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物录》齐不遥

6、赤鸟红石(下)

　　一天的课结束了，王易安拿着课本打算回宿舍。路过篮球场，不少女生都在外围看着。
　　他也想肆意地运动，可是……他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挥洒汗水的男生。
　　半晌，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开，眼睛却被一个男生吸引住了。
　　带球过人，三步上篮，扣篮!
　　很干净的动作，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下一秒，男生撩起衣服，随意地擦了把脸上的汉，健硕的身材和俊郎的面容让女生们爆发出更大的叫声。
　　男生不经意地看了眼篮球场外，王易安与他对视了一眼。穆然，王易安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不过夕阳照在脸上，没有人看得出。
　　男生确实只是扫了一眼，恰巧与□□对上。
　　□□看似冷静地回过头，继续往宿舍走去，但直到到达宿舍，他的心脏还是如鼓点般快速地跳个不停。
　　王易安放下书，将脸埋在枕头里。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王易安一直都清楚，自己喜欢男生。但是因为他在初中的时候谈过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与男生的相处都很正常，所以没有人知道。
　　再加上他知道，家里人不会接受，所以他谁也没有告诉。
　　都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王易安不否定这个说法，但也不是很同意。
　　那个男生是韩江，与他同是统计学系的，他虽然与他不是朋友，但是了解过。
　　韩江成绩很好，人也很讲义气，没有女朋友。
　　王易安想：和他做个朋友吧，等熟了，试探试探，如果不是，就算了。
　　王易安生的白净，性子乖巧，是老师们都会喜欢的那类学生。
　　但是在好多男生看来就是小白脸一个，但只要是与他接触过的人，都会觉得王易安是一个很好的做朋友的人。
　　王易安和韩江做了朋友，如同所有好兄弟那样，他们一起上课，图书馆遇到的时候打个招呼，遇到不会的问题讨论讨论，只不过在运动这方面永远是韩江打着球，跑着步，王易安在一旁看着，或是帮忙计分。
　　韩江有约王易安一起打球，但是了解到王易安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有哮喘什么的，韩江表示了遗憾和关心。
　　王易安感受着韩江的关心，心里美滋滋的，但……没有表露在脸上。
　　王易安有试探过韩江的性取向和情感状况，韩江标明自己是直男。
　　王易安还报着一丝侥幸心理，给韩江发了我喜欢你。但是韩江马上回复：
　　不是吧，兄弟
　　我可是男生
　　你不是也喜欢女生吗？
　　王易安看着屏幕上的回复，眼睛有些酸涩，
　　开玩笑的，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ω^*)
　　王易安将信息发出去，抬手遮住眼睛，关上手机，在被窝里无声地抽泣。
　　另一边，韩江刚在对话框输入不过两个字，就看到了□□的回复。
　　他默默地将字删除，继而回复：
　　吓死我了
　　……
　　王易安和韩江还是朋友，一直到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忙了，渐渐没有了联系。
　　王易安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也能消除一切，但是他错了。
　　五年后，他们同学聚会，王易安再次见到韩江，那颗平静了很久的心脏，再一次如同初次在夕阳下见面一般怦怦直跳。
　　但当一个陌生的男生走到韩江的身旁，拉住他的手的时候，王易安感觉自己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但他仍然微信。
　　"就差你了，等你半天了啊，这么晚到，要罚三杯酒！"
　　韩江笑着答应。
　　他们的关系一如当初。
　　王易安吃着饭，喝着酒，笑着聊天，将情感不动声色地隐藏起来，只有不断增多的酒瓶和浮上红色的脸颊昭示着他喝醉了。
　　那个男生坐到他身旁，说着：
　　"你是王易安吧，江哥跟我提起你好多次了，果然如他所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易哥，有对象不?要我给你介绍吗?"
　　王易安醉了，但是没有全醉回答道："不用不用，我妈安排了我相亲，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对象了。"
　　聚会结束，同学们再次告别，奔向四方。
　　王易安看着韩江，拥抱了一下，说道："后会有期。"
　　韩江垂眸："后会有期。"
　　王易安以为他有足够的时间忘掉对方，以为有足够的时间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心态，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又是一个五年，王易安依然一直喜欢着韩江。
　　心脏病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王易安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眯着眼睛，心想：算了，就这样吧……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夕阳下山了，病房外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红色的鸟，它向太阳下山的方向飞去，一直飞到了一栋房子的窗外，小心翼翼地看着窗子里的人。
　　那是韩江，还有那个男生，他们看着很亲密。
　　赤鸟将伸出去的翅膀收了回来，在屋檐下做了个窝，一直渡过了春夏秋冬。
　　第二年的春天，赤鸟原本鲜红的翅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褐红色，脚上绑了一颗血红的晶石。
　　一个女孩将它抱着，在窗外默默地看了一会。
　　"该走了。"
　　女孩转身离开，赤鸟一直看着那扇窗，直到走过转角，消失不见。
　　…………
　　"为什么那个男生不直接说呢？"
　　沐槐眠讲故事的时候没有讲真名，但她知道是哪个男生，她温和地说道："有一群人他们对情感忠诚，爱护，小心翼翼。一但感受到拒绝的气息，他们就会将踏进线的那只脚缩回去，就像在危险边缘的小鸟。"
　　她的声音里带着些惋惜：
　　"所以说错过就错过了。这样的人，可以说暗恋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事。"
　　韩江沉默了片刻，"我不会这样，我会回应的。"
　　沐槐眠轻轻地笑了，她指了指鸟:"买吗？"
　　韩江点点头。
　　沐槐眠将鸟笼从架子上拎下来，向韩江示意:"稍等一下。"
　　沐槐眠来到旁边的隔间，一张特质的宣纸出现在她手上，"确定吗，要再变成人，代价可不小哦~"
　　赤鸟脚上的红石闪了闪。
　　沐槐眠点了点头，"行吧，你们这种人真是痴情又执着"，她歪了歪头，"还有点傻。"
　　红石闪了好几下，像是在抗议。
　　沐槐眠写下字，然后说道："落子无悔，抉择就在一念之间，你的合约从三百年延续到一千年哦~"
　　红石又闪了闪。
　　奸商!
　　沐槐眠将笼子拎出，手上还拿着几包鸟食，递给韩江:"一共210元，鸟食是赠品。"
　　韩江将钱递给沐槐眠。沐槐眠将做成项链的红石和票据递给韩江，"请好好保管。"
　　韩江将用黑绳绑着的红石戴在脖子上，笑着道:"当然！"
　　沐槐眠微笑着目送韩江出门，转身走向杂货铺深处，面前忽然出现一个灵泉。
　　她将现前的宣纸和货单投入泉水中。宣纸和货单渐渐被浸湿，缓缓沉入水底。
　　氤氲的雾气中出现一个人影，他的脚踝上有一个如同羽毛和和晶石的红色印记。
　　沐槐眠笑了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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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防止部分人的不适，本作者解释一下:韩江没有男朋友，那个男生是他朋友，来试探的。很可惜，王易安藏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