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梦为上》千里予

25、重逢

　　郗望之后还有演出，因此要严格控制饮食，整个晚上他就喝了一杯柠檬水。

　　开欣本来就是吃饱饭来的，对面还坐着他，收敛许多，只夹了附近的两道菜。

　　想看郗望的时候就拿杯装喝水，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

　　大家许久未见，热热闹闹地聊了很久。

　　不过开欣就跟郗望说了刚才那些话，反倒是杨莹莹早就忘了初衷，问了他很多八卦。

　　开欣随便听了一耳朵，感觉郗望是真会说话，既不得罪人又回答了问题，简直像偷偷进修了说话的艺术。

　　开欣虽然没跟郗望聊，但跟魏闻聊了不少，两人现在在一个学校，开欣后面的拍摄作业还想请表演系的学生来帮忙。

　　魏闻立马表示如果他有时间一定第一个来演她的作品。如果他没时间就给她找人。

　　开欣知道魏闻不是那种只会嘴上说说的人，既然他能答应，就代表一定会帮忙。于是她也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晚上喝多了水，开欣起身去卫生间，回来刚到门口，就见郗望冷着脸走了出来。

　　开欣吓了一跳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杨莹莹气得够呛：“助理说有人拍到他们车进了这家餐厅，然后私生现在堵在停车场门口和正门后门。”

　　李远洲补充：“餐厅已经派保安维持秩序了。”

　　杨莹莹举起手机给开欣看：“你看超话里面有人放了消息，好多人都想来，太可恶了！”

　　开欣匆匆扫了一眼，她混饭圈的时间不短，对私生当然也不陌生，但是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特别这些人还是冲着郗望来的，她也有些慌张和气愤，但她知道现在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她想了想又抬头看了下郗望，说：“其实我有个办法。”

　　开欣的办法很简单，声东击西加上调虎离山。

　　她跟杨莹莹都穿着CAL的应援服，哪怕不穿，她俩也是实打实的粉丝，她们出面，不管是在私生还是想碰运气过来的粉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这下再引开那些人就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他们选了从后门走，杨莹莹先和开欣去装也来凑热闹的粉丝将她们引到地下车库的口，助理开车带着和郗望身形比较像的李远洲制造郗望离开的假象。

　　趁着混乱的间隙，魏闻他们也从正门离开，再帮郗望转移一部分火力，开欣则偷偷回到后门带郗望走小路。

　　大家按计划实施，开欣跟杨莹莹配合默契，一切都很顺利，但在开欣到后门刚给郗望发完消息后，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女声：“你为什么在这里？”

　　开欣一惊，扭头就见一个拿着相机的女生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我刚才就在后门，但你告诉我们所有人郗望从车库那儿离开，现在你又回来干什么？”

　　对方咄咄逼人，开欣有些心虚，她想给郗望发消息让他先不要出来，但她刚要行动，女生就立马质问：“你在联系谁？郗望是不是还没走？”

　　开欣还是第一次与这种私生碰上，没什么经验，一时间有些摆脱不了。

　　比紧张更明显的是气愤，开欣想到郗望一直生活在这样提心吊胆的环境中，不禁有些心疼，她知道现在最该做的事情是让这个人马上离开，但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智。

　　“我在联系谁你管得着吗？他来这里是私人行程，你为什么还要跟过来？”

　　女生没有半分心虚，大言不惭道：“我是粉丝啊，我为什么不能跟过来？”

　　开欣简直要气笑了：“粉丝？粉丝会拿着相机堵得他门都出不了？”

　　女生辩驳道：“我是喜欢他才会这样，再说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儿，我……”

　　开欣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想法：“你才不是喜欢他，而且也不尊重他，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女生恼羞成怒，低骂了一声：“你他妈谁啊，我轮得着让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开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那女生望着她身后微微张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完了。

　　开欣回身，果然看见郗望戴着口罩推门而出。

　　他看见那个女生时脚步一顿，但下一秒他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开欣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手腕一紧，伴随着郗望低沉的一声：“走。”

　　身子比大脑先反应过来，跟着他离开，徒留那个女生呆滞在原地。

　　凌晨的城市还未完全入睡，街道上依旧有车呼啸着从他们身边经过。

　　他们跑过一盏盏静默伫立的路灯，昏黄的光不断拉长着他们的影子，像是再也不会有尽头。

　　开欣凝望着郗望的背影，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意。

　　时间仿佛回到了18岁那年的元旦，他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拉着她跑，那时他们在对抗家长的阻拦，而今他们在躲避镜头的利剑。

