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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风云突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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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那靖池来到马车旁,小心翼翼将夏蓁言放到车上,为她盖上锦被。手不由自主顺着她的眉眼描了一遍,最终停留在她脸颊旁,细长的手指温柔摩挲着。
他眼中的幽暗无法掩盖一闪而逝的疼,他凑进夏蓁言的脸,缓缓在她唇上烙下一吻,“望安!”
下了马车,放下帘子前,他最后看了夏蓁言一眼,果断转身。
绰那靖池看向站在马车旁面色沉郁的夏文瑀:“这便把她交给你了!”
夏文瑀看向绰那靖池眼神沉静,点点头,“放心!定护她周全。倒是你,要如何回去面对危局?”
“自有办法,虽不能万全,却也不至于任人宰割。但终究变了天,我不能保证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所以,只能让她走,相信她能明白我。”
“未必,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当日若你真死了,她定随你去,你信不信?她的执拗无人能挡!我也只能以你的生死作为阻拦她的唯一筹码。但我相信,她还是会千方百计去帮你,只能阻一时算一时。”夏文瑀略显无奈地说。
绰那靖池笑着摇摇头,眼中有着对夏蓁言的无限宠溺,他从身后的路沙罗手里接过一个紫檀木匣子,递给夏文瑀:“这里面有我给她的信,待她醒了若执意返回,你将这个给她,必然乖乖和你回去。”
夏文瑀脸上笑着,眼中却是无限惋惜,二人的感情他一路看来,既羡且妒,不想竟还是要生离!
他接过木匣子,向绰那靖池伸出手,绰那靖池笑笑自然的握紧他的手,两人将对方拉近互碰了肩膀,此刻他们没有敌对立场,只有彼此的惺惺相惜。
“保重!”
“保重!”
夏文瑀翻身上马,带着一行人朝城外而去。傅楚南跟在马车后,转身看了看绰那靖池,这个闵珩以命相护的男人,同样对她付出全部真心。
他心里不知为何,压抑得像堵着一块巨石,眼前似乎又看到当时夏蓁言疯癫的样子,一个人可以如此爱另一个人吗?
这在他的人生经验中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正因为珍贵,他才有些嫉妒这个男人!自己何时冒出这些难以言说的感情?如何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他甩甩头,让自己正常些,勒紧缰绳紧追夏文瑀而去。
绰那靖池看着远去的队伍,转身对路沙罗说:“圣旨明日便到,此番回京如入狼穴,你和钦奇拉,找个机会今晚带人离开,没必要和我一起去冒险。”
路沙罗笑笑说:“将军小看我们了,没有将军便没有我们的今日,怎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说句僭越的话,我们跟随将军出生入死,情谊早似兄弟,此番即便是送死,我等也奉陪到底!”
绰那靖池拍拍他的肩:“兄弟!”
路沙罗搭上绰那靖池拍着肩膀的手,铿锵说着:“如果朝廷要对将军不利,那就是诛了我等为宣国征战沙场将士的心,若他们不在乎,我等也不在乎鱼死网破。将军,哪怕是无间地狱,我们也跟你闯!”
绰那靖池略有惊讶地看向他:“好!我们一起闯!你回去将沿途人手安排好,京城里的眼线打好招呼。圣旨一到,估计就要进京了。”
“是!属下现在就去办。”路沙罗领命退下。
夕阳西下,大地笼罩在一片温和的光晕中,绰那靖池一动不动,直至所有金辉被黑暗吞噬。再美的景终有消逝的时候,犹如此刻的夜,无声无息间便换了天。
夏蓁言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在马车上,想睁眼却无法动弹,当她昏沉间又做了个梦,才费劲地睁开眼。
她看着马车的车顶,愣了半晌,她不是在绰那靖池房里吗?怎么在马车上了?
她努力撑着身子靠在车壁,抬手掀起帘子,刺眼的白光扑面而来,她闭着眼微微歪了歪头,待眼睛适应了,再仔细看向窗外,连绵的山脉在远处清晰可见,而此刻马车正在一片戈壁上行走着,这是要去哪?
她使劲拍着车壁,“停车!停车!”
夏文瑀听声音,策马上前,正对上夏蓁言问询的眼神,“我怎么在这里?绰那靖池呢?他在哪?”
夏文瑀沉默片刻,沉声说:“他有要事需回京办,但京内局势不明,他担心你回去会有事,便将你先送回越国,日后等局势明朗了再接你回去。”
夏蓁言看着夏文瑀的表情,只冷声说:“掉头,我要回去,只需留马车给我即可,你们回去吧!”
