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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2 包子昂 ...

  •   ……

      当黎尔到御书房的时候,里面还有其他大臣的声音。

      王传禄引她到一旁的檐下候着,旁边还升起了个小火炉。

      「还有大臣在里头议事呢,请娘娘等等。」

      黎尔的秀眉拧了起来,她知道君臣议事后妃自然是不能多听,可急急匆匆把自己给叫来,又让人在外面干等,实在是……

      浪费人时间。

      实在是不爽,但也不能直接撂挑子走人,只得黑着脸等着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隔音真的不好,黎尔在廊下站着,都能听见屋子里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

      立刻就体会了什么叫做隔墙有耳的意思。

      听着听着,大约捉摸出了乌绍目前在会见的大臣是谁。

      简单来说,就是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之前,乌绍派了名为包子昂的外交官出使西国,参加新秦帝登基的典礼,包子昂进了西国边境后,刚开始遇到的三个都城治安都不错,甚至有传闻西国的皇后信物与圣兽在西国的靖宇将军身边;紧接着越往西京,治安越差,包子昂在西京遇见另外两国的使者,交流之后发现所见所闻都差不多,便觉得明日进宫朝贺恐有变故。

      果不其然,三国的使臣一进入西国皇宫,就被软禁起来,通行文书等等都被收走,紧急之间,南国使臣似乎有点儿功夫底子,于是合谋使计骗过西国的官兵,然后带着包子昂和另一个东国的使者逃跑,三人狼狈逃出西国皇宫,一路躲避秦帝的追杀,最后三人在天行山分开,包子昂连夜逃回北国。

      不过包子昂毕竟是读书人,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回到家以后大病了好一段日子,故而到今天才进宫覆命,但是奏折是早已就递进宫里来的。

      所以以上这些,不过就是乌绍让包子昂在他面前说一次折子上的内容,如若内容属实,想来不会有出入的地方才是。

      听完了包子昂激动的陈述,乌绍眉眼不抬,紧接着就问了下去。

      「南国使臣与东国使臣各是何人?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包子昂虽说是胆子小了点,但能被乌绍看上派去西国观礼朝贺,该有的眼力价肯定是不弱的,作为外交使臣,那还得脑子转的快、嘴巴上功夫过人才行。

      听见问话,立刻就回道:

      「南国使臣其实是南国太子,叶兮是他的随从,朝贺那日不知叶兮做了些什么,南太子身体不适,故而只有叶兮与我等进了皇宫;东国使臣湘离,是东皇后身边的女官,与叶大人一样,身手都不错,且各怀异术。」

      「……怎么听起来,就只有你最不济。」

      包子昂的脸胀成了猪肝色,头低的都快贴到地板上了。

      「微臣无能,求陛下恕罪。」

      「……无妨,朕不能指望一个拿笔的人能拿的起刀子。继续说吧,这趟门,你还收集到多少消息?」

      见陛下不怪罪,包子昂这才抬起头来继续说。

      「从西皇宫逃出来前,微臣曾见叶兮投掷出几枚小小的物什,随后传来如雷巨响,烟硝散去之后,所触及之处皆是坑洞,西国士兵的伤口那可谓是血肉模糊,微臣实在是触目心惊。」

      在门外的黎尔听见这个,浑身一震,心底陡然一跳。

      如雷巨响、烟硝……难不成是炸药?

      这个叶兮……难道也是穿来的?

      「……湘离身怀阴阳术,画纸为人、撒豆成兵的技法她都有,只是一旦遇水,全都化为原型。」

      乌绍听完,像是想起一件事。

      「据朕所知,东皇后是一名阴阳师,与东皇帝年少时期曾拜入同一师父门下,此消息当真?」

      「……是,东皇后与东皇帝都曾在东京消失过一段日子,想来不会错。」

      乌绍靠着椅背,手上墨黑色的玉珠似乎都被他转出了花来。

      「……西国的信物,确确实实在秦帝和秦后手中吗?」

      「这个……微臣不能保证。」

      包子昂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朝贺当日的情况,就怕自己记错了一星半点会酿成大错。

      玉珠停止转动,乌绍冷着脸看着包子昂,后者深知这是陛下即将发火的前兆,扑通一声立刻就跪下了。

      「大典上信物虽是在的,可西京里异象频频,就连本该是圣兽的白虎都在镇守在边关,微臣没有亲手碰过西国信物,实在不敢妄言西国信物有假。」

      古书有言:信物为镇国之宝,唯有真王真后持有,才能保江山社稷风调雨顺、安定无虞。

      虽说目前没有人胆敢挑战那本据说是四神手里流传下来的古书写的是真是假,但西国王室总不可能这么大胆搞个假货来吧?

