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不良卡》热绯

5、来自不同国家和时代

　　他们坐在黑漆长椅上，过道铺地的红毯有些深红的污渍，残破、勉强能照明的吊灯也摇摇欲坠，没人知道修道院中曾发生过什么，更没人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唯独前方鎏金神像完好无损，前排大小一致的黄金铜铃整齐地排列着，空旷的屋子随时都会有神谕降下，然而子民受苦的地方绝不会出现神谕。
　　梁上一只黝黑的鸟儿扑棱翅膀，落在吊灯上，短促的挥动声结束后，迎接生命到来的却是无情的毁灭，吊灯落下，鸟儿的爪子没能从狭小的孔洞收回，无辜受连累一起坠落，最后只剩残破不堪的尸身。
　　随着风灯里的蜡烛被点亮，短暂且沉寂的黑暗也褪去了。
　　伊卡用剑挑起鸟尸，从窗户扔到对面大街上，再把两张长椅拼在一起，一张简陋的床便拼好了。
　　窗外清幽的光芒透进来，网格状的纱窗投影屋内地上，也照亮角落里被人们遗弃的圣母画像，可惜上面已经布满灰尘。
　　刘佳璇抬手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扬起的灰尘呛得她难受，直想打喷嚏。直到听见程平叫她，她才放弃转身离开。
　　程平最先开口打破静谧，“我打听到了一些事，说出来你们可能会很吃惊。”
　　柯魏嗤笑：“比我们会在这个世界死亡吃惊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便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意识到众人受到自己影响，情绪开始负面增长后，柯魏心中暗骂一声，脑子急速转弯言道：“我和伊卡也遇到一些事，从某人嘴里得知我们这群人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异世人，虽然这里到处都是危险，但我知道我一定不会死，我一定会活下去。”
　　伊卡听见他这么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从负面情绪中醒悟过来的程平，又重新振作起来，“我打听到这个世界叫珀伽索大陆，在我的世界里珀伽索是希望和好运的象征，我相信只要努力寻找，一定会在这里找出一线生机然后离开这里回到我们的世界。”
　　“呃，名字相同不一定是……”
　　虽然听上去实现的可能性很渺小，不过这里的设定是通过筛选找出解救大陆危机的人，所以生机的确是有，只是真的会这么容易找到吗？
　　看着忐忑不安的二人，柯魏接下来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只好改口道：“嗯，我们是最厉害的队伍，哪怕别人也结盟，最后一定是我们的手下败将！”为了振奋人心，他忍着不适喊出中二宣言。
　　刘佳璇忽然提议：“柯魏你不是来自别的世界吗？不如为了让我们尽快熟悉彼此，我们都来说一说自己以前的世界吧。”
　　柯魏习惯性地敲了敲身下的椅子，兴致高涨起来，一副迫不及待了解陌生国度的样子。
　　程平他们见了，忍不住笑了。
　　程平：“我和佳璇来自十夜国，国家有着五千多年历史，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因为前有古人智慧结晶留下，后人继承且弘扬光大所以进入新时代后国家蒸蒸日上，一跃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国家之一，随着人才辈出科技兴起，时代更迭太快，生活节奏也变快了，科学家得出证据目前三维空间出现了问题，为了稳定人们生活，他们努力提升空间维度想要进入四维空间，改善全世界和全人类的生活方式。可是这项研究实在太过漫长，需要耗费太多精力和钱财，最后人们只是提前进入后三维时代，后三维时代不止是环境改变，就连人的智商和情商也得到很大提升。”
　　他讲完之后，发现柯魏一脸发呆的样子，伊卡则是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膝盖处不懂，脸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程平出声提醒，柯魏才缓缓叹气。
　　“我已经说完了，该你们介绍了。”
　　柯魏万分复杂地注视着程平他们，良久才说：“我的国家和你的国家高度相似，也有着五千年的历史，是世界大国，我想你和我是生活在同一个国家，只不过是不同时空的同一国家而已。”
　　“那你的国家是什么样子的？”程平觉得涉及到宇宙平行论，立马很兴奋问道。
　　“古代生活可能大致一样，只是现代生活要落后于你的国家。”柯魏托着下巴，一脸认真道。“我的国家叫中国，是世界人口大国，为了国民生活实现共同富裕，政府出台了许多政策，国民生活得到改善和保障。我想基于你我国家的领导人决策不同，提升空间维度的想法就是导致后来两国发展不一致的分水岭吧。”
　　“咦，难道你们没有进入后三维时代？”
