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变情人》阿喀琉斯的后脚跟

9、9

　　宋景柚一回家就猛敲他妹妹房门。
　　房间里一阵折腾，宋景橙满头大汗地钻出个脑袋，一副做贼心虚被抓包的怒容：“怎么了？世界末日了？丧尸进城了？还是你终于决定傍.富婆了？”
　　“他，他答应我了！他也喜欢我！”宋景柚甩开行李，按着她脑袋就是一顿搓，麦色俊脸泛红，激动得跟小孩子过年放烟花似的。
　　“什么？”
　　宋景橙一愣，随即目光灼灼盯紧他脸，有种莫名的直觉。
　　“朝笙，答应跟我在一起了！他好像很早就喜欢我……”他笑得甜蜜又羞涩，像个一米八几的小媳妇，换作平时宋景橙早就甩门了，但此刻她瞪着她哥那腼腆的白牙，突然嚎叫一声，挥舞着双手在房间里又蹦又跳，仿佛原始部落的小野人。
　　“我去，靠，哥，你终于开窍了，妈妈爱你！我靠！妈妈呀，呜……”她摇晃着她哥的肩，跟磕.了药似的，又哭又笑，“我的cp成了呀……”
　　她疯疯癫癫跳回房间，躬身在鼠标上一阵噼里啪啦，瞧见宋景柚进来连忙关掉显示屏，略不自在，又憋不住眉飞色舞。
　　宋景柚狐疑地看着她，道：“我谈恋爱，你那么高兴干嘛？而且，”他语气突然危险，“你刚刚说你自己是什么？”
　　“我嫂子帅，我高兴不行啊？我恨不得当他妈！”宋景橙一抹鼻子，理直气壮。
　　“他真的很帅……”宋景柚一听，立马恢复那副傻逼冒泡样，点头道，“不过跟你没关系啊。”
　　宋景橙嗤了一声，心里握拳狂嚎，脸上沉着得一批，小心问道：“所以你们……到哪一步了？”她眼里却流露出抑制不住的诡异兴奋。
　　“我正要跟你说这事，”他表情转而凝重，在宋景橙心虚地瞪视下翻开她包拿出纸笔，“我打算告诉爸妈，你帮我想想怎么交代。”
　　宋景橙双目大睁，嘴里能塞下一个橙，愣怔道：“哥你那么勇啊……”
　　“我想对他负责。”宋景柚低头转笔，不自觉勾着嘴角。
　　“负责！”宋景橙眼睛像两颗瓦斯灯，“为什么！为什么要负责！”
　　“我亲了他……”宋景柚羞涩。
　　“嗯嗯！然后呢？”
　　“还……抱着他睡觉。”
　　“嗯嗯！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宋景柚疑惑。
　　宋景橙深吸一口气，猛戳她哥脑门：“你说呢！是不是没看我给你的书？活该你x生活不和谐啊！”
　　“你想屁吃。”宋景柚把她越发放肆的手拍开，白了一眼，凉嗖嗖道：“我觉得应该让妈妈彻底检查一下你的书柜了。”
　　“嘤。”宋景橙蔫了，接过她哥手里的纸笔，捋平，嘟囔着：“我帮你嘛……都是为了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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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笙洗完澡正吹头发，手机突然玩命地震动——
　　臭柚子：朝笙！我好惨！
　　臭柚子：我被爸妈赶出来了！(ˇˇ)
　　臭柚子：你收留我好不好o(╥﹏╥)o
　　江朝笙心跳猛地加快，手指颤抖地打字——
　　春江：你在哪？怎么回事？
　　臭柚子：在你家门口……(；へ：)
　　江朝笙踩上拖鞋飞快下楼，跑了两步又踢开，光脚穿过花园飞奔到大门口。
　　南方的九月还算夏季，但别墅区夜晚的气温却已经有些凉意。江朝笙摁开大铁门，就见宋景柚那么大个子缩成一团，身上只穿着背心短裤，旁边是一个行李袋，像个投奔城里亲戚的农民工，浓眉大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朝笙，我无家可归了……”他委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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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笙坐在床上消化宋景柚的话，浴室里响起淅沥的水声，灯光透过雕花磨砂玻璃，短短一天内，他又被宋景柚弄得心烦意乱。
　　早晨宋景柚一醒来就打了鸡血似的扑在他身上，闹着他承认“男朋友”关系。那么大个人压得江朝笙胸闷气短，加上昨晚睡得又晚，整个人迷迷糊糊地就顺着他的话承认了，还被亲了一脸口水。
　　然而在昨晚之前，江朝笙从没奢望过宋景柚能回应他的感情，哪怕过了昨晚，他也没有能跟宋景柚长久的信心。毕竟宋景柚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个钢铁直男，说喜欢自己或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难保哪天又反悔了。
　　他没想到这傻大个竟然一回去就全给父母交代了，还被赶出家门。
　　不给他退缩的理由，更不给自己留后路，像是恨不得把自己那颗真挚热烈的心整个挖出来，捧来他面前安慰讨好他。
　　真是个大傻逼……
　　江朝笙攥紧身下的床单，红着眼瞪那浴室门。
　　“朝笙——”宋景柚模糊的声音穿过门板传来，“帮我拿条毛巾好吗？”
　　江朝笙匆忙抹干泪，从衣柜里翻出条大毛巾，小心地拉开道门缝给他递过去。
　　“不行啊，泡沫进眼里了，”宋景柚的声音闷闷的，“你帮我送进来吧。”
　　……
　　江朝笙犹豫了下，还是进去了。
　　浴室里雾气朦朦，宋景柚背对他站着，头顶着泡沫，一个劲揉眼睛。他身材颀长健美，极富蓬勃朝气，麦色皮肤在蒸气中若隐若现。
　　江朝笙触电般避开视线，偏头靠近他，递上毛巾：“别用手，毛巾在这。”
　　“我看不见啊，哪？”宋景柚伸长胳膊摸了半天没摸着，泡沫又进眼睛了，刺得他忍不住去揉。
　　“你别动！”江朝笙急道，踮脚用毛巾给他擦干净，“好了，用水洗一下。”
　　“哦。”宋景柚摸索着打开莲蓬头，水花喷洒，江朝笙来不及闪躲，就湿了半身。
　　他一个惊慌，想伸手去关，却正撞上宋景柚曲起来搓头的胳膊，上身不稳，脚下一滑就要摔倒。
　　宋景柚闭着眼下意识去扶，却被江朝笙带着一起摔进浴缸，水花四溅。
　　宋景柚扑腾起来，终于能睁眼了，甫一睁开，就见江朝笙慌乱地要爬出浴缸。
　　宋景柚顿觉眼干耳热，渴得像是能喝干整缸水。
　　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无意识地把江朝笙再次拖入水中。
　　水面阵阵激荡，水波拍打着脸，身后滚烫，江朝笙一时竟难以思考，只顾奋力挣扎。直到腰间力道越来越大，他甚至感觉到什么的东西抵上来，连忙扣住宋景柚铁焊似的手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宋景柚，你想干什么！”他试图侧过脸用眼神威慑他，但眼尾湿润，皮肤红得几欲滴血。
　　“朝笙我好想你……”宋景柚不敢看他，只把埋脸深嗅着，胳膊一点都不肯松开。
　　明明下午才分开！！！
　　见恐吓无效，江朝笙立刻调整策略，试图转移宋景柚的注意力——
　　“宋景柚，你先把家里的事说清楚好不好？”
　　宋景柚的大脑袋不住磨蹭，头发粗短湿硬，蹭得江朝笙皮肤发痒发红，自己却先委屈起来了：“我告诉他们我喜欢你，他们说我胡闹，说我乱来，说我把你带坏了……我没胡闹，我很认真的……”
　　他啜泣一声，黏糊道：“朝笙我真的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江朝笙全身紧绷，抬手按住他。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你这么出来，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难道打算一直不回家？”
　　“不会的……我爸只是一时火起，他觉得我把你带坏了，怕我不能负起责任，揍我一顿把我赶出来过几天就消气了，我妈，我妈她……”宋景柚又开始乱蹭，鼻息粗重，说话断断续续。
　　江朝笙却关注到别的地方，急扭过身问他：“你爸打你了？”他细细打量宋景柚，见他侧脸、胳膊、背后果然有几道红肿的伤痕，像是衣架抽出来的。江朝笙领他上来时正心慌意乱没发现，现在急忙要拉他去擦药。
　　然而见江朝笙要起，宋景柚一急，下意识就把他按下来——
　　江朝笙这么一坐，那软绵的……就正好压在宋景柚抬头的地方……
　　“唔——”宋景柚难耐地一把抱紧他，正面相贴。
　　江朝笙整个人僵住，刚要推开他起身，却听宋景柚道：“我妈她心软，嗯，在我去，集训之前……肯定，会原谅我……”他边说边蹭，声音含糊，而江朝笙则被他的话分去心神，又想到集训时必须跟他分开将近一年，一时竟没有阻止他。
　　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握在手心……
　　“日.久天长……等他们发现我们是认真的，就，不会再阻止了……乖……”宋景柚引导他动作，水面荡起阵阵水花。
　　……
　　急促而滚烫的气息相互传递，一声闷哼，江朝笙软倒在宋景柚宽厚的肩膀。
　　“乖，乖宝乖……他们都很喜欢你的，”他细致爱怜地亲吻着江朝笙蒸红的脸颊，从鬓角到额头再到脸颊下巴，最后是那水润微肿的唇。他握着他绵软修长的手继续动作，声音从唇齿间泄出：
　　“我最喜欢你……”

