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队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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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的广播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怎么这么早就集合了？”看到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薇吉瑞揉了揉眼睛，不满地嘟囔道，“都没有睡够。”
法狄拉瞥了薇吉瑞一眼。
“谁知道呢？”洛春雨随便捋了几把凌乱的头发，见兰依尔已经跑进了更衣间，便一把抓起床上的制服，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真暖和啊，薇吉瑞不禁又闭紧了眼睛，再睡一小会吧，就一小会儿，不会有事的。
薇吉瑞的眼皮一闭上，就像涂了胶水一样，再也睁不开了。沉重的疲惫将她死死按在床上。柔软的被窝仿佛在紧紧拥抱她，不让她离开。
提提踏踏的脚步声、身边队友小跑带起的风、还有不知是谁的说话声……薇吉瑞的感官似乎在渐渐消失，她再次坠入了无梦的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薇吉瑞就被一双手粗暴地摇醒了，法狄拉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响：“起来了起来了！”
薇吉瑞被吓坏了，瞌睡虫瞬间就跑到云霄之外了，她慌慌张张地喊道：“啊，我这就起来！”
法狄拉冷哼一声，扭身快步离开了薇吉瑞床边。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腰边锋利的匕首反射着黎明的微光，一晃一晃地泛着金光。
薇吉瑞不禁摇了摇头，慌忙穿起衣服。
“薇吉瑞，你快点啦，”洛春雨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都很久没有响起了，不禁有点急了，“我们怕是最后一个队了！”
“马上马上！”薇吉瑞急急忙忙穿着制服。
等到她们跑到集合地点时，其他小队几乎都已经被安排前往指定地点作战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薇吉瑞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薇吉瑞队长，你们怎么来了？”旭乐达惊讶地对她们说道。
“什么？”洛春雨疑惑地问道。
“就是啊，你们不是有伤员吗？所以，你们现在有一周的假期。”旭乐达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昨天我太急了，忘了跟你们说了。”
“啊——”洛春雨顿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早知道，我就多睡一会儿了！”
“没关系，待会儿补回来就行。”法狄拉轻轻拍了一下洛春雨的肩膀。
正当薇吉瑞要带领大家离开时，法狄拉蓦地止住了脚步：“恶魔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旭乐达的表情轻轻松松，看上去一点也不慌张，“上面说了，大概三天内就能灭了这些王八犊子！”
一向以温和的姿态面对别人的他，说这句话时，罕见地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他狠狠地咬着牙，以至于到最后连话都变得含糊不清了。
“是有什么好计划吗？”法狄拉惊异地抬起了眉毛，难道这场持续了十年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
“这是机密，你们就不用管了！”旭乐达的愤怒瞬间消逝，暗沉的脸庞上尽是严肃。那一瞬间，他的周围仿佛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气，让人离得远远的也不战而栗。
既然这样，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离开过程中，旭乐达的大笑声猛然炸响，吓得她们浑身一震。
“他可真高兴啊。”洛春雨一步三回头地吐槽道。
兰依尔瑟瑟发抖。
“也可以理解，”薇吉瑞拍了拍兰依尔背以示安慰，“毕竟，谁不希望这场战争结束呢？”
“真好啊，”薇吉瑞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失去至亲了！”
一向微笑着的她，这次眉眼间染上了一团深深的阴霾。
“妈妈……”她默默呼唤着这个名称，这个熟悉却又有点陌生的词语。
到底多久没有开口叫过这个名字了呢？大概十年了吧？自从恶魔当着她的面捅穿了妈妈的胸口，她就拒绝和别人谈论妈妈，哪怕只是一句。她拒绝想起妈妈，不愿勾起这段痛苦的回忆。
只是这次，她怎么就打破了这个禁忌呢？
蓦地，肩上突如其来的触感惊走了她的悲伤，她猛地回头望去。
