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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实验版】虐心第一波 ...

  •   “泊涯大师,舒雪她……”清澈而略有些迟疑的年轻声音响起,泊涯子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年轻人。
      “云潇,是你啊!”泊涯子坐了下来,“你的刀呢?”
      “泊涯大师,我刚才看见舒雪她冲出去,她,好像哭了。”云潇的声音里明显有些不安,泊涯子敏锐的捕捉道这点,抬头看向这个一向从容淡定的年轻人。
      云潇没有说话,双手递上泊涯子当年为他亲手打造的袖刀——“夕聆”。
      窗外倾斜进来的光,映在刀刃上,闪着美丽的微红光泽,如同人生最寂寞处,蓦然回首的一声叹息。
      泊涯子细细看着云潇,清透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有着恍惚的透明感,他的气质如此优雅,和泊涯子记忆中的能大笑着坐在地上喝酒吃肉的那个人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然而,他精致的眉眼却和记忆中的那人丝丝扣合,泊涯子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慈祥长者凝视着晚辈的温柔。
      云潇坦然的看向他。
      泊涯子笑着敲了敲“夕聆”,刀发出幽幽的轻吟。
      春风卷着窗外零星几瓣桃花,落在云潇肩膀上,云潇垂下睫毛。
      “不用担心。”良久,泊涯子开口,“我只是折了她的剑,小姑娘没什么肚量,被气跑了。”
      云潇愣住了。
      泊涯子露出一种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嘴上却道:“年轻人呐,真是听不得半点不顺耳的话,不过折了剑,居然哭成那个样子……”
      他突然停下来,云潇已经不见了。
      泊涯子啧啧叹道,伸手捡起案几上的一片桃花瓣:“云家这小子的桃花,终于也开了,啧啧,这么些年,从指点他武功,到亲自为他铸刀,现在还要为他操心终身大事,纯钧,你说,我是不是比飞卿更像他爹?”
      “原来泊涯大师和云家老二还有这么一份情谊,在下却是头一次知道。”轻轻的笑声响起,却恍若惊雷一般。

      纯钧戒备的挡在泊涯子身前。
      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的阴影中,平静的迎上纯钧的目光,谦和的向泊涯子颔首:“大师,别来无恙?”
      那个男人,年纪已经不轻了,他有一双很优雅的手,有一张优雅而略有风霜痕迹的脸,他整个人优雅的站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而纯钧所感到的,只有杀气,一种漫不经心的杀气。
      他的瞳孔陡然收缩。
      “噌——”剑出鞘。
      那男子看向纯钧,平静的目光中依然没有一丝波澜。
      “等一下。”泊涯子深吸了一口气,按住纯钧的手,走到那男子面前,“不知秀墀楼主驾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大师客气了。”秀墀略微欠了欠身,“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向大师请教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泊涯子微微眯起眼睛,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刚才从大师这里出去的那个女孩子,是江家老夫人前年才认回的孙女。”秀墀不急不慢的说起来,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
      “我知道,那丫头告诉我她姓江,不过,老朽只为人听剑,那些江湖逸事是不耐烦搭理的。”泊涯子生硬的打断了秀墀的话。
      “大师。”轻笑了一下,秀墀意味深长的看向泊涯子,“不用撇清了,其实就算舒雪她不说,你也知道她是江家的人,对吗?”
      泊涯子握着椅背的手暗中紧了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良久,泊涯子拂袖道。
      “大师你知道,在下从江南千里迢迢赶来长安,所要问的问题,其实很简单。”
      泊涯子蓦然回首,直直的看向秀墀,缓缓道:“问题再简单,老朽也不过是听剑之人。”
      秀墀淡淡道:“大师不必推脱,武烟阁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
      两人视线相交,秀墀的眼中风云变换,隐隐有袖手乾坤之势。
      泊涯子后退一步,沉声道:“能让武烟阁四大楼主之首千里奔波的答案,只怕没那么简单。”
      秀墀不动声色。
      “那个女孩,资质是好的,心性却不够,恐怕要让楼主失望了。”泊涯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这个答案,字字千钧。
      言罢,他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方才所说的,日后将在江湖上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然而,他只是一个听剑师而已,他,无能为力。

      室内一片沉默,良久,秀墀欠了欠身:“多谢大师,在下心中疑惑已去,就此告辞。”
      “秀墀,我说过,那个女孩的心性,并不合适。”见秀墀转身离去,泊涯子有些无力的出声阻拦。
      “大师多虑了,武烟阁等了三十年才等到的人,不可能不合适。”秀墀远去的声音传来,清淡却不容置疑。

      泊涯子沉着脸,一直目送着秀墀的身影消失,这才叹了口气,迎着风,一脸忧郁:“纯钧,我是不是做错了?”
      “主人,你做错了什么,需要纯钧去灭口吗?”纯钧垂首恭敬上前。
      “你——唉,罢了。”正伤感的泊涯子被纯钧噎了个半死,扭过头,瞪了他半天,见纯钧始终一脸肃然,终于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让后面的人进来吧。”
      纯钧领命而去,泊涯子捡起江舒雪跌落在地上的另外半截断剑剑刃,轻轻的摸了摸,眼中一片黯然。
      这江湖,听剑者,永远不可能仅仅听剑而已。
      想起那少女单纯的脸,想起云潇方才匆匆冲出去的身影,泊涯子苦笑。
      他方才,也许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江舒雪在街上狂奔,云中散人和素女若是看到,定要被她那样子气个半死。
      两眼通红,双手握拳,咬牙切齿,毫无风度。
      云潇匆匆冲出澄海阁,追出一段,却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失去了方向。
      他拦住一个又一个行人,焦急的打听着江舒雪的消息。

