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生长》新戊

89、089

　　江浣直直地看着程景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喜欢程景野吗？
　　他好像是喜欢的。

　　江浣喜欢和程景野相处的感觉，程景野让他很自由，也很有安全感。
　　他不习惯程景野不在身边，程景野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了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一想到如果和程景野分开，他心里就隐隐的不安。

　　可是这种喜欢，和程景野说的那种喜欢一样吗？
　　江浣很朦胧，也分不清楚。

　　这就像是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解题还能靠学过的公式，而他在感情这方面完全没有公式可套。

　　他的纠结都摆在脸上，让程景野有些无奈。
　　他能够感受到江浣对自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有否定。
　　而程景野有时候也太急了，只要看到一点苗头，就想要弄清楚。

　　他语气放缓，尽量不给江浣压力，“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就当我不要脸吧。”

　　江浣愣愣地看着程景野，皱起眉头。
　　这人随便几句就搅得人方寸大乱，结果就是随便说说？

　　“我其实就想说，”程景野垂眼看着江浣，“我的答案，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你想听的时候，我随时告诉你。”
　　程景野笑得潇洒痞气，但又十分温柔。他的想法其实一直都没有变过，至于说不说出口，全在于江浣。
　　江浣想知道，他就把他满腔的爱意宣之于口；江浣想要维持如今的关系，他就把一切当作秘密。

　　这样说好像显得他是个感情圣人，其实他对自己也有私心，也有自信。
　　他觉得，有一天江浣会想知道答案的。

　　巷子口风大，吹得程景野缩了缩脖子：
　　“行了，你回吧。为了防止你又像上次一样断联，我先提醒你，开学那天一定要找我带你去报名啊。”

　　江妈的事情还没结束，两人都不能放松警惕。

　　听到他一句有一句的嘱咐，江浣心里觉得啰嗦，但不可忽视的，还有来势汹汹的甜。
　　甜意灌满了心间，让他像是快要飘起来。

　　“我知道了，”江浣点点头，再次说了一遍，“谢谢你，今天，带我去，新港。”

　　“行了行了，你再谢我下次就不带你去了，”程景野抬抬下巴，“走吧。”

　　江浣笑笑，在程景野的目光注视下转身走进巷子里。
　　在拐角处，他忍不住回过头去看，没想到程景野还站在原地，冲着他摆摆手。

　　江浣站在墙壁的缝隙间，努力的回想着。好像有很多次，他都比程景野早一点离开。
　　以前程景野也会这样目送自己吗？

　　思绪渐渐飘远了，江浣又看了眼远处的人，快步朝宿舍楼走去。

　　.

　　接下来的几天，江浣虽然没有失联，但也没有再去和程景野见面，只是在手机上保持着普通的联络。
　　似乎是想让江浣没那么别扭，程景野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但江浣的消息程景野看到就秒回。
　　这样小心维持的距离感，让江浣很舒服，也在这段时间里，仔细审视着自己。

　　虽然没有想出结果，但总归有些苗头。

　　在丽姐店里工作没几天，开学的通知就下来了。高三下学期任务紧，报道的当天晚上就要开始上课。
　　丽姐知道他的安排，于是在开学前把他寒假的兼职工资结算了，还多包了一个红包。

　　“丽姐，我真的，不能收。”江浣推脱道。

　　“你这孩子，给你你就拿着，”丽姐像是打太极一样和江浣推拉，最后硬生生把红包塞进他的兜里，“我和你这小子有缘，也喜欢你，你就当我提前给你预知暑假的工钱。”

　　“哪有，现在就，给的。”江浣有些苦恼。

　　“我给啊，”丽姐说，“高考之前好好学习，不许再兼职了啊，暑假再来我这儿还债。”

　　她虽然这么说，但到了暑假，还是会给江浣另外的工钱，这是之前就发生过的事。
　　江浣看着丽姐热情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能够遇见丽姐，算是离开新港后，除了和程景野重逢以外，第二个让他幸运的事了。

　　他郑重地和丽姐道谢，回到宿舍整理好行李和开学要用的东西，在睡前程景野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明天早上吃什么，我给你带还是一起去吃？]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程景野的语气像是两个人一起生活了很久似的。
　　江浣都觉得自己的想法莫名其妙。

　　他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回过去：[一起吃吧，学校外面有一家很好吃的馄饨，我请你。]

　　和之前一样，程景野几乎秒回：[行。]
　　跟在文字后面还有一个小浣熊接着红包的表情包，上面写着谢谢老板。

　　江浣忍不住笑了笑。

　　第二天能够看见程景野，这样的想法让江浣很开心，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回忆着两人分开那天，程景野说的话。

