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师》南窗雀

41、月潭（三）

　　门外开始奏起了乐曲，从门口经过的脚步声也开始变得急促，岁星将那妖没认真绑的绳子狰开，两步上前走到池生背后将他也松绑，两人不敢耽误，忙隐去气息偷溜到没有人的地方。

　　这木屋足够遮挡两人，身上没有人类气息不会轻易被发现。池生以手心注入魂识将派系信物一把捏碎，粉末飘散到空中消失。

　　销毁门派信物传送信号，希望宗派弟子能快些赶到吧。

　　他微微歪头，借着屋子中间的缝隙看着大道上繁多的妖怪有些头大：“难道我们在这里待到门派支援过来吗？”

　　岁星道：“我们的混到月潭里去。”

　　修罗道进容易出去难，又正逢所有恶鬼灵都在的时候，能不被发现都属于侥幸了。且这些要所说的“典礼”让他很好奇，妖的典礼，是要做什么呢？

　　池生皱眉道：“我们分开走吧，在一起引人注目，你本就是妖，不会被怀疑。”

　　岁星点头，似乎不太放心又道：“既如此，有危险血契唤我。”

　　“好。”

　　只见岁星白光一闪，半化形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下半身是鹿身，上半身|赤|裸着，黑发上长着白色鹿角，耳朵也变成了鹿耳，有些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有的没的，能不能活着走出修罗道还是个问题呢。

　　他在心里“呸”了一声，朝那人道：“我从这边过去，你自己也小心，”

　　岁星轻“嗯”了一声，从暗角出去，淡定地混入了妖群之中。即便是妖形，他也是妖中最让人亮眼的一个。

　　池生将身上可疑的东西藏了个干净，在暗角观望了许久，他跟着妖群的队伍缓缓向月潭中心靠近。

　　他默默竖着耳朵听身旁妖怪的谈论声，原来今天是“祈祷祭”，是修罗道的一种固定祭典，每当这一天众妖会从各地赶回来参加祭典，凡是被选中的幸运之妖都将得到“月潭主人”给予的力量。

　　听闻只要得到这力量的妖都可以变得强大，是众妖的向往。

　　传闻修罗道里的妖，以身饲恶念，以恶念强化自身。看来并非是假，这里聚集的恶灵与鬼灵远远比外面那些作恶多端的恶灵还要强大。

　　莫非“月潭主人”所说的力量，是将恶念注入这些妖的体内让他们快速变强大吗？

　　突然他感到脖颈被用力一敲，他惊慌的睁大了眼，随即晕倒在一只手臂上。

　　他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被扔到了地上，随后听见了铁门被上锁的声音，他努力睁眼开，还没看清周围便被金光环绕。

　　这是.......阵法，还是五行阵？！

　　身体本就虚弱，五行阵启动没多久他便陷入了幻象中。

　　哗啦——

　　桌上的书全被摔到地上，谢景流抬起头看着摔书的人，轻声问：“你又闹什么？”

　　“我以后也不会来让你给我传功了”池生耷拉着脑袋：“我不学了，你也别给我传功了，还为我费心做什么。”

　　谢景流皱着眉厉声道：“胡闹！”

　　“我....”池生眼神闪躲：“我不要猎妖了，我不喜欢，我以后都不要了。”

　　“传功你还是要来。”谢景流缓和声音道：“你可以生师父地气，但是师父永远都是在帮助你，你不要拿这些东西任性。”

　　“我不来。”池生倔强道：“我既不猎妖，又何必非要每次传功？我不想变强，你也别想勉强我。”

　　“池儿...”谢景流叹了口气：“将来你会明白为师的用心良苦，不要胡闹。”

　　“你到底为何不让我修习其他两派的道法？！”池生站在房中忍了几次没忍住朝谢景流怒道：“韦掌门与洪掌门都说我有天赋，我是奇才，我可以学别人不能学的！”

　　“荒唐！”谢景流拍桌道：“你是我魂师派的弟子，本门道法都学得勉勉强强，竟还想着去学别派道法？”

　　“我可以都学！”池生也学着他那样拍了下桌子：“就是因为你限制我，我才不想好好学，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让我学？为什么？”

　　“滚出去。”谢景流气咳嗽了两声：“你越长大，越是知道跟我顶嘴，如此叛逆不守规矩。我不让你学，你便去反思我为何不让你学，别人夸你两句天纵奇才，你便真把自己当天才了。哼，不知天高地厚！咳咳咳—”

　　见谢景流一直咳嗽，池生态度软了下来，他给那人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瓮声瓮气地说：“爹，你让我学吧？我不是天才，我就是想学，我有能力学好，小时候那会你不让我学，说是我年纪小，身子承受不了三派道法，如今我都十八了，我可以承受的，师父，师父！”

　　“别跟我来这一套。”谢景流不领他的情，把茶推远虚弱道：“出去。”