　　闹腾到将近十二点，两个人才收拾干净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宋景柚脸上涂了药，笑得像个二傻子，满足地挪着身体靠向江朝笙，悄声道：“朝笙，刚才你舒不舒服呀？”
　　江朝笙手心通红，酥.麻刺感仍在，背过身不想理他，却忽然想到什么，翻过身摁住他肩膀，凶狠质问道：“你跟谁学的？”
　　宋景柚一愣，从脖子红到耳根，眼神飘忽，心虚道：“我妹妹，给我看了本书……”
　　……
　　“你们兄妹真是……”江朝笙一时语塞，拧了他脸一把，躺回去闭上眼。
　　今天白天完成了露营的最后一些任务，坐了几小时车到家，晚上还被宋景柚一顿狠折腾，江朝笙早就心力憔悴。但得了宋景柚的承诺他心里又忍不住满足泛甜，身体发泄过后更是如窝在棉花堆里一般松软舒适，很快就迷迷糊糊要睡过去……
　　宋景柚却精力充沛得难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从背后抱住江朝笙，小心翼翼问出自己纠结许久的问题：“朝笙，我们……什么时候告诉你妈妈啊？”
　　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宋景柚提起的心又放下，不知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他探过身亲江朝笙一口，收紧胳膊。
　　温热的身体填满怀抱，熟悉的味道充斥鼻间，他满足地叹了声，刚要闭眼，却听江朝笙轻声道——
　　“她早知道你了。”
　　是“早知道你了”，不是“早知道了”。
　　是早知道他宋景柚这个人了，却不知道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宋景柚眼一热，把人抱得更紧。那坚韧单薄的后背与自己的胸膛严丝合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心中酸楚，才能阻止那颗狂跳的心脏冲破胸膛束缚——
　　十七岁，宋景柚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无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