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师父的白月光》一只阿宁

4、第 4 章

　　是人就会有恐惧的事物，顾清韵当年初闻药理，听说蜈蚣又解毒止痛的功效，遂在师父那里偷来一只蜈蚣，满心欢喜的拿到宫里赠予墨念，没曾想墨念惧怕此物，吓得小脸煞白。

　　墨念与墨奕不同，墨奕从小便试过各种中药，蜈蚣这种东西早已经吓不到她了，相反的是墨奕害怕老鼠，当年兰田郡闹鼠疫，大批灾民拥入京都城，吓得墨奕大病三日，自那之后光是想起老鼠这种生物，墨奕就会发抖。

　　顾清韵柳眉轻皱，走到屏风后面：“倒是我疏忽了，我未曾听闻小皇孙害怕此物。”

　　墨念抱着胸，紧张的吞咽着，生怕顾清韵发现端倪，但顾清韵并未说什么，卷起宽大的袖口，把手伸进那桶黑褐色的水里，片刻后，她数了数手中的蜈蚣。

　　“小皇孙放心好了，都拿出来了。”

　　她将泡的不成样子的蜈蚣放在净布里包好，从头到尾都没让墨念看见。

　　墨念长舒一口气，转念一想就算她突然怕蜈蚣了也不会怎么样，毕竟重生这种事情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哪怕现在跟顾清韵坦白，怕也会被当成疯子。

　　等顾清韵走出屏风，墨念这才解下身前的布带，咬着牙踩进桶里，刚一坐进去，墨念便感觉浑身的血液快速流通，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当真感觉自己身子轻松了许多。

　　二刻钟后，顾清韵的声音从屏风外面传来：“阿容，扶小皇孙出来，泡到一旁的清水桶中。”

　　阿容应下，赶忙将墨念从那黑褐色的水中“拯救”出来，又扶着她迈进一旁的清水桶中。

　　阿容见墨念面色潮红，关心道：“小皇孙感觉如何？”

　　墨念想了想，道：“浑身轻快，只是有些口渴。”

　　阿容听后连忙走出屏风，正准备出门时被顾清韵拦了下来。

　　“要去哪里？”

　　阿容其实有些惧怕顾清韵，她低下头，道：“小皇孙道是口渴，婢子去给小皇孙寻些清水来。”

　　顾清韵合上书，将书放回木架：“不必了，你此时开门，冷风涌进屋内，小皇孙怕是要染上风寒。”

　　“那怎么办。”

　　顾清韵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阿容：“喝这个。”

　　阿容讪讪的应了下来，接过茶杯绕到了屏风后面：“小皇孙，少门主让您饮这个。”

　　墨念全然相信顾清韵，也不问是何物，拿起便饮了下去，随后她苦着脸吐了吐舌头：“苦。”

　　“啊！”阿容出门出的急，忘记准备蜜饯了，眼下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顾清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软物，墨念嚼了嚼，没有尝到甜味，有些酸涩，但口中的苦味全然消散了。

　　“这是何物？”墨念抬起头问到。

　　顾清韵目视前方，始终没有低下头，她淡淡道：“饴糖，有补脾补气之效。”

　　墨念点了点头，回味着饴糖的味道，嚼着嚼着竟嚼出了甜味。

　　顾清韵轻咳两声，道：“小皇孙可以出来更衣了。”

　　墨念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她忙护住身子，激起的水花打湿了顾清韵洁白的衣衫。

　　顾清韵并没有因为她打湿自己的衣衫而动怒，反而一派平和地说道：“小心些，莫要摔到。”她说完就离开了，好像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给墨念送糖。

　　墨念红着脸从桶里站起，明明都是女子，她为什么独独害怕顾清韵看她？

　　回到房间，墨念百无聊赖的躺在榻上，身子是舒服了，可心里总是沉甸甸的。

　　她突然想到那间被人把守的屋子，顾清韵叫她不要踏足，她却偏偏想要去看一看，可门前有人把守，想要进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墨念想了想，叫来了阿容：“阿容，我想出去走一走。”

　　阿容拿来披风披在墨念的肩上：“那我去叫少门主。”

　　“不用了。”墨念叫住她：“方才看顾姐姐很忙，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顾姐姐了，此行来到中华门调养身子本就叨扰，我又怎好意思叫顾姐姐陪同？就在院子里逛一逛，不出去。”

　　阿容见此只好打消去找顾清韵陪同的念想，只希望那个叫阿武的人莫要再出现了。

　　墨念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那间房间，她走到门口并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观望。

　　上一次看还是两个守卫，怎么现下变成了三个！

　　墨念大惊，正当她以为没有机会的时候，上午的那两个守卫竟然离开了，眼下只剩一个人。

　　墨念心道：这是何意？

　　“阿容，我有些冷，你能回去帮我拿一下手炉吗？”