　　池生鼓了鼓腮帮子，满脸委屈气道：“你不让我学，我就不学了，我什么都不学了，反正你本来就觉得我学得不好。”说完便摔门出去了。

　　这几年他一直与谢景流反反复复如此，再也没认真修习过道法，也当年那些弟子所说的凑巧成了事实。

　　不知过了多久，池生感到五行阵的松动，心魔的幻象也随之开始晃动，他抓住了时机忙集中了魂识强行冲破幻象。

　　他靠着墙壁面色苍白的睁开眼，想着自己被抓的事还未告诉岁星，连忙通过血契向对方传递感知。

　　“岁星，我被抓起来了。”

　　那边几乎是迅速便回答了他，如此之快像是找了他许久一般：“你在何地？可有危险？”

　　“暂时没有危险，我不知在哪里。”他观察着这个漆黑又阴冷潮湿的“铁笼”，在里面什么都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周围是否有其他人，抓他的人估摸以为有这五行阵，便不会出差错，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岁星的语气像是缓和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冷厉：“嗯，等我。”

　　“嗯！”池生心中的不安顿时被安抚了下来，只要岁星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办不到的。

　　池生结束了与岁星的对话后，便开始观察这里，他撑起身体一点点靠近“铁笼”的大门，试图看清楚这里周遭的情况。

　　本来安静的地方忽然传来了脚步与交谈声，他立马趴在地上装死，这里应该很空旷，甚至有一些回音，那些声音在这样封闭的空间里听起来很是清晰。

　　脚步声停下来。

　　看来他们没发现五行阵松动，他竖起耳朵凝神听着那些人再说什么。

　　“外面怎么回事？”是一个青年声音。

　　另一个人男声沙哑难听：“有人在强破修罗道入口结界，主人让众妖前去御敌了。”

　　“哼。”青年嗤笑了一声：“这群灵师真是不自量力，竟然跑到修罗道来挑衅。”

　　“我们如今要怎么办？”

　　青年沉默了一会道：“禁术书与噬魂剑可收好了？”

　　“收在月潭密室了。”

　　“等那些灵师走了便开始行动。”青年又道。

　　“明白，可是现在妖群躁动，我们如何再让他们聚集在一起？”

　　“这典礼对他们很重要。”青年哼笑：“放心吧，只要潭主的“奖励”还在，他们就是挤得头破血流也会回来。”

　　“潭主这招实在是妙，轻松地就解决了我们最大的困难。”

　　“哈哈哈，如此一来噬魂剑便可以顺利吸收恶灵的能力了。”青年狂笑了几声：“有了这些能力，再配合着移接阵，潭主神功大成！”

　　“对了，抓回来那小子......”

　　“现在动不了他，马上就是月圆之夜了，让他在这里呆着吧。”青年冷声道：“季平这没用的东西死了还拖潭主的后腿，真是废物，如果当初潭主把这件事情交给我，我会办得比他更好。”

　　“如今季平已死，黑衣傀儡也即将成为您手下的“军团”了！”

　　青年心情好了很多：“这些黑衣傀儡算个屁，一群废物堕灵罢了！等潭主试验成功了新傀儡，再将这些献给主人，我们以后便可以批量制造这些强劲的傀儡了，还会惧怕那些灵师？”

　　他又道：“对了，过些时日潭主要离开修罗道去老地方，你先将“试验品”提前给他送过去。”

　　“是。”

　　声音逐渐消失，池生趴在地上浑身冷汗。
　　禁术书与噬魂剑乃灵师宗派之物，被藏在大殿之下的密室内，被他师兄褚玉掌管着，连本宗派弟子都无法进出，这些妖如何得到的？

　　他忽然想到韦师姐三人与褚师兄最近行径，怪不得...门中禁术书与镇派法器之一丢失，当然要秘密寻找！

　　他们所说的潭主，难道是这修罗道——“月潭”的主人？“潭主”就是季平回忆里那个真正的“主人”吗？

　　竟然是想要利用噬魂剑汲取这些恶灵的能力，再用禁术移接阵将能力转移到那位“潭主”身上。

　　这移接阵他曾经听闻过，可以将一具身体里的所有能力转移到另一具身体里。但是未曾听说过竟然连法器里的能力都可以转移。

　　更没听说过噬魂剑竟可以汲取人的能力。这位“潭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知晓如此之多宗派秘密？

　　而且这黑衣人竟然都是堕灵所做的“傀儡军团”....

　　难道这青年所说的傀儡，皆是这么做成吗？抽这些人一半虚相，让他们对操纵者言听计从。那这“新傀儡”又是什么？怎么还有新的旧的......

　　池生心道：“难道他们抓我也是与“傀儡”一事有关？又与月圆之夜有何关系，做傀儡还要挑黄道吉日不成？”

　　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事情，大脑接受不过来一时不知道该关注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