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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心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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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生被带着走远了,才看清楚那一角是清泉山与清雅山链接桥下的一处,他在心中将这个幽静之地记下了,以后这就是他的秘密宝地。
他被一路抱到了褚玉的居所,进了屋那人才将他放在地上。
“阿池,你为何与门中弟子打架?”褚玉声音温润清和,他说得不急不慢,手轻轻地抚摸着池生的头顶。
“他们骂我,还污蔑我。”说到此处池生就一肚子火气,他不满的将头从褚玉手里挪走:“师兄,那些人都说我是乞丐,说我没有爹娘,说我偷东西。”
他有些委屈道:“可是所有掌权都夸我聪明,说我是天才,他们分明是嫉妒我,所以找我茬。”
褚玉将他抱在椅子上,自己蹲在他身前,手中拿着药膏替他处理伤口:“他们并非有意,只是无心之言,你不要往心里去。”
“师兄,你也觉得是我的错吗?”池生本就生得精致漂亮,脸上带了伤,此时扑闪着睫毛显得很是可怜。
“不是你的错,但你却不该打人。”褚玉没吃他那一套,故意板着个脸说:“你打人便不对。”
门被一脚踹开,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见来人火气十足。
“阿池!”走进来的是苗沅衣,她眉毛拧着脸上,周身像围着一团火焰。
“师姐!”池生喊了一声。
他这个师姐从来便嘴硬心软,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平时总是照料保护他,出了事也比谁都着急心疼。
苗沅衣走近看着他浑身的伤,有些心疼,她气得掐了一把他的腿道:“打个架你都能打输,笨死了。”
“哎哎!”池生疼得脸都扭曲了,他呼呼道:“师姐,你别掐我了,我下次定不会输了,一定把他们揍趴下。”
“你莫要纵容他,此事他也不对之处。”褚玉皱着眉教训两人:“阿池,切记下次不可如此冲动。”
苗沅衣语气不快道:“本就是那帮混小子的错,怪我师弟做什么?师兄你当真不知道是谁的错?你瞧瞧那些小兔崽子们天天说的都是什么混子话,就算阿池不揍他们,我也要揍的。”
池生皱着脸道:“他们那样说我,我就是生气才没忍住。”
苗沅衣眉毛一挑:“打得好,他们既不会说人话,便打得他们会说为止,下次打不过记得喊师姐,师姐帮你揍他们!”
褚玉手上没停,见两人如此直叹了口气:“你这般教他,纵容他,对他也不甚好。”
苗沅衣将外袍脱下,随手扔到椅子上道:“他们天天欺负阿池,让他们长长记性,一群混小子竟比妇人还会嚼舌,也不怕烂了舌头。”
褚玉把池生腿上的伤都涂上药膏后,起身无奈地说:“既是流言,不必理会,让他们说去。”
“师兄,如果有人这样说你,你不会生气吗?”苗沅衣语气蛮横逼人,不给人喘息的空间:“今日是因为阿池打架了我们才知道门中风气竟然败坏至此,如若没有这一架,阿池的性子定不说,我们又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生气无用。”褚玉将她的衣服随手叠好,在椅子上摆放整齐头也不抬:“发泄只是可以让自己舒心,并不能让别人对你的评价改观,倒不如省下这个力气,当做听不见便是。”
“师兄,我懂了......”池生恍然大悟的张大嘴:“只要我不在意,在意的就是他们了。”
“你无须理他们。”褚玉歪了歪头给他讲道理:“你今日打了他们,就算你打赢了也只能堵住一个人的嘴,你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既不能又何必去做这些事情,倒是留了话柄给别人。”
“我没在门中这段时间,阿池竟被人如此欺负。”苗沅衣拧着个秀眉插着腰在房中来回打转:“不行,明日我就去收拾那帮臭小子们,真是反了天了!”
她停下脚步指着池生骂道:“还有你,你是不是个傻的?别人欺负你如此久,你竟然还闷不吭声的!”
“师妹,你莫生气。”褚玉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师父天天在门中,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既没管这些,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老头儿真是邪门。”苗沅衣脾气急,口无遮拦道:“平时他疼得紧,真出了事儿倒撒手不管了,这能有什么用意?”
