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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错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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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说得甚好!"紧随声音以后,皇甫少华鼓着掌便走向孟丽君的闺房,那脸上的笑意一如孟丽君初见他时的那般灿烂如阳光。
"映雪方才说得对,妹妹小小年纪就已饱读诗书与兵法,且阅过不少医书,如今又于我习得一些武艺皮毛,着实也可称得上文武全才了,若以妹妹之才加之男子之身,想来日后定有一番不俗的作为。"皇甫少华侃侃而谈,言语之间也尽是几分诚意的敬佩。
"你也是这般认为的?"小丽君一阵惊喜,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耀着喜悦的光茫,那心中纠结了多日的郁结,也暂被皇甫少华这一番赞许的话抛至了脑后。
"只是……"皇甫少华故作深沉,做一副面色凝重的神情卖着关子。
几日来,这还是皇甫少华第一次见到如此开怀的孟丽君,不由得让他跟着心情舒畅起来,原来这个丽君妹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早已深深镌刻在他的心中,原来她不高兴,他就会跟着难过,她高兴他就会跟着开心。
“只是什么?”孟丽君被皇甫少华那深沉与凝重的面色扰得心乱,心情顿跟着焦急起来。
见到孟丽君那小小的紧张神情,皇甫少华不由得有些暗暗得意,原来逗他的丽君妹妹竟也这般有趣。
“只是……”皇甫少华继续卖关子中。
“只是什么啊?”孟丽君成功落入皇甫少华所设的小小言语陷井之中。他当真急切地想知道皇甫少华那句“只是”后面的内容,他方才不是还夸他来着吗?怎的突然就做这般神色,莫不是他方才所说的都是恭维他的违心的话?或许在他的眼里,他根本就是个无所用处的小小女子?如此想着,那原来被暂时驱离自己脑中的烦恼思绪再次升腾而起,跟着心情也黯淡下来。
“只是可惜妹妹终究是妹妹,又怎会无缘无故变成弟弟呢!”皇甫少华说完,像是觉得自己的小小恶意终于得逞了,便径自笑开了。
看着顾自开怀的皇甫少华,听着他这自以为好笑的话,孟丽君的心绪一片坦然,他以为自己会生气,但没有。少华他哪里知道妹妹与弟弟竟是同一人呢?他又怎知弟弟今日成了妹妹,妹妹日后也会变回弟弟呢?想到此,孟丽君竟也释然地笑开了。
“少华哥哥又怎知妹妹日后就无法变成弟弟呢?”孟丽君的小脸上笑意正浓。
“妹妹却不知男女有别有吗?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变成男孩儿呢?除非……”皇甫少华又笑嘻嘻地卖了一个关子。
“除非什么?”孟丽君追问。
“除非……除非你本来就是男扮女装的丽君弟弟!”皇甫少华将这事实当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说出来,早就将自己笑得人仰马翻。
孟丽君那方才释然的笑意顿时凝在了脸上,显然这件事让旁人觉得不可思议与好笑,他甚至看到在一旁的苏映雪也在抿着嘴笑。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与可笑呢?于是那方才凝住的笑容在还不曾被皇甫少华与苏映雪看到之时,又跌然于脸上,只是这个笑容已不如方才般畅快与开怀,而是多了几许的无奈与几许的苍白。
孟丽君的闺房中传来一片朗朗的笑声,只是那些笑声各人各有其意,旁人不得其解。
待这闺房中的人终究笑够,皇甫少华才想起此来的目的,一丝淡淡的伤感不由得爬上心头。
“怎么了?少华哥哥!”细心的丽君发现了皇甫少华的这一细小的转变,关切地问道。
“我今日前来,是向妹妹辞行的!”看着眼前这个他已视作自己未来娘子的小小女子,皇甫少华的心中满是不舍。
“不是还要过些时日才走吗?怎的这么早就来辞行?”孟丽君惊,对于这个这些时日带给他众多开怀与忧愁的人,他的心里也甚是不舍。
“今日刚刚收到家父的书信,他说让我尽快回河南去!”
“那何时走?”
