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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ar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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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又是?”慕成春有些疑惑地目送零落走进山庄。
“她是阁主的婢女,叫沈无一。”慕成秋牵着驴回答。
“瞧见没有,那就是玲珑阁阁主,沈若许啊!这气场,真是威猛……”没想到慕成夏对沈阁主如此敬佩。
江湖上都说玲珑阁是邪教头目,大反派,但是只有灵州以及周边地界的人才会清楚,玲珑阁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庇佑。不论其他地方如何动荡,灵州永远一片祥和。就凭这一点,玲珑阁便可在关中屹立不倒。
“大哥,沈阁主既然来了,我们应该利用这次机会,跟玲珑阁拉拢一下关系啊。”慕成秋提议。
“玲珑阁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沈若许这人阴晴不定,要能拉拢关系早就拉拢了。前几日他被抓进帝宫内牢,如今竟然毫发无损,大摇大摆地现身。我觉得他可能……”慕成春没有往下明说。
“此事回头我们好好商议,我先把这‘宝马’送走。”慕成秋明白大哥的意思,眼下不便细说,他牵着驴走了。
慕成春拍了拍慕成夏的肩,“成夏,你看阁主对一头毛驴都十分宠爱,对你那些马儿定是更喜欢。你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下。”
“对啊!我真该给沈堂主瞧瞧我的马!”慕成夏一拍手,一溜烟也跑没了影。
慕成春掩袖嗑了两声,一旁的随从赶紧递上手帕,“寨主,天色晚了,当心着凉。”
慕成春抬手挡开,“绒儿呢?”
“还在院子里,最近几天都没有出门。”随从回答。
“那就好,小心看着,千万不要让她出来。”
“寨主放心。”
“对了,还有刚才那个叫沈无一的,查查她什么来头。”玲珑阁的掌权者之中,除了五雅堂的叶情,其他都是男子,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姑娘,还跟沈若许如此亲密?玲珑阁阁主不请自来,他可不觉得像是误会那么简单。
“是。”
……
当夜。
沈若许独坐幽亭里,任一旁高挂的灯笼映得他脸色忽亮忽暗。指尖捏着一个极普通的瓷杯,杯里盛着透亮的倒映着灯火的茶水。
“阁主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啊?”零落正在旁边的柱子上挂着,整个人饿得都没力气了。
沈若许将茶杯送至唇边,却没有饮下,顿了顿,又搁在桌上,“是该去吃点东西了,不然这柱子都要让你啃没了。”
零落的脸上终于扬起笑来,欢快地跟着沈若许走出凉亭。
“要是让外人看到了你这样子,还以为本尊虐待你,不给你吃饭呢。”
“哼。”零落冲着沈若许的背影做鬼脸,
这种连什么时候吃饭都要看人脸色,吃多少都要遭人嫌弃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这跟她以前畅想的闯荡江湖也太不一样了。
零落越想越烦,闷着头往前走,没注意撞到了沈若许的后背。
她揉揉脑袋,往后退了几步。
“先前遇到山贼,我将你推出去,你不会怪我吧?”
零落一愣,继而干笑着说,“哪儿能啊,阁主大人遇事自有定夺,我怎么会怪您呢,呵呵……”
沈若许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我二人也很熟了,有些事,我就不瞒你了。”
“你,你要做什么?拉我造反我可不干啊!”零落被他这态度唬弄得不敢乱接话。
“其实我……”沈若许叹了一口气,“武功好像又没了。”
“什么?”零落惊呼,继而捂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接着凑近一点,轻声问,“你又失忆啦?”
沈若许轻轻蹙眉,面容惆怅,“这倒没有,只是武功……唉……”
零落咬着下唇寻思了片刻,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我懂得!这些山贼要是知道你没有武功,肯定不会放过你。放心,我想办法带你跑路!”
沈若许也不客气,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嗯,我相信你可以的。为了避免事端,我就不多露面了,还请你把饭送到我屋里。切记,要荤素搭配,二两温酒。”
等沈若许回了屋,夜里的小凉风扰乱了零落的刘海,她才陡然回过神来。
怎么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对呢?
零落心里边惦记着事儿,走路不小心又撞上别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零落赶紧道歉,这可不是沈若许,万一脾气不好揍她可不行。
“哎呦呦,爷,我的腰……”那人赖在地上直滚。
零落无语地看着他,嘴角一抽,要不要这么夸张?
“冬傀,腰既然疼,晚饭就不必吃了吧?”小厮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身暗银色的衣服,戴着面具,看不清脸。
小厮一听,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冬傀觉得自己腰板硬朗,还能撑到饭堂。”
零落忍不住笑了,对男子作揖,“在下方才失礼了,向二位赔个不是。”
“无妨。”男子显然不是个爱寒暄的人,多一个字都不说。
零落还要给沈若许带饭呢,荤、素、搭、配!再配上二两温酒!想想就气人,要不直接给他下点蒙汗药带走算了。这么想着,零落匆匆地与那二人擦肩便过。
“公子,那姑娘气息……有些怪。”
“怪?”那人随口接话,并不感兴趣。
“她没有内力,但是轻功了得。而且我看到她手上带着闻灵玉!”
“云棠山盛产闻灵玉,她有也不奇怪。”
“可是咱都来天峰寨这么久了,没有见过一个人带着闻灵玉。”
男子步子一顿,“你的意思是……她会是我要找的人吗?”
