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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市井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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绰那靖池听着耳边“滴答......滴答”的水声,缓缓睁开眼。
此时他背靠墙壁,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泛疼,他本能想站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只能重新靠回去,调整呼吸,养精蓄锐。
环顾四周,看到昏暗的山洞内空无一人,他没有看到笙歌和闵铖,想到自己铤而走险的这一招还是冒进了。
当他被闵铖所伤,而笙歌并未对他下死手,反而将他控制起来,他就知道他们要留活口,那不如将计就计,正好入个虎穴,探个究竟。
他对路沙罗眼神示意,好在他看明白了,带人冲出包围,佯装逃跑。但不知道路沙罗有没有跟上来,看样子这里应该不是老巢,他们留着自己有什么阴谋?他静观其变。
在皇陵的一干人等,早已像热锅上的蚂蚁。须卜斯在寻遍皇陵后终于接受现实,他们来晚了,绰那靖池已经出事。
他坐在绰那靖池曾经坐过的石凳上,沉默不语,随行而来的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突然屋外响起明显的脚步声,正往他们这里走来,须卜斯猛然抬头,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屋外跑去:是绰那靖池吧?是他回来了吧?他那么强大一定不会出事,一定是他。
当他看到正准备进来的提沙时,满眼的期待化作失望,他顿住脚步,疑惑的看着提沙:“怎么是你?绰那靖池呢?你们不是负责看管吗?人呢?”
提沙面有愧色的看着须卜斯:“是绰那靖池说,他们一定会来,我负责外围故意放他们进来,最后包抄。可当我从外围杀进来后,他和路沙罗已经不见了,那些蛊人和士兵的尸体也不见了,我不知他们此次来了多少人,可以如此迅速撤退,寻遍了附近,也未找到蛛丝马迹,是我失职。”
须卜斯大脑瞬间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他上前抓起提沙的衣领:“一句失职就完了?他说设局就设局,说放人进来就放人进来,你们倒是跟着啊?现在人生死不知,你一句失职有屁用!他若无事便罢,若真出了事,我须卜家必和你为难到底!”
说完,须卜斯甩开手,怒气冲冲转身回院,不再看他一眼。
提沙阴着脸转身走出去,他现在必须回去将情况禀告大王,希望绰那靖池不要出事。
夏蓁言站在门旁,静静听完了须卜斯和提沙的话,心沉到了谷底。
这次蛊人如此兴师动众,不可能无功而返,绰那靖池极可能落入他们手里。他会变成闵铖一样吗?想想她就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岳星舞轻拍夏蓁言的背,温声说着:“别担心!他会没事的。他是谁啊?怎么可能轻易被他们制服并带走,他既然设了局,就有法子脱身,我们要相信他。”
夏蓁言勉强一笑,和岳星舞一起走回院内。
乌云满天,劲风四起,皇陵笼罩在黑暗中。
院内火光闪烁,须卜斯和夏蓁言等人围着火堆相对无言,周围除了木柴燃炸的声音和沙沙树叶声响,一片死寂。
左督卫浑祁喇清清嗓子看了眼须卜斯:“目前看来,绰那将军应是遭遇不测,我们在这里于事无补,先回邝城吧!”
须卜斯看着浑祁喇,将手里的碗往地上一砸,朝他怒吼:“谁说他出事了?他这一生经历过大小无数战争,哪次不是比眼前的情况危急?他哪次不是闯过来了?这次也一样,他会回来,不要说这些屁话。你要走便走,我绝不拦着。”
岳星舞看着这样暴躁的须卜斯,这还是往日那个玩世不恭、混不吝的他吗?
夏蓁言起身安抚:“须卜斯,冷静点。现在这样发火于事无补,浑祁喇大人也有他的立场,目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都冷静冷静。”
须卜斯听了夏蓁言的话,情绪不见缓和反而对她怒目而视:“冷静?你当然可以冷静,反正他于你而言只是个认识的人而已。他对你怎样你真的不知道吗?既然你要视若无睹,那请你离开,他的一片热心热肠哪怕给了路边的乞丐也能换回一句谢谢吧!而你?冷心冷情,既然不屑于他的好,你可以离开,你们都可以走。”
岳星舞跳起来正准备骂还须卜斯,被夏蓁言一把抓住手臂,朝她摇了摇头。
须卜斯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内院走去,此时他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那个绰那靖池如此在乎的人,他为绰那靖池的付出觉得不值。
浑祁喇看着须卜斯的背影叹口气,转头看向夏蓁言:“你别怪他,我知道他心里难过。他和绰那将军在外人眼中,也许只是泛泛之交,但其实,他从始至终视绰那将军为挚友。将军能得此挚友我也为他开心,但须卜斯又是个偏执的人,认准的理,认准的人,任谁都无法改变,所以,我才会担心他钻牛角尖。”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确实不能久留,他就劳烦你们多照顾,如果实在闹得厉害,不如打晕了扛回去,现在先给他点时间吧!”说完,浑祁喇朝夏蓁言和岳星舞抱拳行礼,转身离开。
转眼,雨丝顺着微风落在台阶上,落在篝火上,发出“哧哧”的声响。
夏蓁言对岳星舞说:“你拿着东西快进屋里,我去找须卜斯。”
说完,用手挡住额头,朝内院跑去。
进入内院,便见到须卜斯双肩微微耷拉着,站在一棵金叶槐下,发着呆。
夏蓁言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知道你难受,但这样自苦没用。无论要面对的是什么,只能接受。逃避、抵触都无法改变现实,你相信他没死,我也信他没死。我们自去相信就好,做好眼下能做的,尽人事听天命。”
须卜斯双眼通红的看着夏蓁言:“你也信他会回来?”
