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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后继有人 ...

  •   场上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三公子满脸是血地倒了下去,闭着眼尖叫。

      侯爷看得心神大震,这小子说是没练过,可这反应,这速度却比练过的人还要快上几分,电光火石间就改了招数,当真奇才!

      正要叫沈三来,却见沈源在地上叫唤地厉害。

      他皱了皱眉,沈三那一脚并没伤到要害,手上那一拳虽没留情,可也不至于成这幅模样!

      何况,他若真是胆子小也就罢了,偏偏对别人倒下得了狠手,倘若不是他使了十足的力,也不会下盘不稳,中了沈三的计。

      侯爷脸色变幻莫测,旁人看沈三的眼光却变得复杂起来,只沈煜一人,脸上早没了泪,有些畏惧又有些羡慕地望着沈三。

      见一旁的沈珏还站着,侯爷便指着他道,“你,过来!”

      沈珏看了沈三,手悄悄往身前挪了挪,红着脸,低着头,嗫嚅着半天,只一句“孙儿,孙儿。”

      侯爷见了,也不勉强,不耐烦地大手一挥,对沈三道,“你,可敢跟我比一场?”

      沈三肩上疼痛异常,右手的伤口也隐隐透出血来,听到这话,心里嗤笑,自己到底是来路不明的野种,比不得别人从小长在眼皮子底下精贵,吃了亏都要亲自找补回来!

      想到此,她不由得嘴角微动,忍了忍,到底低头恭敬地道,“在下不敢。”

      侯爷见她嘴上说不敢,面上神情却似嘲讽,也有些尴尬,手摸上腰间的软鞭道,心下一动,“这样吧,我只出一只手,你若能在我手下坚持三招,不,五招,我便将此鞭赠你,如何?”

      沈三听了他的话倒是惊讶了一下,见他目光温和,并无狠戾,目光落在鞭子上,顿时一闪,抬手躬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话音刚落,人便一个闪身挨了上去,打算靠着一对快拳速战速决。

      她算盘打得响,可还没近侯爷的身,对方一个矮身避过她那看似厉害的一拳,却将铁腿扫来,她心里一紧,便觉腿上一痛,立刻地上一滚,避了开去。

      她暗道到底姜是老得辣,一上来就给她下马威,忍着痛,立时变了策略,仗着身体灵活,只在对方周围游走,若是能伺机捣上一拳,算是平了刚才那一脚了。

      侯爷只觉这人同泥鳅一般滑不溜手,每每觉得伸手便能抓到,可总是欠那么一分一毫,转瞬五招已过,尤不甘心,也不叫停,只继续拿她。

      侯爷觉得沈三避的轻松,她早已冷汗涔涔,逃的好不辛苦,又坚持了三招,跳出几步开外。

      “侯爷武艺高强,沈三甘拜下风!”高帽子奉上,只盼能放她一马。

      侯爷仰着脖子又是一阵大笑,连声喊道,“好!好!好!”一把扯下腰间的鞭子,朝沈三扔了过去。

      沈三正忐忑等他反应,见他果然信守承诺,微怔,一把接住软鞭,却再顾不上其他。

      成人拇指粗细的软鞭,入手坚硬却能盘绕成团,外面一层虎皮绕金丝,手柄错金盘龙扣,做工精细,用料实在,果然好东西!

      回程的银子,有了!

      其他人见侯爷高兴,也都松了口气。

      沈珏面上带着笑,脸却有些僵,心思微转,抬手冲沈三道,“恭喜!”

      沈煜既佩服又妒忌,小脸涨的通红,扭捏了半晌,终是跑上前来,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仰头看她,“能借我看看吗?只看一眼。”

      沈三随手便将鞭子递给他。

      沈煜大喜,捧着鞭子又跑到沈珏跟前,“四哥,你看,祖父的鞭子,御赐的鞭子!”

      沈三一听御赐两字,略皱了皱眉。

      御赐的东西若是变卖,不知是否有人敢收?

      侯爷招呼沈三上前,“可进过学?可认得字?”

      沈三警铃大作,忙收回心思,恭敬应对,“不曾进学,只勉强认得几个字。”

      “可还带了人?没带?那就先让老金给你安排给院子,老金!”

      一旁的管事连忙上前,“侯爷!”

      “给公子安排到宣武阁,再拨两个得用的伺候。”他又转头对沈三道,“这是老金,你唤他金叔,日后有什么事只管跟他说。”

      “你先带他下去安置,收拾好再带他给老夫人看看。”

      侯爷一连声的吩咐之后,仰头长笑了一声,敞着个衣襟大踏步朝后头走去。

      沈三一句侯爷还没喊出来,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珏见侯爷走了,冲沈三拱了拱手,拉着沈煜也跟着走了。

      沈三手里紧握长鞭,心情复杂。

      这老头什么意思?他不在乎她娘是个女妓?不在乎她从小混迹街头?不在乎她一身反骨,出手伤他孙儿?

      一旁的金管事见她站着不动,笑着躬身上前,“公子,您手上伤口怕是又裂了,老奴带您回去先收拾一下吧。”

      沈三回过神来,恭敬回礼,“有劳金叔!”