      而秀墀,却站在高处,负手而立,俯视着脚下热闹的街市。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去。

      ***********************************

      江舒雪终于累了,她擦了擦眼泪,环顾四周。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竟稀里糊涂的在长安城里转了一整日,天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她走过一家包子铺,刚出笼的雪白包子冒着热气,喷香扑鼻,对于瞎转悠一天的江舒雪显然很有诱惑力。她停下来,买了三个,拿在手上慢慢吃。
      一身暮色的行人三三两两与她擦肩而过,都是在回家路上的人,江舒雪看着他们,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嫉妒。
      是的,嫉妒。
      她是没有家可以回去的。
      想到这里,手中的包子变得有些难以下咽,江舒雪皱眉,瞪着被啃了一半的包子。
      她还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孩子,被泊涯子赶出来的时候,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没理云潇和卫长风的追问,气冲冲的跑了出去,也不过是负气之举,此刻,站在这陌生的长安城中,站在这陌生的人群中,却真的感到了一丝凄凉。
      小时候受了委屈,总是会扑到爹娘怀里,大一点,也有师兄师父师娘宠着,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眼泪一抹,然后万事大吉。
      欺负自己的坏人会被教训,得不到的东西也能顺利到手。
      家,就是那个受了委屈可以哭诉,可以无理取闹,可以理直气壮要求安慰的地方。
      江舒雪今天十六了,十六岁的她,却已经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了。
      她怎么混的这么惨!
      江舒雪很想仰天长啸,却连长啸的底气也没有,只好一边蔫头蔫脑的继续走一边泄愤的啃着包子。

      走了一阵,她走不动了,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拍拍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人一坐下来得了闲,混乱的思维便开始清晰,但这对于江舒雪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找出很多自己应该委屈的理由。
      她的听水,阿离哥哥用大半年的功夫,花了重金请了精心挑选的铸剑师打造的听水,送给她做十一岁的礼物。
      她记得,师父把听水要去研究了一天后,半开玩笑道:“你这个哥哥认得倒是不冤,这剑花了不少心思。”
      然而,这样一把剑,一把阿离哥哥花了大力气得来的剑,就被那个老头子轻描淡写的折断了。
      江舒雪觉得,对于这一条,她很有理由委屈。
      还有,她哭的这么惨这么狼狈,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那个卖包子的居然还实打实的收了她五个铜板,一个也不肯少,这样凉薄的人世,她觉得自己很有理由委屈。
      再有……

      她历数了许多理由,她可以理直气壮的委屈,没有人可以谴责她,然而,她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因为,没有人谴责她,却也没有人安慰她,人来人往,只是没有人将关心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江舒雪头一次发现,长安是如此空寂,江湖是如此空寂,她在空寂的风中流下泪来。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她希望着的,无非是一双为她擦去眼泪的手。
      然而,没有。
      温暖的眼泪顺着脸庞流下,在风中渐渐冰冷,然后麻木。
      江舒雪用力擦了擦眼泪,翻出之前随手塞在怀里的包子,连包子也已经凉了。
      不过是想要一点温暖而已,为什么这么吝啬!
      江舒雪悲愤欲绝。

      谢天骄哼着歌走过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记忆力一向明艳张扬的少女,缩在角落,眼睛红肿,泪痕未干,然而神情却是冷漠,只是,那冷漠像一层壳,脆弱的不堪一击。
      唔——如果忽视她凶狠的瞪着手中那被啃过的包子的话。
      谢天骄下意识的瞄了一下,哦,还是肉馅的。

      “呃……那个……你在这里干什么?迷路了?”谢天骄小心的问道。
      作为一个合格的贵族纨绔,经过长安城一帮花花公子,例如白香亭等人的影响,再加上谢府名将世家气氛的长期熏陶,遇到这样一个梨花带雨的美貌女子,谢天骄本该立刻上前,以贵公子的优雅和谢氏子弟的潇洒倾倒这位沉浸在悲伤中的少女,用坚定的眼神安慰她受伤的心灵,用温暖的手擦去她睫毛上晶莹的泪珠,用宽厚的怀抱给她遮风避雨的依靠,呃……最后一点,视该名女子的美貌程度而定。
      据说当年,他爹就是用这一手谢氏绝活骗到他娘亲。
      不过,,悲伤哭泣着的柔弱的江舒雪视觉冲击力太大了,这个曾经笑眯眯的把自己打成乌鸡眼的女人在他心里打着“危险,请勿靠近”的标签,现在他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很丢脸的先问了这么一句,算是投石问路。
      江舒雪霍然抬头,瞪着谢天骄。
      谢天骄心安了,此女眼中泪光茵茵,满是伤痛,显然处于战斗力极低状态。
      凶悍美人也是美人,何况此美人现在哭的让人柔肠百结,是男人都会动容,谢天骄挺了挺胸膛,拿出一个男人的气概,然后道:“那个……那个……”
      江舒雪瞪他。
      谢天骄一接触到她的目光便有些结巴,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到江舒雪手中的包子,突然灵机一动,大叫道:“对了,我上次说过,要请你去吃水晶虾饺,走吧,我请客。”
      江舒雪狐疑的打量他,几日不见,这人脑子怎么灌了这许多水?
      “喂,你什么眼神啊,我可是好心,想吃什么随你点,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谢天骄梗着脖子。
      “去,为什么不去。”江舒雪打定主意,将手中包子一扔,站起来,高傲的抬了抬下颌,“你,前面带路。”

      谢天骄走在前面,瞄了趾高气扬走在后面的江舒雪,莫名其妙的想:眼下这情形和预想的怎么有些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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