是法狄拉，她将手放到了自己的肩上，感受着那里暖暖的触感，忽然，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她将手伸了过去，紧紧握住了那只给予她温度的手。
她的手真暖和啊，薇吉瑞一时竟不肯松开了，直到法狄拉用力把手抽了回去，薇吉瑞才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为自己的无礼行为道歉。
“回去休息吧，”法狄拉快步离去，“我得继续练习了。”
她走得很快，一路有风在虔诚地护送，头顶的金光泼在她的背影上，为她□□的身姿镀上了神圣的光辉。
“你不说我都忘了！”洛春雨猛地一喊，把看愣的薇吉瑞吓得一抖，“我也该去练练枪法了。”
“比起这个，”法狄拉停下脚步，有点无语地看着洛春雨，“你更需要的是近战格斗，没了枪，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洛春雨故意哀嚎了一声，就调皮地眨了下眼皮，拉着兰依尔颠颠地跑走了。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薇吉瑞无奈地笑了笑说：“唉，我想，我也需要多加练习了。”摸了摸身上未完全痊愈的伤痕，薇吉瑞向魔法师训练馆走去。
作为队长，自己可不能松懈啊。
走在路上，薇吉瑞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她实在太累了，眼皮一下一下地贴合在一起。
“看来得去洗把脸了。”薇吉瑞揉了揉眼睛，不然她怀疑自己站着也会一头栽倒在地，陷入沉睡。
就在她迷迷瞪瞪之际，路过一个拐角时，她猛地撞到了一个东西。墙？不对，紧接着传来的是男人的惊叫和噼里啪啦的炸响，薇吉瑞下意识地抬头望去，顿时惊叫出声：
“爸爸！”
身前的男人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不，不是。”他捂着脸想向后逃去，却被薇吉瑞一把抓住。
“爸！你怎么在这里？”薇吉瑞险些被掀翻，却依然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角。
薇吉瑞力气很大，两人一时间竟然不分上下，就这么僵持着，僵持着。
这时，另一个男人跑了过来，打破了这场僵局。
“啊，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男人熟悉的声音，把两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旭乐达！”“老旭！”
两人下意识喊道。
“呀，二位好巧！”旭乐达惊叫道，同时迅速扫视了一下前面的状况，“老克，你怎么在这里？”
老克！薇吉瑞看了看四周，以极快的速度思考着，这里只有她们三个，而爸爸的名字叫克洛萧，那么毫无疑问，旭乐达叫的是爸爸，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爸爸性格内向，除了他的几个老朋友和同事，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有过过多的交集，更别提几乎只在齐拉德联盟活动的旭乐达。
可是，从旭乐达的称呼中，他们似乎关系很亲密，为什么呢？
觉察到手里的东西“嗖”地脱离，薇吉瑞试图重新逮回，却没有成功：“爸爸，回来！”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暖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将他与站在阴暗处的薇吉瑞割裂开来。
薇吉瑞一时说不出话，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转过身，望着刚从厕所出来的旭乐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您和爸爸什么时候认识的？”
“哦，说来话长，”旭乐达望了望散落在地板上的大包小包，“你爸爸和我，早在三个月前就认识了。”
这么早？薇吉瑞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具体是什么时候？”
“你来的那天晚上。”
“为什么？”
“你爸找我办点事。”
“什么事？”
“跟你有关。”旭乐达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羡慕的意味。
那天，旭乐达坐在办公桌前，摆着一脸温和的表情，望着提着两大袋东西的克洛萧，礼貌地问道：“有什么事？”
“我……”四十多了的大男人，此时居然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却仿佛失语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差距吧，旭乐达梳着整整齐齐的头，身着崭新的昂贵西装，手上熟练地转着笔，一脸冷漠的温柔；反观克洛萧，尽管收拾得异常整洁，身上破旧的衬衫还是显得无比刺眼。
放下手里的袋子，克洛萧不住捏着缝着补丁的衣角，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勉强挤出了一点声音：“我……我想……和您商量点事。”