      “不敢,公子这边请。”金管事笑意加深。

      沈三回头看了眼高高的院墙,转过头来,眼眸深沉。

      后院,荣恩堂,侯爷与老夫人一左一右分坐,侯爷脸上的喜气从进门一直没落下。

      “那孩子,你认下了?”老夫人再老眼昏花,也能在杂乱的胡茬中看见他那白花花的牙花儿。

      “认!咱家的种儿,怎地不认!”侯爷中气十足,屋内屋外听得分明。

      “真是老三的?”老夫人虽被侯爷的喜气感染,却依旧不忘问一句。

      “哼!老三不承认,说是他二哥的,他也不想想,老二是个什么性子,这水泼谁身上都泼不到老二身上!”一提老三,侯爷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老夫人却不理他的抱怨,双手一合,轻轻喊了句阿弥陀佛。

      她父母只她一个闺女,如今已是绝了户,侯爷也无兄弟姐妹,他们夫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家族繁盛,子嗣绵延。

      “都是你给惯的!三十好几人,还这么不着调,连个孩子都不如!”

      老夫人见他抱怨不休,忙出声打断,“听说,跟老三长得一样?”

      侯爷见老妻这会儿还不忘护着老三,也来了脾气,转了身,面前的茶盏端起,难得地细闻慢品起来。

      老夫人盯着他半晌,见他一盏茶都快吃光了,也没挤出一个字儿来,立刻勾身上前,拍了他一巴掌,“还不快说!”

      侯爷到底心里高兴,喝了两口便也就不气了,这会儿见老妻急得都打上手了,笑得胡子乱飞。

      “平日里总说我是个莽夫,你看看,你也是个粗婆娘,可见这月老没拉错线,咱俩就该一个被窝里拱!”

      老夫人被他这粗话说的哭笑不得,想到壁橱后的媳妇儿,虽是见惯了他这没脸没皮的模样,到底还是红了脸,

      “让你说你就快说,别扯了那些有的没的!长得是不是像老三?”

      “嗯。”侯爷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跟老三一个模子出来的,和老三家那几个站一起,一看就是亲兄弟,就是黑了点,这点随像我!那手也长,脚也长,也随我,不亏是我沈远柱的孙子!哈哈哈!”

      老夫人看着乐不可支的侯爷,提了半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是不知道,最小的那个一上来就被他撩到了,连个衣角都没碰到!”

      “不过看着倒是个知道好歹地,看那小的倒下来,还知道伸脚托了一把。”

      “大点的那个强一些,应付了十几个回合,被他,”说到这儿,侯爷突然停了下来,含糊着道,“下攻上击也撩翻了。”

      侯爷嘴上含糊,心里却思量着,这孩子到底市井长大的,虽说战场只问生死,平日里却不能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日后可得好好叫他改了。

      老夫人见他开头说的兴奋,却了了结尾,知道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便也不问了。

      谁知,侯爷却又拉着她道,“你可别瞧他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心眼儿也多。”

      当即将沈三见他时寻退路,徒手接茶盏,还有起名的事儿说了,连自己跟沈三交手的事也没瞒着,最后得意地道,“那小子以为我年纪大了,没他反应快,我却是想着多考教他一番,这才没下狠手!”

      老夫人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戳穿他。

      侯爷将心里的话畅快倒了个干净,心里舒坦,这才感慨道,“阿娴啊,我沈家后继有人了啊,我现在就是死,也死的甘心了。”

      老夫人听他这话,鼻子一酸,强撑着道,“什么死不死的,净说些胡话。他一个在外头养了十几年的,又是个有心计的,是好是坏哪能一下子就看出来?再说,即便真是个好苗子,也得你帮扶着,帮扶个二十年,咱俩再一起下去。”

      侯爷见她这么说,嘿嘿笑了两声,随即又叹气道,“要是老大还在。”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了。

      两人一时都静默了下来。

      昌平侯夫妇夫妻恩爱,育有三子一女,长子沈昭,也就是曾经的昌平侯世子,自幼聪慧异常,过目不忘,文能舌战群儒,武能上马杀敌,却在大婚之后便战死疆场。
      这件事是夫妻二人永远过不去的坎,好在儿子还留了后,只是可惜,怀哥儿忠厚有余,机敏不足,守成做个富贵大度的侯爷是够的,真要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却是为难了他。

      剩下的孙儿,老二家只一个儿子,听说小小年纪已经中了举,却半天马步也没蹲过,也是指望不上。

      老三的儿女倒是不少,光儿子便一口气生了仨,还有一个刚半岁,可眼看得见的三个资质俱都平平,偏地还同他爹一样,吃不得半分苦,耍起小聪明来倒是一个赛一个。

      本以为他沈家富贵乍起,又要回去,哪知老三竟还在外头留了个种,虽出身低了些,可他向来不在乎这些,只要他成器,便能在军中有崭露头角的机会,昌平侯府就不至于失了根本。

      想到此,侯爷只觉压了心头十几年的巨石转瞬化成了灰,怎能不高兴,便是轻狂些又有何妨!

      又闲聊了几句,侯爷又匆匆赶回前院去,临走前交代,“那小子还没名字,你给取个顺耳的。”

      老夫人无奈摇头应了,昌平侯别的都好,就是肚里墨水太少,起名这种事,向来是她代劳。

      见人走了,老夫人轻轻唤了声秋娘,一位青衣素簪的妇人走了出来,正是三太太秦夫人。

      秦夫人在壁橱后听了半晌,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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