　　答案，答案，答案。
　　答案是什么呢……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但是感情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他不知道当答案宣之于口后，他后面的生活会有多大的改变。
　　大脑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直到凌晨，江浣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江浣刚收拾好，员工宿舍门就被敲响了，打开一看，程景野就站在门外。

　　似乎又是为了迎合家长的身份，程景野穿得很正式，大衣里面穿了西装。
　　西装硬挺的设计勾勒出程景野匀称的线条，与平时一贯的舒适不同，衬衫的扣子系在最高处，再由领带束紧，俨然一副成熟男人的气场。

　　江浣愣了愣，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半晌之后憋出一句话，“你怎么，上来了？”

　　“给你搬东西啊，又是被子又是水桶的，”程景野说，“昨天不是说好了？”

　　江浣回过神来，想起昨天确实和程景野约好了一起搬东西。

　　“怎么，”这是那天把话挑明后两人第一次见面，程景野以为他还是不习惯，“我就搬东西，什么也不干。”

　　他误会了意思，江浣也不好意思解释，于是摇摇头让开位置，让程景野进去。

　　新年多了一些程景野买的新衣服，东西比之前搬进来时多。两人来来回回两趟才把东西搬到程景野的后备箱里。

　　把位置定在江浣说的馄饨店，程景野握着方向盘没说话，全神贯注的看着前面的红绿灯。

　　大清早过来搬东西，结果因为他的走神会错了意思，江浣边想边觉得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可是他刚刚走神的原因……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看一眼前方，又看一眼程景野，直到对方有所察觉地望过来，江浣终于闭上眼睛，“你这么，穿，挺……挺好看的。”

　　“什么？”他这没头没脑的赞美，让程景野难得迟钝。

　　“就是我，今天，没有不让你，进房间，”虽然有些难以说出口，但江浣咬咬牙，“是我……走神了，而已。”

　　虽然话没说完全，但程景野明白了他的意思。
　　早上那一句不是觉得他程景野上门来感到唐突，而是因为看愣神了。

　　认识到这一点，程景野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到红灯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已经预测到了他的嘲笑，江浣反而不羞耻了，生无可恋的听着驾驶位上的人笑。
　　结果这人笑就算了，还久久没有停下来，到下一个路口时还在笑。

　　“我说，”江浣忍不了了，“有这么，好笑吗？”

　　“好笑啊，怎么不好笑了，”程景野把车停在馄饨店的路边，表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不少，“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你早说啊。”

　　“说什么？”江浣看着他。

　　程景野勾起唇角，这表情和他的装扮实在不搭边，而却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他望向江浣，边笑边说：“早说我就可以换着花样的穿给你看啊，这不把你给帅晕了？”

　　这话换做别人江浣估计就要大呼不要脸了，但放在程景野身上，是自信又狂悖，还有点浪荡。

　　江浣的脸又红了。

　　看到他的反应，程景野反而收敛了一些，表请认真，但嘴里还是说道：
　　“这么帅啊，是不是要迷死你了，小江浣？”

　　他声音低低的，游刃有余的样子似乎调戏人才是他的强项。
　　江浣瞪着他说：“你，少自恋。”
　　说完就下了车。

　　“好不容易被你夸一句，自恋一下都不行了？”
　　被抛下的程景野连忙下车跟上去，跟着人一起进了馄饨店。

　　估计是刚开学，店里很热闹，大部分都是学生。江浣点了两份大碗馄饨，和程景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进来买早餐的学生有几个认识他的，偶尔和他打招呼，江浣一一应了。
　　甚至上馄饨之前，他还遇见了一月不见的班长。

　　班长还是很热情，不过应该是家长还等着，和他打招呼后就走了。

　　坐在对面的程景野不动声色地看着，在江浣望过来时笑笑。

　　“你又在，笑什么？”江浣皱起眉头，警惕地看着程景野。

　　“挺好的。”

　　“什么？”

　　程景野手里拿着勺子，“我刚刚进店就想起来以前在新港，在那家馄饨店里，你被几个小孩儿欺负。”
　　那时他和江浣只有一面之缘，因为在馄饨店里看见江浣被欺负，于是出手相助，才有了后面那么多的故事。

　　以为程景野又要感叹他们之间的缘分，江浣适时用油条堵住程景野的嘴。

　　程景野嘴里叼着油条，眼神仍旧落在江浣身上。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江浣低着头喝了一口汤，“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相比于三年前，眼前的江浣已经截然不同，程景野心里涌起欣慰：
　　“现在你在新的环境下有了新的朋友，挺好的。”

　　被过往回忆所裹挟，是人类或多或少都会有的。江浣也不例外，否则也不会回到新港，也不会一直在母亲的阴影下。
　　但在这同时，他的小江浣也在往前看，用自己温柔又锋利的外壳，试探着新世界。
　　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程：小样儿，看我不迷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