“这些事情总要自己去经历成长的。”褚玉摇头:“并非是不疼阿池,个中原由还是要阿池自己去体会自己去悟。”
他又道:“只有他自己想开了看开了,才能做到真正的心无芥蒂。”
“师姐。”池生听懂了师兄的意思,他看着满不高兴的师姐,黏糊糊的撒娇:“师姐,我饿了......”
“哼。”苗沅衣白眼一翻:“你这会知道叫我师姐了,活该你教人欺负死。”
“好师姐好师姐!”池生嘿嘿一笑:“你师弟保证以后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我的份!”
“这还差不多。”苗沅衣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过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道:“要是再叫我知道你白白挨人家欺负,我便先将你这没骨气的臭小子揍一顿。”
“师姐,你真凶!”池生皱了皱鼻子道。
褚玉扶了扶额头,苦笑一声:“真拿你们二人没办法。”
打架一事后,门中弟子更是对池生避之不及,说他的话愈是难听,他不甚在意,依然循规蹈矩的刻苦修习,这几年一直拼足了劲。
年过十四的宗派正式弟子需要经历一次考核。
宗派考核分为两种。
一种是年度考核是所有弟子每年度的考核,用来区分能力差异。
一种是所有同期年过十四的弟子经历的考核,称之为进阶考核。
在考核中成绩优异者会被选为掌权的亲传弟子。
池生在考核中成绩优异一骑绝尘让所有弟子望尘莫及,惹得这些弟子对他眼红嫉妒。
命派掌权与器派掌权得知后十分高兴,都想将他收为亲传弟子,奈何池生是魂师派弟子便只能入魂师派亲传。
虽无法拜入亲传,但两位掌权都坚持要让他修习这两派的道法。
同时修习三派!
除了当年的宁九思,古往今来无人再可以有如此资质。
池生高兴得带着消息去告诉谢景流,那人神情异样,不似往常那般高兴,沉默了片刻才笑道:“好好,你既喜欢,便去吧,师父还是会每天给你传功的。”
从他开始修习这几年,师父便每次都要给他传功助他修习,但是其他弟子却没有这样的殊荣,独一份的感觉也让他觉得骄傲。
我是奇才,所以会得到青睐,会得到殊荣,这是只属于我的。
池生从未有过如此自豪的想法,我生来便与别人不一样,所以即便没人与我作伴,我仅凭自己也足够了。
这样的想法将他充斥满,让他不再觉得孤独是件坏事。
与魂师派不同的是,器师派与命师派的道法都需要在有灵识的基础下去完成,池生开始修习便发现有些艰难。
同期的弟子竟都比他结灵识快,他觉得是自己不够刻苦,便不分昼夜地勤加练习。
“池儿。”谢景流背着手走到院中看着打坐修习的人道:“起来,回去休息。”
“爹,我再练一个时辰便休息。”池生闭着眼睛不受干扰。
谢景流瞧他样子,皱着眉厉声道:“你如此样子,不眠不休,你这是修习还是在拼命?”
池生见谢景流如此严肃,心中的委屈泛了起来,他睁开眼轻声道:“可是爹,我不是奇才吗?为何我比那些弟子修习得都要慢?难道不是因为我不用功?”
“同时修习三派道法本就吃力。”谢景流见他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你年纪尚小,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我当初就是心软才会答应让你。”
他摇着头道:“你如今这样,是我错了,往后你也不必再去了,便好好修习魂派道法吧。”
池生立马从地上弹起来,他急切道:“我可以!师父,我真的可以!”
“不必再说。”谢景流抬起手打断他的话,神色坚定:“我意已决,你若不听,便连魂派道法都不必学了。”
“为什么?!”池生没想到一向疼他的谢景流会这样说,许是叛逆期的缘故,他不敢置信朝那人大喊:“你也同门中那些人一样,觉得我其实不行,只是碰了巧吗?”
“说的这是什么话?”谢景流皱眉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学了?”池生不甘心。
“你累了。”谢景流揉了揉眉心,不管不顾地走进房中:“且快回去休息。”
池生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房中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记得那一夜他做了整晚的梦。
他梦见那些弟子嘲笑着嘻嘻说他果然只是凑巧了而已,根本不是奇才,臭乞丐就是臭乞丐,别人夸两句便以为自己当真是独一无二了?
还梦见那些弟子,说他根本没有能力做灵师,是脓包废物,对他指指点点的让他滚出灵师宗派。
梦里的事情太过清晰,让他醒来还觉得胸闷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