　　阿容应下，嘱咐她不要乱走后就离开了。

　　阿容走后，墨念迈进了门槛，守卫看见她后并没有顾清韵说的那样凶：“小皇孙，此乃中华门重地。”

　　许是墨念身份尊贵，又许是守卫根本不把她当成威胁，总之她没有被驱赶。

　　墨念装作乖巧，道：“哥哥，今日上午我同顾姐姐路过此地，见是两个哥哥在此，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人了？可是被欺负了？”

　　守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听到顾清韵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是有些慌张：“小皇孙莫要询问。”

　　墨念“哦”了一声，佯装失落：“那我去问问顾姐姐。”

　　“小皇孙！”守卫叫住了她：“我与小皇孙说了便是，小皇孙可勿要打搅少门主。”

　　墨念重重的点头，等着他说。

　　“我们原是两人一批，把守此地，门徒有限，我们下了看守就要去忙别的事情，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于是我们便约定，换守的时候可有一人晚来一刻钟。”

　　“哦~我懂了，哥哥是在偷懒！”

　　“小皇孙！”守卫的脸上浮现了紧张的神色：“小皇孙莫要说与他人。”

　　“哥哥放心，我只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那我便离开了，不给哥哥打麻烦。”

　　墨念装的十分乖巧懂事，因为是皇孙，守卫对她便彻底放松了警惕。

　　墨念前脚刚踏出门槛，阿容后脚就抱着手炉跑过来了。

　　墨念接过手炉捧在怀里：“我们走吧。”

　　夜里，墨念准备就寝，外衫脱下，只剩个中衣。

　　门被敲响，窗纸上映出女子单薄的身影。

　　墨念喊道：“请进。”

　　吱呀——

　　木门被推开，来人正是顾清韵。

　　她卸去了粉黛，同时也卸去了凌厉，此时，墨念恰好能观察到她最真实的样子，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哪有那么深沉呢？

　　她容貌姣好，甚至比五年前更加动人。

　　不知不觉间，墨念又一次看出了神。

　　“方才阿武来找我，叫我交给你一样物什。”

　　“是何物？阿武哥哥呢？”

　　顾清韵提起阿武，墨念才想起来这个人，也不知道领的是什么罚。

　　顾清韵唇角微扬，眼含笑意：“他怕见到你有损自己的威严。”

　　见顾清韵笑了，墨念心里没来由的开心，嘴角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那等阿武哥哥养好了在和他一起玩吧。”

　　墨奕生的白净，一笑起来还有两个梨涡，顾清韵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莫要和他一起玩耍，小皇孙若是烦闷，待明日，我教授你武功可好。”

　　墨念颊边的梨涡更深了，仿佛眼里都含着天上的星星：“那我该拜师才是！”

　　在墨念重生前，顾清韵就曾教过她自保的武功，她那时就想拜她为师，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说，总以为还有明天。

　　顾清韵摆了摆手，道：“你是小皇孙，又是师父的孩子，我又怎能收你为徒。”

　　墨念固执道：“那我便不学了。”

　　墨念耍上了小性子。

　　顾清韵服软：“那小皇孙与师父商量商量？师父若是同意，那我便收小皇孙为徒。”

　　实际上顾清韵并不想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她大可以冷漠一点说一句“不可”，但她没有这么做，墨奕的眼睛像一个人，她看着这双眸子怎么也说不出拒绝。

　　“对了，顾姐姐要拿什么物什予我？”

　　顾清韵这才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她小心翼翼的把东西从怀里拿出来，打开绢帕，里面是一颗如白玉一般的鸟蛋。

　　阿武原来是想把鸟蛋送给自己吗？

　　墨念将小小的蛋放在手心打量：“顾姐姐，这究竟是什么鸟？怎地冬日里还繁殖？”

　　顾清韵摇摇头，解释道：“那里的鸟儿向暖和的地方迁徙了，这颗蛋怕是个死蛋，也就是胎死腹中的孩儿。”

　　顾清韵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她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说这些。

　　墨念见她不语，便道：“顾姐姐不必当我是孩童，奕儿十五岁了，虽尚未行冠礼，但已经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

　　顾清韵笑道：“那奕儿要娶妻吗？”

　　顾清韵鬼使神差的唤她奕儿。

　　墨念摇头：“奕儿是女子，没可能的，可母妃说她会想办法的。”

　　顾清韵抿了抿唇，不语。

　　墨念适时的转移话题：“这个鸟蛋我会留着的，我相信它还活着。”

　　顾清韵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夜深，墨念吹了灯，摸黑上了榻，顾清韵送来的那颗鸟蛋正放在她的床头。

　　墨念看着它，道：“还活着吧？我都活下来了，你也可以的。”

　　像是在安慰这个不知生死的雏鸟，也像是在给重生的自己打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