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烬风华》不若言

47、相互质疑

　　绰那靖池快步回到房里，将整张脸埋到脸盆内，想用冷水浇熄他身上的燥热。片刻后，当他从水里抬起头，眼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他用帕子擦着脸，暗暗叹气：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自己怀里，竟然就这样狼狈逃跑，他这样把闵珩晾在一边，她会生气吧？

　　想到此，他将帕子狠狠砸进水里，懊恼地坐在榻上。

　　想到刚才香艳的画面，心里的悸动又有破土而出的征兆，他赶忙将思绪调到其他地方，突然一张不太讨喜的脸浮在眼前，怎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

　　要想个法子，不让傅楚南和闵珩一起去越国，只要想到她们朝夕相处，就心头火起，虽然他信闵珩，但不信傅楚南，必须把他们分开！

　　箐枟轩内，秋风阵阵，晚风像狡猾的小偷，将房间的窗槛悄悄撬开潜入房内。而此时榻上的人正满头大汗，尽管被凉风轻拂额头汗却未见少。

　　傅楚南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间，嘴里溢出含混的声音，却是听不清。眼珠在眼皮下急剧转动，似乎情绪正处于紧绷状态。

　　他看到自己来到隐族的封禁之地，可是这里他从未来过，怎会知道是禁地？

　　忐忑不安地往前走去，竟看到一个女人胸口插着刀躺在地上，貌似已经气绝。

　　她身旁伏着一位青衣男子，当他走近，男子突然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这眼神犹如寒冰洒在心头，让傅楚南冷得浑身一颤。

　　他不认识这男子，却对他的眼神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傅楚南思虑间，看见另一个自己走向青衣男子，男子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着梦里的傅楚南，显然是为了救那女人。

　　当梦里的傅楚南遗憾地摇头后，青衣男子眼中的光完全熄灭，颓然地坐在地上。

　　忽然，他们身边的石阵与天空中的星辰产生连接，发出刺目的光芒，梦里的傅楚南不知和青衣男子说了什么，男子立刻将女人抱起放置在阵中，当最后一缕亮光在石阵中消失时，青衣男子抱着女人伤心痛哭起来，也许是女人彻底没救了吧？

　　正看着，他感觉石阵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吸入，眼前一花便在漆黑的空间里不断坠落，他想抓住什么，却发现四周空空如也。

　　挣扎着四处张望，竟然看到眼前出现了那个死去的女人，她猛地睁眼，死死盯着自己，这眼神如此熟悉，当女人离他越来越近，两人几乎鼻尖相对时，女人的脸转瞬变成闵珩，虽然她们的脸变了，但眼神却一模一样。

　　突然女人胸口的刀伤开始涌出鲜血，将她纯白的衣裙染成一片血红，而她口里也源源不断有血流出，傅楚南想去帮她，伸出手时，她却消失了。

　　画面一转，自己像是飘在空中，竟然看到闵珩跪在雨中，此时那女人出现在闵珩身旁，只一瞬便消失在她的身体里。

　　他吃惊的跑过去，想将闵珩拉起来，可身后似有千钧重，将他往反方向拉，只能眼睁睁看闵珩越来越远，直至再次坠入黑暗。

　　傅楚南猛然坐起，双眼瞪着床脚，大口喘息着，身上的里衣早已汗湿。

　　突然“咣当！”一声，激得他浑身一颤，本能望向声源，竟是被风吹开的窗子，凉风袭来，让他清醒了少许。

　　他抬手擦去额上的汗，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又倒了杯，也喝尽了，这样不知灌了几杯茶，他才似回魂般，猛地坐在凳上，长舒一口气。

　　梦境太真实，到现在他还记得女人的脸变成闵珩后，唯一不变的眼神，那眼神他太熟悉了，就是平日朝夕相处的闵珩，可为什么两人的眼神会一模一样？

　　之前闵珩的脸总是不断出现在他梦中，又是何故？那受伤的女人和闵珩又有何关系？

　　唉！不知是否因那阵凉风受了风寒，此刻他额头疼痛非常，只能抬手用力按着太阳穴。

　　稍好些后，他便起身走到窗边将被风吹开的窗子关上，眼前不断浮现着那双眼睛，他一定要找出两者的关联。

　　第二日，傅楚南早早来到闵珩房外，他想和闵珩好好聊聊。

　　当闵珩开门见到傅楚南时，有些惊讶，毕竟大清早的他站在自己房门口，应该是有要事吧？

　　她引着傅楚南在花园的凉亭坐定，笑着问：“这大清早的来找我，别说没事！”

　　傅楚南低头看着放在石桌上的手，不知该如何问，斟酌片刻决定开门见山，正好看看闵珩的真实反应。

　　于是他望向她：“昨晚，我做了个梦，梦到你不知为何跪在大雨里，而你身旁有一个受伤的女人，不！准确来说，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子，她进入你的身体然后消失了。”

　　夏蓁言听后，脸色骤变，她不禁抓着他的手臂，厉声问：“那女人什么样子？”

