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终晚夏

7、纸条

　　江亦宁笔记本内页专门有一栏，记录了叶川违反校规的日期和详细信息。

　　成为同桌的第一天，江亦宁干脆把那栏摊开在叶川右前方的桌角。

　　只要叶川敢稍微趴下或者走神，江亦宁就会迅速在本子上登记，记完还不忘展示给叶川看。

　　为了保住那点狗屁学分，叶川扛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自习课，他才敢翻开画本。

　　一张纸条顺着桌沿滑到他面前。

　　江亦宁的字迹工整清晰。

　　「下课和我去一趟天台。」

　　叶川瞟了一眼，手铅笔写下。

　　「凭什么。」

　　江亦宁回他。

　　「如果你想一直被冤枉，就请别跟我过来。」

　　叶川嫌麻烦，“你没长嘴吗，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传什么垃圾纸条，小学生。

　　江亦宁没理他，依旧用笔写下。

　　「依据校规第五十六条，上课期间不可交头接耳，但没规定不能传纸条。」

　　叶川：“……”
　　有什么区别？
　　固执死板，教条主义。

　　江亦宁把纸条拿过来，继续写。

　　「依据校规，上课说话扣一分，叠加上午打瞌睡扣的两分。温馨提示，整个学年，你还有二十七分可扣。」

　　妈的。
　　叶川揉碎纸条。

　　江亦宁又递来一张。

　　「所以你来不来？」

　　叶川刚想骂人，又想到学分，憋着火拿起笔。

　　「看我心情。」

　　江亦宁把纸条收好，不再回复。

　　下课后，江亦宁拿着黑色笔记本，径直走出班门。

　　叶川跨坐在椅子上，抽出条口香糖，无动于衷。

　　*

　　江亦宁来到实验楼，事发过后天台大门已被封锁，现场保留完整。

　　监控摄像没有拍到除受害者和叶川以外的人，证明凶手一定不是从正门口上来的。

　　实验楼只一间楼梯，江亦宁抬眸，视线瞟向前方，他顺着天台往前走，在边侧台阶停下。

　　江亦宁把笔记本放在干净的台子上，整了整衣领，站上台阶，身体向前……

　　“喂，你干什么！”

　　他身体倾斜，被人从身后拽下来。

　　江亦宁眼睫下垂，视线停在被拽住的手腕上，干燥而温热。

　　“抱歉，不是故意的。”叶川放开他，举起双手，一副投降的状态。

　　江亦宁指尖蹭过手腕，血管脉络还带着余温。

　　叶川调侃，“有什么想不开的，也别跳楼啊！”

　　江亦宁指着天台边缘半米高的台阶，“两栋楼之间的距离很近。”

　　叶川快步站在台子上，“你觉得凶手很有可能从那边楼过来，再从这里跨走？”

　　江亦宁与叶川并排，保持一米远的距离，“不然呢？”

　　叶川直视前方，确实不远，很容易跨。

　　“我还得知一个消息。”江亦宁说：“凶手的信息素，是黑咖啡味的。”

　　“是么？”叶川原地活动手腕脚腕。

　　江亦宁：“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傍晚六点半的斜阳，沿大楼穿梭于彼此之间，除去暮色下的空气，周身萦绕着叶川口腔中的薄荷香。

　　叶川身着深色校服长裤，左侧裤脚挽起，脚踝刻上了夕阳的颜色。

　　叶川转头，与他目光相接。

　　随后，他当着江亦宁的面，解下衬衫的前两颗纽扣，扯开衣领。

　　锁骨在暮色下，映出一片浅灰色的阴影，脖颈的动脉血管清晰可见。

　　一跳、两跳，又一跳。

　　叶川的话转移了他的视线，“江会长，要来闻闻么？”

　　江亦宁从他的锁骨滑至眉间，握着笔记本的骨节崩得分明。

　　他没行动，却也没拒绝。

　　直到叶川转回头，冲着前方纵身一跃。

　　“！”

　　叶川稳稳落在另一侧天台，“确实很容易，一米七以上的人都能跨过去。”

　　江亦宁轻出一口气，也跟着跨过来。

　　叶川四周查看，“这栋楼有监控么？”

