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谁共》 碧云天

6、生变

　　孟丽君手捧着那块碧绿的玉璧，看着刘奎璧远去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

　　他为何要无缘无故地送他这珍贵的玉璧？是为了要答谢他为他处理了伤口止了血吗？他说这块璧就叫奎璧，奎璧不是他的名吗？像这等有着特殊意义的珍贵之物，他为何就如此轻易地送于他了呢？他还说他们日后定还会相见，当真还会相见吗？

　　一团团的疑惑笼罩在孟丽君的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直至耳边传来皇甫少华一句句"丽君，丽君!"的呼唤之声，丽君才方从疑惑丛丛的思绪中回转过来。

　　"啊？嗯!"孟丽君胡乱地答着，一双小手趁着皇甫少华还不曾走至他身前的档儿，将刘奎璧方才送于他的"奎璧"收于怀中。

　　不知为何？丽君就不想让皇甫少华知道关于这块玉璧的事。

　　皇甫少华拴好了马，便走至丽君的身旁，问道："在想什么呢？竟这般入神!"语调轻缓，并无责怪之意，相反的是浓浓的关切。

　　"没，没什么!"看着皇甫少华关切的神情，丽君竟觉得自己有些不自觉的心虚与慌乱，就像方才怕被刘奎璧看出他唇上的那个少华所留下的印记般，丽君同样也怕被皇甫少华发现刘奎璧送他玉璧的事一般，同样的心虚，同样的慌乱。

　　丽君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在刚刚，明明他与刘奎璧并不曾做过什么好让他心虚与心慌的事，却为何此时的他会有这般的感觉？想着，眼前便又出现了刘奎璧那张苍白却绝不失俊逸的脸，不由得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到底怎么了？这般心事重重的样子？"说着皇甫少华抓过丽君那双不及措的小手，欲将其埋入自己手中。

　　皇甫少华这忽来举动使得丽君原先受了伤的手感到一股钻心的痛，丽君一阵轻颤，自手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不自禁地叫出声来："啊……"一双小手反射似地在皇甫少华的掌心里挣扎，明亮的眸子里顿时浮上一层朦胧的水雾。

　　皇甫少华跟着一阵手慌脚乱，当看到丽君那双双破了皮的手，惊得一身的汗来："这是怎么了？啊，是不是刚才那个小子欺负你了？"脸上是阵阵疼惜的与关切的神情。

　　"不是!是刚才摔的!"丽君摇摇头，尽量忍住那因痛而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

　　"是方才那次吗？"皇甫少华看着丽君受伤的小手，心痛地问道。

　　见丽君轻轻点头，皇甫少华更是自责得不行，真恨自己方才怎么就没看出来？都怪自己太过粗心了!

　　"可还有其它的伤处？"皇甫少华从自责中惊醒，又颇为紧张地问道。

　　丽君不语，只颇为委屈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双膝，一双大大的黑眸仿若蓄着一池汪汪的春水，那神情楚楚可怜得令人心痛。

　　由不得孟丽君的小小抵抗，皇甫少华二话不说，抱起孟丽君放至方才刘奎璧所坐的树下。小心翼翼地掀开丽君的罗裙，便看到丽君隔着挚裤的双膝处有着细细碎碎的血痕。

　　"都伤成这样了，方才为何还要逞强？"皇甫少华语带责备，但却是满脸的心痛神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丽君轻声嘀咕着。他总不能对皇甫少华说，其实他也是个男孩子，其实他也甚是坚强。其实他不是在逞强，而是他尽量不想让自己像个小女子般，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伤而大惊小怪。

　　"你莫不是真将自己当做男子了吧？还当真学习起男子那般受罪的硬朗来了！"皇甫碎碎念着，还甚是疼惜地白了一眼这个故作坚强的小小女子。

　　"做男人不好吗？"孟丽君故做淡然地问道，心中已慢慢浮上笑意。心想：皇甫少华啊皇甫少华，你又怎知我本来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皇甫少华猛得抬起头，看着孟丽君，面露正色，异常认真地道："那当然不好!"

　　"为何？"看到皇甫少华那认真的神情，丽君的心感到莫明的慌乱，生怕从皇甫少华的口中听到一些不好的事。

　　"你若是男子，我日后如何娶你做我的娘子？你不知道两个男子是无法相亲相爱，更不可成亲的吗？"皇甫少华仍是那一脸认真的一本正经样。

　　"你不知道两个男子是无法相亲相爱，更不可成亲的吗？"皇甫少华的话不断地在耳旁回荡，恰似一道霹雳凭空而降，将孟丽君小小的心碎成了片。

　　果然，两个男子是无法相亲相爱的，更不可谈及婚配的。那么他是永远成不了皇甫少华的新娘子了？即便少华已在他的身上烙上了印记？

　　只是这是为何？为何男人与男人就不可以？

　　"为什么男人与男人就不可以婚配？"孟丽君颇为不服地问道，小小的脸上写满倔强。

　　"因为男与男婚配，违背伦常，天理难容！“皇甫少华满面笑容的说出此话，像是对自己的解释还颇为满意。

　　不过他哪知此话听在小小的丽君的耳里是这般的刺耳，“违背伦常，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孟丽君的脸色随着皇甫少华的话慢慢变至苍白，一双眼狠狠看向一旁旁若无事的皇甫少华，眼中尽是难以言清的情愫，有不甘，有憎恨，有不舍，有羞愧……

　　“怎……怎……怎么了？”皇甫少华被孟丽君突然投至的眼神扰乱了心神，竟似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他似乎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小丽君的眼神在那么一刹那变得更为犀利，心中早已如波涛汹涌般翻滚，此时的他很想问皇甫少华：“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在我的唇上留下什么所谓的印记，许下日后要娶我为妻的诺言？难道你就不怕违痛伦常，天理难容吗？”

　　但转念一想，少华似乎至今还不知晓他是男生的事实，他又要如何怪他？这又怨得了谁？谁让他此时做这般颠鸾倒凤的打扮？想到此，孟丽君方才那犀利的眼神便慢慢地黯淡下来。

　　孟丽君此时变得太快的神情让皇甫少华有些心悸，再瞧瞧她那难看的脸色与刚刚黯淡下来的目光，皇甫少华顿时变得有些焦急起来：“可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丽君摇头。

　　“那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丽君本想点头，心想：你那个什么无谓的印记，差点让我成了违背伦常，天理难容之人。但又看到此时急切地皇甫少华，孟丽君又硬生生地摇了摇头，哎，这怨不了他的。

　　“是不是太疼了？”说着便要帮丽君脱下身上的鞋袜，帮她检查伤口。

　　“不是！”丽君马上出手阻止。既是如此，他决定要装好他此时的身份——一个矜持的小小女子，做一副男女授手不亲的模样，远离他。

　　“怎么了？”皇甫少华不解。

　　“男女授手不亲！”丽君淡漠地说道。

　　“什么？你我还谈什么男女授手不亲，反正以后你会是我的娘子！”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又要动起手来。

　　“我不会成为你的娘子。”此话丽君说得尤为急躁，同时也像与之较上了劲，不顾脚上的疼痛，便站起来了，远离了皇甫少华。

　　“为什么？”皇甫少华急了。

　　“没为什么？”丽君不顾双膝上的疼痛，撒开腿跑开了。

　　留下莫明其妙的皇甫少华在原地，这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