“你先别急,马车里有个紫檀木匣,是绰那靖池给你的,看了匣子里的信再说后话。”夏文瑀轻声说着。
夏蓁言一听,忙放下帘子,回身在车厢里找那个匣子,当她打开匣子竟然看到里面厚厚一摞信。她拿起最上面的信,看到遒劲锋利的字体映入眼帘:
“闵珩亲鉴: 今日我异常开心,只因你终于回应了我!从今而后,我不再孤身一人。有你相伴,人生多了许多滋味,往日浑浑噩噩,无知无觉的日子,变得色彩斑斓,每一日都充满生机,原来竟不知你早已成为我的药,治愈我枯槁生命的灵药,能得你如此,此生无憾。”
“闵珩亲鉴:当看着你随夏文瑀离去,落日余晖中频频回首,我多想上前将你留在身边,可我不能。看你渐行渐远只能对自己说,只要你平安,一切皆不重要,期待你我重逢之日。”
“闵珩亲鉴: 此刻我内心万分庆幸将你送走,现在蛊人将扈川围困,为首之人竟是闵铖,幸而你未见他此时的样子,否则恐感怀伤心。不知此劫能否安渡,盼再见之期。”
“闵珩亲鉴:........”
“闵珩亲鉴:........”
夏蓁言一封一封拆开看,竟然是绰那靖池从在邝城就给自己写的信,只是从未给过她。
这信就像两人各自天涯,而绰那靖池以文诉衷情,总共三十二封信,太多肺腑之言他未曾言明,只在信里提及寥寥。
这些哪里是什么信,分明是绰那靖池对自己的一片真心,字里行间的珍惜、欢喜、患得患失、忧虑,跃然纸上,夏蓁言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是要如何?既把自己送走,又将从来未曾当面说的话让她看到,他想如何?
夏蓁言翻着这一摞信,直到最后一封,她抬手擦去滚滚而下的眼泪,拆开看到:
“闵珩亲鉴: 当你看到此信,应当已过了承蔚山。我知你此刻定然怒火中烧,先冷静下来,听我言明。我已知京城剧变,圣旨不日将抵达扈川,我终将成为局中一子,索性暂无性命之忧,但若有你,便会被拿捏住命脉,故你必须离开,此为一;其二,你是我放在外围的一颗救命棋,此去越国即可掌管悦音阁,使这条线正常运转,若我在京城危难,可及时互通信息。若局势所迫,我亦不会恪守愚忠,夏文瑀将会是我的有利帮手,届时可与他联手亦未可知。只要你不在漩涡中,进退亦有安排,故安心随夏文瑀回越国,静待你我重逢之日,勿忧,望安。”
夏蓁言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慢慢将信一封封装好,放回木匣子。再将腿上的匣子紧紧抱于胸口,像抱着他一般在心里念着:“绰那靖池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等你。”
她红着双眼掀开帘子对夏文瑀说:“我跟你回去,一切按他安排的做。”
夏文瑀见她这么快便平静下来,委实出乎意料,果然还是绰那靖池知道如何安抚闵珩。想到绰那靖池,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无论绰那靖池安排得多周详,却终究困于局内,有太多变数,结局会如何谁也无法预知,希望不用走到最后一步。
傅楚南一路沉默不语,他从夏文瑀处得知绰那靖池的处境和安排,内心是认同的。他看着闵珩冷静的表情,通红的双眼,心里没来由一阵揪紧。
当他寻到闵珩时,察觉到她的不寻常,虽然她极力否认,但从她的神态和言行举止,他已看出,她肯定是梦里站在闵珩身边那个已然死去的女人,她的一颦一笑无不印有那人女人的影子,这是如何辩驳也难以说清的。
他应该戳穿她,告诉所有人,她不是闵珩,她是借尸还魂吗?但他竟然做不到,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她是怎样的人,他看得清清楚楚。
若说是她利用邪术强占了闵珩的身体,他怎么都不相信,但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只能等到了越国,他和她聊过后才知晓。
夏蓁言安安静静呆在马车上,脑子里不断浮现出绰那靖池对她微笑的脸,她唇角微扬,内心笃定地相信着,他会没事,她等着。
扈川城内,圣旨果然在第二日到达,只说绰那靖池肃清城内多年的势力,为宣国立了一功,功过相抵,即可回京述职,朝廷另有重任。
绰那靖池拿着这道不论不类的圣旨,心里顿觉可笑。
大王现在不知是否清醒,荣王早已进京,却未见任何异动,看来正如他此前猜测,荣王和国师蛇鼠一窝,那此番将自己召回京有何图谋?他们若要反为何不见行动?若不反,又为何闹这一出?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此时,路沙罗突然跑到面前,凑到他耳旁低声说:“将军,属下刚刚得知,国师和荣王以大王的名义,向越国求取公主联姻,一来为大王冲喜,愿大王早日康复,二来,若大王驾崩,将由三皇子继承大统,与公主联姻将保两国万世太平。”
绰那靖池觉得真相呼之欲出,却始终无法窥得全貌,看来只有进了京才能知道事实究竟如何?这姻联得太诡异!如果他没猜错,事件背后早已波涛汹涌,此番是要进京披荆斩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