      包子昂是读书人,书里写的那些文诌诌的至理名言都被他奉为圭臬,半点不敢违拗,他自然是想不到,西国王室还真的敢搞这个。

      「……行了,朕该问的都问完了,包卿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陛下挂怀,微臣身子已经无恙。」

      「无恙就好,过几日,还得让你去一趟西国。」

      闻言,包子昂险些吐出一口老血,但圣上在前,要吐血也得吞到肚子里去,所以取而代之的是像呛到一样的一连串咳嗽。

      「……咳咳咳,陛下,微臣惶恐,太医说臣的身子不适合长途劳累,恐有负圣托……」

      「……身子既如此不济,包卿上一封辞官奏折,朕立刻准了。」

      「……」

      包子昂不语,乌绍却没耐性了。

      他可没忘记御书房外头还站着一个脾气泼辣的女人在等他。

      「你是自己去、还是朕找人架着你去?」

      这问题,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估计都会赶紧跪下来磕头说自己去就成,偏偏包子昂跟一般人不同,他才刚从西国劫后余生回来,这下居然很认真的考虑着如果被陛下架着人带去,是不是等同自己多了两个武功高强的近卫保护了?

      「……还是请陛下派人架着微臣过去吧,臣乐意。」

      随后就看到御书房的门咿呀一声被踹开,一个穿个藏绿色官服的人跌了出来,后头一个笔山也跟着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砸到包子昂的胸口。

      「……谢陛下赏赐!」包子昂腆着脸不知羞地朝内一拜,然后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震天价响的:

      「滚回去!」

      「微臣告退。」包子昂笑咪咪地告退,把笔山收进怀里,离开前见到了黎尔,只道她约是某个宫里的贵人,两人简单行了见面礼,包子昂就离开了。

      王传禄赶紧把黎尔给请了进去。

      乌绍知道自己让她等久了,所以一看到她,就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让她赶紧坐下。

      「妳都听见了,可有什么想法?」

      黎尔横了他一眼,把问题丢回去给他:「我要有什么想法?」

      「国之外交算是国政的大事,不管妳懂或不懂,朕都听听看。」

      黎尔正烤着火,舒舒服服地窝在软榻上,见乌绍是认认真真地问她,就撑着头,回想了下刚才听到的事件。

      「陛下,我能问个问题吗?」

      乌绍点点头。

      「信物,是四国都有吗?」

      「四国都有,型态各异。」

      「仿得出来吗?」

      「朕问过工匠,很难,但不无可能。」

      黎尔摩娑着下巴,把姿势调正了后,眼睛反而远远的看了出去。

      「……如果说,只是远远的看一眼而已,无法辨别真假对吧?」

      乌绍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对。」

      「如果不是信物选上的人做了王位,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乌绍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朕登基时,皇后信物消失了三年,朕听从司梦、司辰、神官的指示寻找,唯有在黎玥身上找到了点线索,但黎玥进宫后,信物依旧没出现……妳可知道,这三年来北国过得如何?」

      黎尔摇头,目光滞留在乌绍那张带着点黑眼圈的脸上。

      心里有点儿心疼。

      「北国三年,除了玄京以外,其余十三州一百六十九城五千零七十个镇,连着三年天灾人祸不断,没有一天消停,死伤人数三万九千余人,边境贸易全数停摆,连带着赈灾等等,国库已经空了一半,妳再不出现,估计朕都要带着玉玺去投靠东皇帝了。」