　　对面的小情侣都惊讶地看着他，仿佛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似的。柯魏无奈又好笑道：“国家实施全面改革，直到我在那个世界消失前还在继续走改革之路，提升维度听起来不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只是背后投入的人力物力实在太过庞大，也许不久的将来会实行，只是不是现在，所以我的国家目前生活水平落后于你们的国家也很正常。”
　　虽然国家很相似，但是分水岭的出现导致本该国情一样的国家发生不同变化，从而既有相同又包容不同，感觉很神奇。
　　如果是生活在十夜国进入新科技时代前的状态，那程平和刘佳璇自然清楚那个世界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清楚，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眼神中看出羡慕。
　　刘佳璇更是轻声喟叹：“真是羡慕你啊。”
　　柯魏有些迷糊，疑惑问道：“为什么羡慕一个相比有些落后的国家？”
　　刘佳璇瑟缩一下，在程平的鼓励下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话：“我们是生活在更好的时代没错，可惜你也听到了，不过是科学家们异想天开用强制提升维度的手段帮助人们过上好日子，最后还失败对外只能宣称目前科学水平无法让人们进入第四维度，只能进入后三维空间。”
　　瞧柯魏还是不懂，程平也说道：“后三维空间让一切更好了，可是人心也变了，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开始重走剥削劳动力之路，而最底层人没能跟上时代步伐走上了犯罪道路，加上新时代理念改变了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导致一系列变故丛生……”说到这里，他忽然握紧佳璇的手，“佳璇的父母则是由于长期上夜班，以至于精神衰弱，过马路时被一群年轻学生组织的飞车党撞死了。”
　　说话时刘佳璇一直忍着，以为低着头没人会发现自己的异样，可是一想起父母死去的场景，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柯魏看着有些难受，“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种情况，还一味无知地说着羡慕你们的话……”
　　伊卡皱眉，出声打断：“国家一味提升，却无视根基不稳的问题，导致新国家内乱不止，是你们国家的失误，要想改变一切就必须让你们强大，强大的拥有与国家抗衡的实力。”
　　柯魏冷汗滴下：“与一个国家抗衡……这应该很难吧。”
　　不光柯魏觉得他的话太异想天开，就连程平和刘佳璇也觉得很异想天开。
　　面对一帮觉得自己是神经病的眼神，伊卡脸色变得很难看，眼神也跟着不善，恶狠狠地瞪回去，恨不得拔剑扎瞎程平二人。
　　此时柯魏忽然想起一事，看向伊卡问道：“你应该不是十夜国的人，也不是和我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程平一愣，“他不是跟你一起来的？”
　　柯魏摇头。
　　每次见面伊卡都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除了一身华丽的服饰和佩剑，再无其他东西，正因他没有任何现代物品，由此可见他既不来自中国也不是来自十夜国。
　　其实在地铁上柯魏便已经基本确定他是来自第三国家的人，毕竟当他看见手机和进制机时，眼里的陌生感是装不出来的，他是真的不认识两件电子设备，甚至看见自己操作时，眼里还会流露出惊奇。
　　结合自己对他一路观察，或许他来自一个完全不相同的国家。
　　似乎程平也想到这一点，立马坐直身体，聚精会神盯着伊卡猛看。
　　伊卡不太习惯热情的注视，稍稍变换身体角度避开对方炽热的视线。
　　“卡罗嘉帝国。”
　　“果真不是一个地方。”柯魏喃喃道。
　　程平问：“那是什么样的国家？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你是什么人？看你穿这么好的衣服一定是富家公子吧？”
　　一连串的问题，别说伊卡听着很烦，就连柯魏也听得头晕。
　　为了阻止对面噪音持续输出，伊卡抓着佩剑抬手往前一送，剑柄重重戳中程平的嘴，程平生出牙齿松动的错觉，连忙乖乖赔笑认错。
　　柯魏：“唉，他就是张麻雀嘴，话多，你不用跟他计较太多。”
　　伊卡冷冷地看了一眼，重新把佩剑系回腰带上。
　　“如你们所想，跟你们生活的世界相差太远，没有值得炫耀的历史，只有残酷的弱肉强食，没有先进科技，只有无知又愚蠢一心期盼光明害怕黑暗的懦夫。”
　　“听、听上去好像一个落后的冷兵器时代，难道那里会吃人吗？”
　　“成堆的尸体送到工地上循环利用，人死后也是有价值的，可以把尸体填封进水泥墙里，给富人家盖房子。”