夏蓁言微微一笑:“我信!之前那么凶险他都能挺过来,这次是他主动放人进来的,必然有所准备,所以,我信他。”
须卜斯重新挺直腰杆,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冲你发火........算了!我是故意冲你发火的,我气你对他的不在乎,我气他没能得到他热爱的,我气自己不能帮到他。其实心里我是接受他死了的事实,才会希望能让他得偿所愿吧?”
须卜斯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靠在槐树上,抬头看着浓密树枝中撒下的微微细雨:“你该知道他对你如何?那次毒发,看他似乎也跟着你去了,如同死人,从没见过那样的他。既然他选择不说,我也不多嘴。你只要知道,他对你与旁人不同,其余的,等他回来自己和你说,这也是你逃避不了的。”
“走吧!进屋。”说完从夏蓁言身旁走过,朝前院而去。
雨丝随风轻轻落在夏蓁言脸上,打湿一片。此刻,她的内心一片杂乱。
在皇陵又等了五日,众人的心已经越来越沉。须卜斯似乎接受了绰那靖池已经死去的事实,终日如行尸走肉般,将自己锁在房中。都城来人,是大王派人来催他回去当面了解实情,催他回去复命。
已经连下两道圣旨,他还是无动于衷。夏蓁言不能再放任他,于是和岳星舞一起,将他捆起来,扛回都城。
两日后一行人来到邝城外,夏蓁言因为是在逃人犯,只能恢复女装避免被认出来,岳星舞也换成普通民妇打扮,她们带着须卜斯进了城。
当走在街市中,看着人来人往,她们不禁感叹!任何时候,看着市井生活,总能体会到一丝人间烟火的温热,活着的温度。
突然,她们发现街角围了一群人,她们以为是看热闹的也没停留。
只听到有人议论:“这人怎么躺在这啊?还浑身是伤。诶!这身上还贴着字条,写的是什么啊?谁识字,给看看。”
有人说:“我来我来,这上面说躺着的人是麾祢将军,这不是开玩笑呢嘛!一个将军躺在这,那我岂不是天上的神明了。定是无聊之人的玩笑,我看大家还是报官吧!”
夏蓁言勒住缰绳,和岳星舞对视一眼,两人跳下马,朝人群跑去。
当她们扒开人群,看到地上的人,果然是绰那靖池,他浑身血污,昏迷不醒,不及细想,她们将绰那靖池扶上马。
被捆着的须卜斯看到昏迷的绰那靖池后,不断在马上挣扎。
岳星舞一刀将绳子挑断,重获自由的须卜斯像突然活过来一样,马上领着夏蓁言和岳星舞往将军府而去。
一行人将绰那靖池抬进府里,留着岳星舞在屋里为他诊治,夏蓁言和须卜斯只能在房门外焦急的等待结果。
不一会,一位老者杵着拐杖朝这里急步走来,她直接走到须卜斯面前担心的问:“山儿怎样?不是说去办事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者抓着须卜斯的手,边说边流眼泪,须卜斯赶忙安慰:“阿奶,他没事的,就是受了点伤,有岳神医在,很快会好的,别担心啊!”
须卜斯扶老者坐到廊下,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房门终于打开,夏蓁言走到她面前问:“怎样?”
须卜斯扶着老者也走到岳星舞面前,担忧的看着她。
岳星舞叹口气说:“他活过来了!”
听她这样说,须卜斯终于松口气,但他看着岳星舞依然凝重的表情,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夏蓁言太熟悉岳星舞的性格,所以当她看到岳星舞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
她问岳星舞:“但是呢?”
须卜斯看看夏蓁言,又无措的看着岳星舞。
岳星舞看着盯着自己的三双眼睛,接着说:“他活下来了,但武功尽废,而且他身中奇毒,不会致命,却会让五脏六腑疼痛难忍。给他下毒的人太歹毒,摆明不取他性命就是要折磨他。”
老者一听,急忙上前,抓着岳星舞的手说:“好姑娘,你一定要救他啊!他还年轻呢!”
岳星舞看着这位奶奶,连忙安慰到:“奶奶,你别着急,只要人还活着,总还有机会,我会尽力救治他的。”
须卜斯哄着不断啼哭的老者,往外院走去。
夏蓁言走到绰那靖池床边坐下,看着满身裹着纱布的他,不禁想起在闵家小院里的时候。
她们之间,到底谁欠谁早已说不清。他几次三番为了她忤逆他的王,被惩罚甚至革去三军主帅之职,而这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岳星舞告诉她,她将永远被蒙在鼓里。
突然绰那靖池开始浑身抽搐,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夏蓁言,竟然笑了出来,随后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床边。
夏蓁言赶忙将他扶好,朝门外喊着:“星舞,快来,他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