      「……这么严重啊。」

      她都不知道,如果她早知道……

      乌绍从坐地许久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眼中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不错,妳是可造之材,玄武果然没有看错人。」

      黎尔嘴角一抽。

      要是这样就是可造之材,那搁现代里肯定是随手一抓一把都是皇后之材了。

      「……行了,不谈这个,妳看看,朕给妳排了课表。」

      黎尔接过他手上的纸,只见上面已经明确地列出来了每天的行程与应做的功课。

      甚至也写上了哪一天会考试。

      黎尔的脸色微微发苦,漂亮的眉头都可以打成一个蝴蝶结了。

      「师父……」

      乌绍显然很喜欢听到这个称谓,随即转过一张俊脸,笑咪咪地望着黎尔。

      「怎么啦?」

      「那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

      那表情,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在宫里闷坏了的小孩。

      乌绍想起了乌襗。

      那会儿乌襗已经能说会笑了,还会拉着他的手、他的衣摆,用甜甜的奶音喊着:「父皇,带襗儿出去玩……」

      有那么一瞬间,乌襗死去的那天早上,那斯心裂肺的感觉又出现了。

      黎尔看着乌绍走了神,那眼神分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而且是很悲伤的事情。

      她拉住了乌绍空悬的手。

      「怎么了?」

      「……没什么。」乌绍收回了思绪,眼神重新回到眼前这个身穿粉白色绣梅花宫装的人身上。

      「如若考试有过,隔天就可休息。」

      「可以出宫?」

      「可以,出宫门时给城守看过手谕就行。」

      「太好啦,谢谢师父!」

      看着黎尔差点就要跳起来飞扑他的架式,乌绍大手一按,把她按回榻上坐着。

      「记得,宫门下钥时间是申时末刻,务必要在那之前回来。」

      黎尔点头应了。

      「另外,朕拨了一个近卫队给妳,保命用的,妳待会儿回仰德殿去以后,侍卫长会去拜見妳,但凡出宫都需带近卫,这是命令。」

      乌绍说的义正词严,怕她没有听进去,还特地加重了命令两字的重音。

      「……懂了吗?」

      「……师父,你的苦心徒儿都懂,谢谢你。」

      乌绍以前从不觉得谢谢这两个字可以说的这么有温度,身为皇上,赏人的次数多了去了,都没听过这么真心诚意的谢。

      她说她懂,她谢谢他呢……

      猝不及防的,他把脸凑到黎尔面前。

      「那,是不是该给朕一点好处?」

      ……

      黎尔看着都快要贴上自己嘴唇上的侧脸,小脸蹭的一下红了。

      乌绍这是……要她亲他吗?

      呃……还没准备好啊……

      等了一会,还没等到温软的香吻,乌绍转过脸来,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

      「……妳不给赏,那朕就自己讨赏了。」

      轻轻捏着尖巧的下巴,一抬一迎,黎尔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吻得七荤八素,四肢都软了,她还得勾着乌绍的脖子才不至于陷进软榻里。

      她严重怀疑乌绍口水里有制造大量的肌肉松弛剂。

      乌绍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把持不住,仅仅只是一年没有进后宫而已,仅仅只是他一时兴起想尝个香罢了,却差点在御书房做了失仪的事情。

      在这把火差点烧了御书房之前,他选择急煞了车。

      分开以后的两个人的脸都红的像落日的彩霞,黎尔的眼神还有点迷茫,带着点水气,愣愣地看着乌绍。

      王传禄正好端着冒着氤氲热气的汤药进来,一阵冷风从掀起的帘子缝隙窜了进来,顿时之间,黎尔就清醒了,清醒之后,脸就更红了。

      在王传禄说话之前,她赶紧趁着这个空档跑了出去。

      王传禄一脸狐疑的看了眼黎尔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乌绍平静无波的脸庞,举高了手上的托盘。

      「陛下,该喝药了。」

      「放着吧,朕等会儿就喝。」

      王传禄半低着头,恭恭谨仅地把药放在桌上,中间过程没发出半点声响。

      「那陛下记得喝药,免得待会儿老毛病又要犯了。」

      「……朕知道了。」

      「奴才再去给陛下沏壶茶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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