　　众人觉得最好不要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聊很血腥的内容，于是默契地转移话题。
　　柯魏盯着风灯里跳动的火苗。
　　“这里究竟有着怎样的神奇魔力，竟然能召唤身处不同时空的我们，你们有想过这个问题吗？”他摸上发冷的后颈。
　　“这个世界很神奇，却也是你我在各自世界中不曾听说的国度。”程平冷静分析道。“你能想象出我在来时的地铁里发现了什么吗，说出来你一定会很吃惊。”
　　柯魏缩了缩脖子，将手踹进大衣口袋中，弓着背，半开玩笑道：“我认为已经不会再吃惊了，毕竟我见识到真正的鬼魂，相信科学的理论都没能在那一刻进化我的眼球，我就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活动，倒是庆幸他们没有伤害我。”
　　“见鬼确实不算好事，但我遇上的绝对是一件好事。”
　　程平不断跟他保证着，令柯魏生出好奇之心。“到底是什么事？”
　　“前三维时代是你的世界，人工智能是那时科技领域进步的标志，迈入后三维时代人工智能由最先两种形态，虚拟状态和实体状态衍生出第三种与基因序列结合的血液人工智能，那是人们智商提升的关键，科学家称它——悟神。”
　　未曾想过人工智能会如此发展的柯魏，一时震惊不已，好半天才缓过神并上下打量着程平二人，不敢置信道：“后三维时代并不再是纯粹的人类？”
　　“是人类，不过也是实验玻璃罩里的铃兰花。”
　　在科学家眼中，他们可以把自己变成铃兰花，也可以把世上所有人变成铃兰花。洁白娇小长在叶片中。外表美丽，实则剧毒无比。
　　一如被改造后的他们，在坚固的玻璃墙下安然地成长，直到最后自食其果的灾难降临，依旧还是满目白色，然而白色中会夹杂着糜烂的味道。
　　“这根本是在带领人类走向灭亡。”柯魏气愤。
　　程平：“有人在抨击，可也有人在膜拜。正如一样事物刚出现总会受到争议，至于结果怎样便只能等时间来证明。”
　　“这与地铁有何关系？”
　　“我在1号车厢里发现了一组与众不同的基因序列，从车厢头延伸至车厢尾。”
　　“冷冰冰的废铁怎么可能会有基因，又不是人类。”
　　柯魏不信。
　　程平激动道：“可却是事实，我真的看见了，我去过其他车厢，那些地方都没有，只有1号车厢有！1号是主车厢，它是车子核心操控室，你知道当我看见的时候我想通了什么吗？”
　　“这里的车子能进化成人？”
　　“不。”
　　程平一激动，手背打在冷硬的扶柄上，但他没感觉到痛楚，反而神情专注于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上，他两眼绽放着光芒，仍处于自我兴奋的状态。
　　“能给一堆废铁装入基因序列，这是后三维时代都无法实现的事，现在你明白了吗？！”他差点激动地跳离座位。
　　“你是说这里的世界是四维空间？”
　　程平见他开窍后，兴奋地滔滔不绝说着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柯魏也听得十分认真。
　　尽管伊卡不明白什么是三维空间、四维空间，但是他明白程平所说的内容全是在告诉他，这里是另一个陌生世界。
　　伊卡按捺住内心的惊疑，说道：“这里不是你们四维空间，这里是我的卡罗嘉帝国。”
　　闻言，三人皆是一愣。
　　柯魏看了看他，嘴唇蠕动欲言又止，直到伊卡开始不耐烦时才对他说道：“我可以理解卡罗嘉帝国和这里很像，但这里真的不是卡罗嘉。”
　　“证据呢？”
　　柯魏指向上方，“卡罗嘉有蓝色月亮吗？”
　　上面的透明顶罩外，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球体，通身散发荧光，大大小小的坑洞没有影响它耀眼的光辉。在夜里白雾的包裹下，那些不完美也会显得极为美丽。
　　可是如此美的东西却难以打动屋内众人的心，看着蓝月他们才更加清醒认识，此刻自己已然身在异国他乡，根本不知回家的路在哪里。
　　夜深人静，柯魏还没有睡意，一直盯着蓝月出神。在异世的第一个夜晚，他无法轻松入睡，甚至他怀疑自己可能是有了认床的坏毛病。
　　不到三米远的另一张长椅上，小情侣相拥入睡，可能是做噩梦了，他们睡着后也会皱起眉，喘着粗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无奈夜还长着，他们必须养足精神第二天才好行动。
　　柯魏听着耳边痛苦的梦呓声，在椅子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直到房梁上一块布一样的东西落下来砸中他，他拿起一看，原来是伊卡的披风。
　　他看向斜上方，恰好伊卡也看向他，二人四目相接。
　　短暂对视后，伊卡说了声：“睡吧。”然后自己转回去闭上眼睛，双手置于脑后靠在圆柱上开始闭目养神。
　　一句安慰似乎有着安心定神的作用，盖在身上的披风也向他传来一阵暖意，柯魏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不一会儿，浓浓睡意袭来，他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