　　时间改变了很多，但这一刻开欣才发觉自己的心意没有任何变化，她还是那个只需对方一个动作、一个字就能全然不顾跟他到天涯海角的人。

　　两人跑了好一阵儿才到一条胡同口停下。

　　郗望松开开欣的手腕，开欣用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他拉过的地方，又撑着膝盖打量着周围。

　　然后她听见郗望轻笑了一声。

　　开欣气还没喘匀，润了下嗓子，半蹲着歪头看他：“你笑什么？”

　　郗望已经缓过来了，他摘下口罩，仰头看向夜空：“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逃课碰见了教导主任。”

　　开欣虽然没有这种经历，但她能感觉到此刻的郗望是放松的。

　　她也直起身，整理了一下马尾道：“你以前可是好学生，怎么会逃课？”

　　郗望将目光从看不见星子的天际移到她的面庞，他背着光站着，开欣只觉得他的眼神沉甸甸的，藏了很多心事。

　　郗望顿了好几秒才出声：“谁说好学生就不能逃课？”

　　不知道为什么，开欣觉得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

　　她悚然一惊，陌生的感觉袭来，连炽夏的夜风都没有那么燥热了。

　　但还不等她再给出什么反应，郗望又扭头看向胡同尽头：“咱俩跑西边来了，我记得穿过这里有家麦当劳，对吧？”

　　开欣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没想到他还记得。

　　郗望先一步朝那里走去，边走边拿出手机：“我叫他们来接咱们。”

　　回去的路上郗望一直在闭目养神，开欣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找不到出口。

　　凌晨的街道空旷，车也开得起来，很快就到了他们小区。

　　助理在郗望下车前嘱咐了几句，约定好接他的时间后就扬长而去。

　　开欣跟着郗望慢慢走回家。她本来要回学校的，毕竟还有早课。

　　但在郗望开口问她的时候她犹豫了，杨莹莹跟魏闻说得对，她不该错过跟他独处的时间。

　　两人肩并着肩往前走，影子随着步伐错开又靠在一起，开欣一阵恍惚，有多久没有这样和郗望一起走过了？

　　小区还是那个小区，人还是曾经的人，似乎什么都没变。

　　有些话很适合在这样静谧的夜晚诉说。

　　开欣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侧头看他：“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其实这句话李远洲他们都问过，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成了当红偶像，别人费力争取的一切，他似乎很轻易地就获得了。

　　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了。

　　于是他再次点头：“嗯，我过得很好。”

　　“那你过得开心吗？”开欣又问。

　　“开欣。”

　　开欣听到肯定的答案刚要松口气，就听郗望说：“谢谢你当我的粉丝。”

　　他又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开心。”

　　开欣看着他澄澈的目光，鼻子一酸。

　　郗望还是那个郗望，哪怕他红遍大江南北也还是那个不忘初心的郗望。

　　她没有喜欢错人。

　　只是不管开欣再怎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这条路还是会走到头，他们终将要分开。

　　郗望将她送到她家楼下，停住脚步：“上去吧，已经很晚了。”

　　开欣纵然有万般不舍，也不敢表达出一分一毫，她只能装作轻松地说：“祝你接下来的演唱会一切顺利。”

　　郗望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谢谢。”

　　开欣搜肠刮肚，在这个时候，似乎没有什么是必须要说的了。

　　“那我回家了，拜拜。”

　　“好。”郗望还站在原地。

　　如果郗望一直不回来，开欣的情绪也许不会有太大的起伏，但是他回来了，就在她面前，看得见摸得着，她的不舍直达顶点。

　　开欣蓦然转身，又跑回楼道口。

　　“郗望！”

　　她再次叫住他，就像18岁的第一天一样。

　　她呼吸急促，好像还没从刚才那场狂奔中恢复过来。

　　郗望抬头，站在路灯下不解地看向她。

　　“不光是演唱会，祝你未来一切顺利，红遍全球。”

　　郗望眉目舒展，疲倦感仿佛一扫而空。

　　“好，我们一起努力，也愿你在热爱的领域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

　　开欣近乎虔诚地看着郗望，虽然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该放手了，但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她就不放手，已经跟随这个人的脚步走了十多年，再走久一点儿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