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下雪了吗》椰林木

5、第 5 章

　　相对于N市，在老家这个小县城晚上到了九十点街上的车辆就变得稀少，路灯偶尔眨巴眨巴昏黄的像打散的蛋黄。平时这个时候安玲都躲在窗口抽着烟看着偶尔穿行过的车辆，而此刻她背靠着床头，挺直的腰板变得僵硬，在她对面的陈亮亦如此。
　　“你要不喜欢我你收我们家钱干什么？”
　　“你妈给的红包和压岁钱都在我妈那，其他花的钱你算下多少我们家还你。”
　　“….”陈亮迟疑了片刻，转身拔下充电器走出了房间，只扔下了一句话：“那不结了吧，你爱跟谁结跟谁结。”
　　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安玲才颓然的弓起背，一阵脚步传来，她没有抬头，只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
　　“亮亮呢？”
　　“不知道。”
　　“你把人家赶回去了。”刘桂香想也不想的下了定论。
　　“他自己走的，关我什么事。”
　　“你不说什么，人家会走？人家那么老实的一个孩子，人家怎么得罪你了。”
　　“他老实？你多了解他？你怎么知道他就老实？”
　　“人家爸妈都是跟我们互相熟悉的，谁家都说这个小孩好，人能差到哪里去，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
　　安玲冷笑：“你跟他一起生活过？你跟他接触有多少？你拿什么保证你说的这些话。”
　　“我这些年看过的人不比你吃的饭多，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我都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什么都不听妈妈的话。”刘桂香翻了翻白眼，指着安玲：“你打电话给亮亮，叫他回来。”
　　安玲看了刘桂香一眼又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我叫你打电话让他回来，你是聋了吗！”刘桂香提高的嗓音刺激着安玲的耳膜，让她有一瞬间的耳鸣，她抬起手抠着翘起的指甲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你们这都要结婚了，你在搞些什么？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你早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退婚你要人家笑死我？我付出多少把你拉扯到大学毕业，你怎么一点都不为我考虑，我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刘桂香红了眼睛，颓然的坐到地上“我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没有什么福分，兄弟姐妹不贴心，养的女儿也不贴心，我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刘桂香突然拍着腿嚎啕大哭，嘴里不住的念叨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又转而说着都怪我都怪我上辈子做的什么孽，她忽然抬手开始打自己的脸，巴掌落在脸上啪啪作响，安玲抬头愣了片刻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刘桂香反手把她推开，赤红的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安玲：“你就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样，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了！”
　　安玲坐在地上瞪大的眼睛不住的掉眼泪，表情却冷冷淡淡，她看着刘桂香指着她的手在不住的颤抖，一张一合的嘴巴吐出的咒骂逐渐被耳鸣替代，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父母的吵架、同学的欺凌、朋友的疏远，她突然开始嗤笑，她看着刘桂香不停的扇着自己，她也不上前阻止了，嘴角像被两根线提着缓慢上扬鼻腔发出闷哼的笑声，刘桂香骤然停下动作，口气依旧凌厉：“怎么？这就疯了？你别跟我装疯卖傻的，我是把你推进火坑了还是怎么着了你在这跟我装疯病？”她笨拙的爬起身，嘴里骂着难听的脏话，眼神却一直观察着安玲，她忽然冷静下来，又恢复双手抱胸的姿态，咂了咂嘴：“这样，你现在跟我写个断绝关系的证明，婚我来退，我哪怕跪在地上跟人家磕头，你也别管，写完你滚去跟你爸过吧。”
　　安玲抬起眼皮，哑着嗓子回到：“你要我嫁就嫁呗，就当报了你的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