“说！”
“我女儿……怎么样了？”
旭乐达打量着他：“你女儿是谁？ ”
“薇吉瑞。”
“嗯，有什么要问的？”
“没记错的话，”克洛萧捂着胸口，不停做深呼吸，“新组建的队伍，会选拔一个队长。”
“而所有队员，必须听从队长的指挥。”
“嗯！”
“我女儿，情况怎么样？”
“刚比完实力和头脑，老实说，她挺不错的。”
“那她有没有把握选上？”
“不太行，”旭乐达食指敲了敲桌面，“她还有个叫法狄拉的队友，实力不凡，又聪明，大家都很看好她。”
“啊！”
“第二天，我们会组织她们队里进行投票，票数最高的，就是队长。”
“那她怎么样？有没有可能胜出？”
“不确定，”旭乐达忍不住摇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个人觉得，她不太可能。”
“为什么？”
“其他队员，包括她自己，都很看好法狄拉。”
“……”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回，旭乐达的语气终于染上了一丝不耐烦。
“那……那个，”克洛萧像是刚从梦里醒来，手足无措地看了看旁边，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带来的东西身上，才仿若想起了什么，急忙扑向那两个大袋子，费力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办公桌上。
在旭乐达的审视下，克洛萧红着脸，手忙脚乱地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中途还差点将盒子摔落在地，直到将盒子摆好，他才长舒了一口气。
旭乐达疑惑地看着盒子，是烈日牌红酒，名牌，价格不菲。但让他疑惑的不是酒本身，找他办事的人不少，自然也见过不少名贵的礼物。
但是，望着与这份贵重的红酒形成鲜明对比的，破旧的衣物，还是惹得旭乐达心里一阵波动，这个男人看来是下了血本，才弄来的红酒。
“抱歉，”强压下混乱的思绪，旭乐达把盒子往外一推，“我们不收礼。”
“啊呀，求求您了，”克洛萧喊道，要不是被拦住，他几乎要跪下去，“我是真的希望您帮帮忙，保障我女儿的安全，让她成为队长。”
队长吗？旭乐达在内心嗤笑道，看来自己还是看走了眼。虽然齐拉德联盟是一个专打恶魔的组织，但是由于有着丰厚的报酬，很多人即使害怕付出生命的代价，却坚持加入，并送礼请求不要让自己参与危险的任务。
当然，不管对方给的是什么，自己从来不会收，并告诉他们，一定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事到如今，居然还有人提出这种无理要求，尤其还贪婪地加上了成为队长这种需求，毕竟成为队长，意味着更高的报酬。
旭乐达故意沉默着。
被这长久的沉寂折磨得难受不已，克洛萧再也抑制不住了，被勉强支撑着的自尊，终于崩塌。
“大人，求求您了，这真的很重要！我再也不能失去我女儿了！”克洛萧是喊出来的，眼泪不住流了出来，瞬间将暗暗笑着的旭乐达惊愣住。
“她是我的心肝宝贝，她绝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旭乐达连忙跳了起来，将跪倒在地的克洛萧扶起：“别这样，快起来，你没事吧？”
克洛萧硬是不起来，仍然哭喊着。
“我已经失去了瑞瑞，我不能失去她了，我答应过她，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唉唉唉，老哥，起来，有话好好说！”
后面，旭乐达每次想起来，都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在这之前，他一直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清廉，不能给任何人开后门。
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他却亲手打破了这条规则，或许是因为克洛萧悲惨的经历，以及他所谓的“万一法狄拉拿薇吉瑞当炮灰”，或许是自己太过心软，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不过，他拒绝收下那两瓶红酒。
“……原来是这样吗？”
直到旭乐达讲完很久了，薇吉瑞才反应过来。
“很意外是吗？”旭乐达微微一笑。
“……”
“你爹还挺爱你的。”
“……可是，你……您……不会有事吗？”
旭乐达依然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上面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了。”
“……”
“放心，我没啥事。”
“……”
“不管怎么说，”旭乐达笑着，语气却忽然多了一点苦涩，“以后，你可得保护好自己。”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您。”
薇吉瑞话都没说完，就急忙转过身，逃一般地离开了。就算旭乐达大喊着“你爸的东西还没拿呢”，她也毫不犹豫没有停留。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