　　“只有一楼大厅有，那个时间段来往的学生很多，基本没用。”

　　叶川沿着一侧往前走，“你说，刚做过那种事的人，会选择什么样的方式逃离和隐藏？”

　　“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匆忙逃跑。”江亦宁弯下身子仔细查看，“至少会在一个空气流通的无人区缓一缓，让信息素的味道扩散干净。”

　　叶川停在天台通风口的拐角处，“或者，停下来抽根烟。”

　　江亦宁站在叶川身旁，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两根烟蒂上。

　　叶川：“在校吸烟会受到什么处罚？”

　　“依据校规第三十六条，在校期间吸烟者，扣四分，一千字检查，打扫操场一周。”

　　叶川“……真狠。”

　　江亦宁：“你抽不抽烟？”

　　“当然不，烟味太臭了。”叶川扬起下颌“要知道，可爱Omega都不会喜欢臭Alpha的。”

　　江亦宁神情微妙。

　　“所以……”叶川挑眉，“江会长喜不喜欢？”

　　不出所料，没得到回复。

　　叶川十分嫌恶地捡起烟蒂，举到江亦宁面前，“闻闻，是不是黑咖啡味的。”

　　江亦宁蹙眉，“你为什么不闻？”

　　“同类Alpha的信息素会让我们焦躁。”

　　“Alpha的信息素也会让Omega产生不适感。”

　　“别逗了领导，你所谓的不适感叫诱惑力，但这种人渣的信息素绝对吸引不到你。”叶川把烟蒂往上凑了凑，“来吧，就一下。”

　　江亦宁稍微凑近，但最先闻到的，是叶川常吃的口香糖的味，随后，不适的咖啡味才蔓延开来。

　　江亦宁看着他，点点头。

　　叶川掏出口香糖盒，把口香糖倒掉，将证物装进去递给江亦宁。

　　“现在就剩调查学校有没有这种信息素的Alpha了，不过这味道挺常见的，总不能一个一个问吧。”

　　“跟我来。”

　　叶川去水房洗干净手，才跟随江亦宁来到办公室。

　　他坐在江亦宁身边，“学校还记录信息素？”

　　“新生入学的时候，会安排性别筛查，并录取资料。”

　　叶川打开学生资.料库，在搜索栏输入「黑咖啡」。

　　系统出现一系列相关学生信息，江亦宁排除Omega后，最后只剩三人。

　　高一三班的张奇，男，身高165。

　　叶川：“这个太矮，不行。”

　　高二八班王亚楠，女，身高172。

　　叶川：“女生显然没这么大的力气。”

　　鼠标滑到第三个人。

　　高三八班，田昊，身高180。

　　江亦宁率先开口，“果然是他。”

　　“他是谁？”

　　“报道那天，在巷子和你打架，脸上带刀疤的那个。”

　　叶川：“妈的，狗改不了吃屎。”

　　江亦宁按住鼠标的手顿住，面色凝重。

　　叶川看出他的迟疑，“怎么了？”

　　“有人近期搜索过今晚发.情的Omega信息。”江亦宁说：“甚至查了家庭地址。”

　　叶川：“会不会是其他老师？”

　　“不可能，这台电脑只有我用。”

　　“你的意思是，那小子通过这台电脑了解Omega的发.情时间，之后下手？”

　　江亦宁点头。

　　“她今天上学了么？”

　　江亦宁：“没有。”

　　叶川斜靠在椅背，“那没事，在家怕什么。”

　　“她是孤儿，三个月前成年，已经申请独居。”

　　下课铃声响起。

　　叶川起身，活动肩膀和手臂，“那就麻烦江会长报个警，早日抓到凶手帮我伸冤，放学了，我走了。”

　　“回见。”叶川摆手，“明天等你好消息。”

　　叶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江亦宁回头，注视着电脑屏幕，鬼使神差的在搜索栏输入「叶川」。

　　姓名：叶川
　　班级：高三一班
　　性别：A级Alpha男

　　家庭住址：天山熙湖别墅区八幢

　　身高：183公分
　　体重：65公斤

　　信息素气味——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