“这……冬傀不知。
“查一查她的底细。”
“是,公子。”
……
要说这云棠山上什么最珍贵。那当然是世人重金难求的药中之宝,闻灵玉!
传闻中,闻灵玉只产于云棠山上,由天峰寨的人看守,外人休想得到半块石头渣子。
十五年前,前朝皇帝在位时,宫里曾爆发过一场疫病,源于一种名为“天问”的毒。短时间内,前朝皇族男丁相继去世,尤其是前朝帝,死状极为惨烈,丘国也因此灭亡。不久后,毒素流传到了民间,毫无规律地蔓延着,导致许多人都死于非命。
那年,异姓王江平乐登基,广发良药,救治百姓,于乱世之中指点江山,创立了启国。没有人在意江平乐为什么会有解药,百姓忙碌于生活,性命无忧便谢天谢地了,谁又有那个胆量去刨根问底。
江平乐把解药看得紧,并非是什么人都能领到的。比如那些江湖人士,就绝对求不得。江平乐向来看不惯这些江湖门派,恨不得趁那机会将这些人赶尽杀绝。而那些想尽方法活下来的,也大多伴随着各种疼痛,寿命比常人要短。
那年,天峰寨还不是山贼窝子,只是个普通的大户山庄。天峰寨老五是个女人,叫慕成雪,曾与前朝帝王有过露水姻缘,诞下一女,名叫慕绒。前朝覆灭之时,慕绒才十岁,慕成雪怕女儿被牵连,便决定隐居天峰寨,避不见客。
不过,还有另一种鲜有人知的说法,那便是天问来自于慕成雪。她制毒害人自知有愧,才躲了起来,偷偷研制解药,弥补自己的过错。
一年后,慕绒在云棠山的一处花海里游玩时,遇到了一个少年。
少年风尘仆仆,不知从何而来。他盯着慕绒,迫切地说,“你能给我一块闻灵玉吗?”
慕绒的左手上系了好几根绳子,绑着颜色各异的玉石。慕绒知道,云棠山外有许多人生病了,他们都想上山求一块闻灵玉保命。
慕绒一直在上山住,不曾见过来访的人,这位少年是第一个。她性子单纯温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解下来一块玉石给他。
少年把石头不客气地系在自己左手腕上。这石头可以防御毒素的传染,也可以压制毒发的时间和次数。
“你叫什么?”慕绒问。
“千诀。”
……
“千,千诀?”零落惊得茶杯都拿不住了,“你是说之前好再来客栈的千诀公子?”
“是他。”沈若许淡然地翻着手里的书本,但是也只是随意扫扫,并没有细看。桌旁放着吃完的碗盘和空酒坛,看来俩人聊了有一会儿了。
“不可能,我今晚碰到的绝不是千诀公子。那人简直比天上的月亮还清冷,还戴着面具,话都不想跟我多说。”零落蹙眉直摇头。
“那是因为当年中了天问的根本不是千诀,他只是想问慕绒要一块玉石防身罢了。真正中毒的才是你今天碰到的,素袂。”
零落回想起素袂的模样,他身板并不瘦弱,可是却给人一种生气不足的感觉。她不禁想起沈若许的情况,心里有些担心,“你身上的毒……也是‘天问’吗?”
“是。怎么,怕了?”
“没,没有。我只是之前在玲珑阁听他们说,你是为了帮别人解毒,主动去染毒的……”
“嘴这么碎,狐尾还是璃月?”
“这……我哪能告诉你。”
“此毒传染性极强,除了直接饮下毒药,唯一的传染方法就是通过血液。若我在你身上划开小小的破口,再将我的血抹在口上,不出半日,你就会中毒。”
零落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吓我……”
“吓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毒发的样子。中毒后,不仅会高烧不退,浑身发冷,身体虚弱,功力尽失,严重的还会昏倒,失忆,直至死亡。而被传染中毒的人,身上毒素都不纯粹,所以存活时间更久一些。”
“你冒这个险,如果还是配不出解药怎么办?”
沈若许倒是坦然许多,“配不出,不过是早死罢了。”
死亡,在他的眼中有这么轻松吗?
原来这个草菅人命的大魔头,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可怜。在我死之前,动动手就可以拉成千上万人陪葬。我又不亏。”
零落嘴角一抽,果然煽情什么的不适合他们。
“素袂这次来天峰寨肯定是为了找慕绒,只不过这几位当家的态度坚决,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慕绒……不知道素袂公子念念不忘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什么‘念念不忘的女人’,他们俩认识的时候也就十来岁。你少乱想。”
“我哪有乱想?再说了,人家现在都成年了,就不能再发展发展?”
“现在想发展恐怕很困难,因为……”
“因为?”零落一边嗑瓜子,一边追问。
“因为慕绒……”沈若许抬眼瞥了一下案前见底的茶杯。
零落赶紧去给他斟满,“快说快说。”
沈若许看她,似笑非笑,“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零落一愣,明显不满,“不行不行,你还没说完呢,讲故事怎么能讲一半,有没有职业操守……”零落一想,这可是沈若许,又不是茶馆里讲故事的说书人,要什么职业操守?
“好吧好吧,”零落不情愿地抱着瓜子盘起身,语气里满是商量,“那,明天你再接着讲?”
“讲么,也不是不可以……”沈若许就喜欢她这种好奇心满满的模样,真是可爱,便故意逗她,“只要你明天帮我办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