　　傅楚南露出狐疑的表情，歪着头将女人的长相穿着都形容了一遍，只隐去了她受伤的位置。

　　自始至终他都仔细看着闵珩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她眼里的泪，惊觉难道此时的眼前人并不是闵珩，而是那个女人？他忽地站起身，转身背对闵珩，这太荒谬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但闵珩的表情又说明了什么？

　　他缓缓转过身，盯着她的眼睛，那双和他梦里一模一样的眼睛。

　　夏蓁言深吸一口气，她该说吗？傅楚南值得相信吗？她能冒这个险吗？思索良久，她看向傅楚南：“不知道你为何会梦到她，我也曾经梦到过她，一个徘徊在我身边的女人，胸口有刀伤对吗？她是死了吗？”

　　傅楚南眯着眼睛，认真审视着闵珩的表情和语气，难道自己想多了？

　　夏蓁言见傅楚南不说话，便接着说：“我和绰那靖池第一次见面便是在他的营地里，那夜大雨滂沱，我和几位衙役误闯被抓，便是跪在雨里，你看到的应该是那时。”

　　“可是，为什么是你看到？”夏蓁言心里很奇怪，傅楚南说的近乎事实，她就是在那时到了闵珩身上。

　　可自己为何会到闵珩身上？为何会活了回来？为何他都看见了？

　　“你究竟是谁？”夏蓁言不得不发出这样的疑问。

　　傅楚南摇摇头，他不断提出各种假设，然后再不断推翻，他实在想不透。

　　“我就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孤客罢了！”傅楚南不准备亮出自己的老底，毕竟她到底是谁，还没有答案，她说的话没有漏洞，但隐约间总觉得另有隐情。

　　而且当他冒出了刚才那个恐怖的想法后，他想去印证，她是不是那个女人？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自己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他一路顺着之前的梦境找到闵珩，结果却找到另一个女人？这.......他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

　　当两人各有所思，都沉默着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莫名的安静。

　　“大清早的，你们就坐在这里赏花，还真有闲情逸致。”绰那靖池冷着脸朝他们走来。

　　夏蓁言从过往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急忙隐去眼中的悲伤，起身看向绰那靖池。

　　傅楚南斜眼瞅着绰那靖池：“这大好清晨，正合赏花，我和闵珩都喜欢看这满园生机，便相约而来，不想被某人扰了兴致。”

　　“哦？那可真是对不住，我和闵珩早就约好一起踏马，也不知是谁扰了谁的兴致。”他说完不再看傅楚南，“走，我们现在就去。”，牵上夏蓁言的手就往府外走。

　　夏蓁言只能抱歉地看了眼傅楚南，便被绰那靖池拉走了。

　　傅楚南冷哼一声，孩子吗？还玩抢糖的把戏。他绰那靖池看着冷静自持，怎么一到闵珩身上就变得幼稚不堪。

　　绰那靖池带着夏蓁言踏着晨曦，缓缓走在金色草原上，迎面而来的微风夹着和煦的暖阳，让人格外舒爽，似乎任何情绪在面对清晨微暖的阳光时都会瞬间荡然无存，只剩满满的惬意。

　　夏蓁言感觉今日的绰那靖池格外安静，便抬头看着他：“怎么了？都不说话。”

　　绰那靖池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你和傅楚南走太近了，此次去越国，便不带他吧！”

　　夏蓁言低头嗤笑：“他不是我的下属，我无权决定他的去留，他可不归我管。”

　　绰那靖池正要反驳，被夏蓁言扫过来的眼神镇住，只能闭嘴。

　　“怎么那么孩子气呢？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们有共患难的友谊，却没有你担心的男女之情，多心了。”夏蓁言认真解释着。

　　绰那靖池将夏蓁言抱紧：“我自然信你，但不信他。罢了罢了，不说他了，我们去踏马。”

　　飞驰在低矮的云层下，清风迎面袭来，天地间的苍凉在晨曦中换了一种姿态，不再深沉，不再霸道，更多了一层昂扬生机。

　　他们来到一座丘陵停住，放眼望去，所有的帐篷，牧民，牛羊都变得如此渺小，虽渺小却勇敢。天地间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倔强美好，不是只有日月的升潜才值得歌颂，更不是权势地位所能标榜，不论多渺小的存在都一定有自己的价值和喜乐，看着眼前的烟火人间，只觉得活着的满足。

　　夏蓁言心潮澎湃，转念间想到自己不知能陪他到几时？内心腾起的满足顷刻间变成惆怅。

　　她不该招惹他的，她抗争过逃避过，但当她在宋家堡以为绰那靖池死了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的感情早已收不回来。

　　若日后要他承受失去自己的苦楚是否太残忍！她不禁抬头，看着绰那靖池的脸，心里自私的想：就让我沉沦在这幸福中吧！哪怕一日！对不起，绰那靖池，容我自私一回。

　　她闭上眼满足的靠在他怀中，世间的一切皆有定数，既如此便随缘吧！

　　绰那靖池将闵珩紧紧抱在怀里，他知道她也许不能陪自己到最后，尽管如此，也不想因为这些原因而与她错过，没有她的二十四年孤寂清冷，遇到她后才感受到什么是活着，那种心有期盼，生机勃勃的活着。

　　经历过便不愿放手，与她相遇是命运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