连年龄和生日都不会记得。流星街不会拒绝任何人来到它的怀抱当中。」

　　「他的童年在外面的普通人——或者被大部分流星街人称为蝼蚁的普通人眼中，是苦难的。然而，苦难的标准在流星街被大大地异化。对于流星街来说，在教堂里开辟的孤儿院中长大总要比在最外围的贫民窟长大要好得多。」

　　「流星街物资的短缺程度是令人吃惊的，孤儿院的配给只不过可以勉强糊口。因而孩子们每日的重要任务是前往固定的垃圾投放点翻找食物和有用的东西。
　　大约五岁的时候，他发现了一盘保存完好的磁带，因为被裹在胶带紧绷的盒子里。他原以为会是什么重要的宝物，为此消耗了不必要的气力。正当他对自己的判断感到沮丧时，一个高个子的孩子拿走了磁带，并高高抛起。那一瞬间，磁带漆黑的薄膜上折射出极为斑斓的华彩……」

　　你停下笔，抬起头看着他。

　　“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而已。”桌子对面的男人笑了起来，“嗯，就是这样。”

　　「他不需要那盒奇怪的磁带，但绝不允许被抢夺。」

　　对方长着一张轮廓深邃的脸，五官柔和，意外得没有任何沧桑意味的年龄感。按照他的自述，本人至少要将近三十岁，可似乎还是轻易可以被误认成大一新生。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轻易让他的神色捉摸不透。最突出的是额头的刺青，当他颔首敛眉，你甚至能察觉出他类比神像的既视。

　　这不可能。

　　你左手的拇指按住食指的指节，让自己的思维回到正在创作的小说上——关于他的小说。这是除念的一部分，为他写一本自传。要消除的念越浓厚，传记就要越详细。他需要认真回忆每一个尚且记得的细节，在细节中分析出现在的感受与你分享。你得到他完全的真实的一部分，就像是近乎得到了他的信任。

　　「抢回来。」

　　「处于科技爆炸的现代，一定很难想象社会某处的法则停留于过分简单的弱肉强食。强者不必在意弱者，同类不必在意异类，想要的尽管以各种手段取得。」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你的举动。

　　你很想跟他说，再用这种目光看下去，你需要额外的收费。但想起他额外的身份，你悻悻打消了开玩笑的念头。

　　没有念能力的A级通缉犯也不是你能招惹的。众所周知，通缉犯的等级评定不仅仅包括能力的高低与否，更会考虑其造成的社会影响力。能评A的人，一定在这两方面都有过人之处。

　　“你相信有灵魂吗？”他以身高的差距俯视你，你的视野，该死的窗框，完美的取景器，夕阳正巧落在他头部的正后方。他背光的等臂十字架更刺眼了。

　　“……不相信。”你赌气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觉自己的灵魂还在椅子上坐着，“说到底，我根本搞不明白灵魂是什么。”

　　他以微笑的沉默等待你的发言。本着作者和被写作者良好沟通的责任，你硬着头皮回到座位上拿起笔，“假如有灵魂，”咽了一口口水，“假如有灵魂，你现在应当被怨念缠身，而不是只用祛除这一道。”

　　……

　　「四年前，为了得到猎人协会编订的七大美色之一，世界上最为纯粹的红色，窟卢塔族人的眼睛……」

　　你很不专业地再次停下笔，“世界上所有收集癖都会痛恨你的。”

　　因为想要，所以带走了所有的。

　　他愣怔地盯着你，半晌双肩微微抖动，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在大功告成之后才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啊，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抹近乎顽皮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令你毛骨悚然，“那……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你不想回答他的反问，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你熟悉的修辞性疑问句。这种疑问句的特点就是，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你感觉到愚蠢、羞耻和不安，就像大脑里为数不多的理智在挣动。你从来都是一个傻孩子，没有更多余的脑力能去分辨谎言和真实的界限被划在哪个路口的分叉，又被隐藏在哪个眼角眉梢细微的波动中。你很感谢你的能力能帮助你直接得到人们的真心话。

　　你除念，倒不如称之为热爱写他人的自传。为了保证除念的效果，他人人生的内容绝不可以对你撒谎，内心的感悟绝不可以对你回避，你在记录中观察但绝不可以批判，就像人绝不会批判结构精巧的表盘。

　　人生头一回，你产生了不想继续写完的念头。他并不拒绝告诉你他的真心话，换句话说，通常情况下他坦诚得不可思议，在困难的问题前会认真回应，总体而言是你接待过的品质最为优秀的客人。你有时会思考，这全赖于他不是什么漂亮到值得外行人仔细参观的表盘。他是只有专业水平顶尖的精神科学家也不一定能研究透彻的精神瘟疫。

　　对方仍然抱着极为单纯的疑问的目光望着你，柔和的语气不急不缓地主动询问着，“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你深吸一口气，起身给自己补充了一罐冰好的浓缩咖啡，又熟练地扔给他一罐，这才表示想休息十分钟。

　　你有没有发觉他在融入你的生活呢？

　　小镇的生活十分无趣，没有书籍和更多咖啡的你只能选择和他坐在桌子旁边聊天。

　　“欲望是不可能满足的，”你仰头喝下最后两罐中的一罐，棕黑的液体在你的上嘴唇留下一圈污渍，“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写完了我的第一本小说，我就不会这么难受。后来我发现我只是想要真实的故事。第一本自传体小说完成之后，什么都没有改变，第二天还是普通的一天。完成的那一瞬间，我并不激动，甚至可以说是疲惫了，抛空自己的内瓤让我头脑空空到来不及高兴，当然，高兴，这最后的通关奖励就这样在我这个傻子手里消失了。第二天还是普通的一天，我还是想要写真实的故事。”

　　你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在你的脸颊上有力度地停留，慢慢下移到上嘴唇的位置。你不满地用手背抹掉了污渍，发现他愣了一下。

　　你奇怪地回以注目，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本书，漆黑的皮革上印着血红的掌印，像是地摊上的无脑恐怖小说。

　　你意识到这是他的能力。

　　当他在自传中交待得足够多，他的能力就会出现。这并非一种「使用」而是内心的「告别」。在除念成功之后，他就会变成游戏当中可以自由加点的白板角色，重新培养自己的必杀技。

　　莫名其妙地，你将手放在血红掌印的位置，你的骨架偏小，血色在你苍白的手下蔓延，你的头脑中响起一阵简单、迅速又沉闷的咚咚声，像是裹在厚衣服的钟表发出的声音，像是你的心跳在催促你发誓——化掌为握，书的影子在你手中崩解成碎片，有关生命的能力不甘地围着主人旋转，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你失去着力点的手歪斜地握住了他的四根指头。

　　他明明可以避开，失去念能力又不是失去恐怖的体能。

　　你疑惑地借力抬起头，发现他正低头俯视着你。你的抬头主动拉近了距离，现在你能更清楚地看到他被睫毛守卫的黑眼睛，那简直是两颗裹着不透光油膜的黑色圆球，两孔枯井，两圈来自深渊的不明物体或者酒馆被油污糊住的水晶吊灯。

　　“呃，不是，是黑曜石，”你申辩道，全然忘记自己还紧紧抓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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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常的对话
“我灭了窟卢塔”
“可怕/人渣/杀人狂/报警”
你的对话
“我灭了窟卢塔”
“其他的囤囤鼠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