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魅》妤婳

2、二

　　紫幽小筑是家很普通的出租书店，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书店的客人主要是附近的学生，当然也会有其他客人。严重是书店的老板，而水青和红药则是书店的BOSS。所以水青在图书馆客满的时候也会跑来看书，独自窝在角落里安静地看漫画。红药偶尔也会在白天就泡在书店看小说。这天也是，虽然书店的三个主人都在是比较难得的。

　　“眼前无路想回头。”水青瞥了眼店外正欲推门而入的客人轻轻地说。

　　“又想偷懒？”红药屈指轻弹她的额头说。

　　水青把手中的书高举挡在头上讨饶道：“人家要考试啊。”

　　红药白了了她一眼后站起身温和地说：“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一室光明伴着柔和的女声打消了桑微心中的不安。原来这里真的只是一家书店，桑微暗暗吁了口气。日光灯泛出柔和的白光散向书架上整齐排列的书籍。墙角的沙发上坐着个女孩正在看书。

　　“这里是借书的？”桑微不太确定地问。这家名为紫幽小筑的书店虽然像大学附近的普通出租书店一样开在小区的居民楼里，只在房门上贴着“紫幽小筑”四个字。可是书架上陈列着的却不是常见的动漫、言情或是武侠之类的书。而是文史哲以及社科类书籍。

　　“这里是书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是BOSS红药。”红药笑着迎上来说。

　　“你好。”桑微也笑了。她对这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有着温和笑容的年轻女孩产生了好感。“你一个人开的。”

　　“不，是和朋友合开的。我还是学生，没有那么多钱的。”红药摇着头说。

　　“你这里和学校的文科阅览室差不多了阿。”桑微看着书架上的书感叹道。

　　“个人兴趣而已。其实后面几排全是漫画言情。”红药朝后面努努嘴说。

　　“那楼上呢？我看到那里还有楼梯。”桑微顺着她的指点向后看却发觉了一道木制的楼梯。原来书店是上下打通做成复式的了。

　　“楼上。”红药停顿了下说，“是一些私人藏书，有兴趣的话就上去看看。”

　　“好。”桑微兴致勃勃地跟着红药向扶梯走去。她没有看见沙发上一直埋头看书的女孩忽然抬起头看了她眼后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二楼的陈设很简洁。红木书柜占据了几乎整个房间。楼梯口这面应该有两扇大落地窗，因为厚实的窗帘严严实实地阻隔了视线。而背靠着楼梯的长沙发和沙发前的茶几是整间房间除书柜外仅有的家具。

　　“请坐。”红药含笑说。

　　桑微点点头坐下。沙发很软，很舒服，桑微放心地让整个身体都陷在里面。红药斜坐在她身旁，牵起她的左手说：“你的手还疼吗？”

　　“我的手又没破。怎么会疼呢？”桑微被她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隐约觉得她的手好像是应该疼的，而且是很痛很痛的那种，但是现在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看到红药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腕，皮肤被指尖划开一条狰狞的伤口。可是桑微依然不觉得疼痛，她有些茫然了。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事手哪里看到的。

　　“你很疼，对吗？他打你，打得那么狠。你怎么会不痛？他一点也不怜惜你，就当着你朋友的面在你家打你。因为你要和他分手，你无法再忍受他了。”红药的声音像咒语般回荡在桑微的耳边。

　　桑微笑了，眼泪却一滴一滴地掉下来。她好疼，真的好疼。可是没有人可以帮助她。洛雨根本拦不住他。他打她耳光，用皮带抽她，还抓着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门上撞。

　　“我真的好痛，痛得快要死了。”桑微喃喃地说。她全身都很疼，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疼痛。

　　不知何时桑微的嘴角淤青了，脸颊上明显地显现出掌印，额头又红又肿。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一条条淤痕。

　　“可是我真的喜欢他。我爱他。他也是喜欢我的。他每次打了我，都会跪下来哭着求我原谅。他说他是太爱我才会这样的。他发誓不会再打我。”桑微猛地抓住红药的手，认真而悲伤地说。

　　“可是他下次依旧会动手打你。然后再求你原谅，向你发誓。”红药平静地叙述着。

　　桑微颓然地松开了手哽咽着说：“可是……可是……我喜欢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所以你自杀了。”红药冷淡地接口说。

　　自杀。桑微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镇静了。她自杀了吗？桑微有些疑惑。她只记得她走了好久，天那么暗，她怎么也找不到回学校的路。然后看见这边有灯光，所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紫幽小筑了。

　　“因为你太懦弱，所以割脉自杀了。”红药冷淡地重复着。

　　“我很傻，对不对？”桑微破涕为笑道，“为了个不喜欢我的人自杀。”

　　“是的。你是个傻瓜。他还有其他女朋友。”红药冷冷地说。

　　“我知道的。我知道他和其他女孩子搞不清楚。每次问他，他都说没有，然后我们就吵架，然后他就打我。每次我和男同学说话被他看见，他都会生气，然后我们又吵架，他又打我。每次都这样。每次他打我的时候，我都决心要和他分手。可是每次他求我的时候，我又会心软原谅他，继续和他在一起。”桑微自顾自地说，象是说给自己听也象是在倾诉，“今天我下定决心要和他分手，他又打我了。然后一个人走了，然后我就拿起水果刀……”桑微的声音越来越轻，好一会儿她才怯生生地问：“红药，我死了吗？”

　　红药翻了个白眼说：“没死。要是你再不回去，你就快死了。”

　　“我要回去！”桑微不顾身上的疼痛猛地站起来，冲向楼梯。

　　“我送你。”红药懒懒的声音穿进她耳里，她停了下来转身就看见红药缓缓地伸出手，然后轻轻地一推。而桑微就像个布娃娃似的跌跌撞撞地朝楼梯下摔去。

　　“呜……”桑微呻吟一声慢慢恢复了神志。她正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板上，染血的水果刀被丢在一旁，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痛着，鲜血在地板上晕开像极了染红天边的晚霞。

　　桑微想求救却发现她干涩的喉咙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手机，她的手机在包里。桑微努力地爬到床边，右手颤巍巍地将身体支起，鲜血淋漓的左手还没有碰到包带，她的右手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砰”地摔落在地。桑微不顾身上的疼痛喘息了会儿，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支起身体，左手猛地抓住包带将背包扯落在地上。手机从包里摔了出来，电池板也被摔离开了机壳。桑微没有力气再移动她的身体了。她看着手机，咬紧嘴唇想爬过去，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连她的手指都不听指挥了。

　　桑微绝望地哭了，泪水打湿了她红肿青紫的脸庞。泪眼朦胧中她看见有只手拾起了手机，轻轻地把电池装进手机，然后把开了机的手机放在她手边。桑微睁大眼睛看时，手机在她手边却没有任何人。她握住手机颤抖着按着号码，把手机凑到嘴边说：“救救我，……”

　　……

　　“青，听说你们学校又死人了？”

　　“没死！是个大三的师姐自杀，好像是感情问题。她割脉自杀后又打电话求救，所以抢救过来，没死掉。”

　　“你们学校这次又要烦了。”

　　“不过红，那个女生还真是死心眼。听说她男朋友动不动就打她，她又离不开那个男的。这次又被打，一时想不开就割脉了。不过现在她应该找到路了。”

　　“她其实不想死。不然她的魂魄到不了这里。她只是无路可走了。”

　　“眼前无路想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