“明天便起程回河南,本还可多住些时日,但正巧父亲的一个部下来此公干,父亲要我与他一同回去。”皇甫少华话中颇怨意,但父亲之命不得违抗,即便有些不舍丽君妹妹,也只好唯父命是从回河南去。
“这么快!”孟丽君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为何会闷闷的,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这样要走了吗?明日起便见不到他了吗?他还想问皇甫少华,若他当真就是男孩子,那天所留下的印记到底还算不算数?那天对他所留的诺言还算不算数?
“是啊,明日便要走了啊!”皇甫少华也暗自神伤,突然看到丽君书桌上那首中秋之夜自己写了送于她君的小诗,皇甫少华才想起自己此来的另一个目的。
“听闻妹妹书画皆了得,何不做一副字画送于我做留念?”皇甫少华满目光华,虽然离别的愁绪让他有些伤感,但能得到丽君送于他的字画,却也是美事一件!
"好啊!"孟丽君甚是爽快地应了下来,说着忙吩咐苏映雪去取笔墨纸砚了。
纸已铺好,墨也已磨好,孟丽君提着笔却迟迟下不了笔。平日才思泉涌的他,此时却头脑空空,莫不是被少华方才那句"除非你本来就是男扮女装的丽君弟弟!"的话搅乱了心神?
想来他男扮女装的事在皇甫少华看来确实有些可笑,他只知道花木兰女扮男装代父去从军被后人称为女中英豪,而他这般打扮又是为了什么?仅仅为了那个让父母亲谈之色变的所谓的劫数吗?更可笑的是,他还不能说出这个事实。
罢了,罢了,先且抛开自己男儿的身份,暂时做一个如木兰一般的女中英豪。
提笔在纸下画下一对奔跑中的白兔,随即又在一旁写下: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焉能辨雌雄。
先且画下这副画,写下这些字,希望少华有一日能参透其中之意。
"咦,这对小兔画得倒是栩栩如生,却不知妹妹为何要写这样一首诗?"皇甫少华疑惑道。这分明是《木兰辞》中,描写花木兰女扮男装之事啊,莫不是丽君也要效仿花木兰做女中的英豪,怪不得她读兵书,学习武?怪不得她问他若是男子会如何?
"方才你夸得我好似花木兰这个女中豪杰般,于是我便有感而发啊!"孟丽君看着若有所思的皇甫少华故作自若地解释道。
"哟!"皇甫少华应了一句。果然是如此,丽君妹妹明明是女子之身,却有着男子的远大理想与目标,实在令他可敬可佩,想来日后定是个不输于男子的巾帼须眉。
孟丽君在皇甫少华那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别样的情绪,那神情像在疑惑思考,又像是己经明了,让他难以捉摸。
此时那深藏于心中的那个问题恰又似一只不安的小兔,总想着往外窜。问还是不问?小小的丽君在心里挣扎着。
明日他便要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能见?丽君虽然总想着将那事撂下,但他问自己,真的就可以那般撂下吗?
"少华哥哥,若我当真是个男孩子,你还愿意让我做你以后的新娘吗?"孟丽君在挣扎片刻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说完便满心期待地看着皇甫少华,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少华的回答。
这已是丽君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上次乃是他无心之问,这次却有意为之。对于皇甫少华,他终究是无法洒脱地撂开手。
少华在思索,他在皱眉,丽君的心在狂跳,他的答案是什么?是否依然是那日"违背伦常,天理难容"的话?还是另有其他答案?
皇甫少华看着丽君那俏丽小脸之上认真的神情,直想笑,但为了衬丽君此时这样一本正经的神情,他硬是将那想笑的冲动压制了下来,因为忍得甚是辛苦,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他的丽君妹妹倒当真有趣,想来她当真甚是崇拜花木兰,不然怎的总是问他这个问题?既是如此,他何不顺了她的意,反正她就是货真价实的孟府千金。于是皇甫少华道:"我当然愿意啊,你本是我做了记号的未来娘子啊!"
孟丽君以为是自己的错听,不可思议地看向皇甫少华,再一次确认道:"那你就不怕违背伦常,天理不容?"
"那也管不了许多了,反正你就是我未来的娘子,不管是男是女,以此为证!"皇甫少华信誓旦旦道,与此同时,皇甫少华又迅速的在丽君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快的吻。
皇甫少华得意的笑着,心想:纵使你想效仿花木兰女扮男装,但你始终是个真真正正的女子,我皇甫少华未来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