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终晚夏

13、报复

　　反应过来的叶川脑子要炸，心里像油煎似的。

　　他顺着台阶来到一楼，看着脚边被摔得粉碎的手机，证实了刚才的噩梦。

　　但他转念一想，
　　有什么了不起的，怕他干嘛。

　　叶川掏出电话卡，将手机残骸丢进垃圾桶，转身上楼。又打开第二层抽屉，拿出个全新的手机，把卡塞了进去。

　　*

　　司机照例把他送到学校，叶川提着书包，像没事人一样走进教室。

　　恰好江亦宁没在，叶川难得清静，继续睡。

　　上课铃声响起，叶川条件反射似的从桌上爬起。他用余光瞟，江亦宁坐在桌旁，直盯着黑板，旁若无人。

　　两个人一整天没有交流，没人提起昨晚的事，更没有所谓的学习计划。

　　*

　　因为要画宣传画，叶川批准自习课不用上。

　　江亦宁的工作效率很高，昨天下午安排的颜料，第二天就有人送到叶川手上，他拎着画筒来到操场。

　　画布已经换成崭新的，叶川打好格，直接在上面起稿。

　　从叶川记事开始，他就喜欢拿着笔到处涂画。

　　印象中，很小时候，妈妈会给他报绘画班，每个老师都会夸赞他有天赋。

　　但后来，妈妈发现他对美术到了痴迷的程度，便一夜间撕毁了他所有的画本，禁止他学任何与美术相关的东西。

　　就连学校的美术课，叶川都要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学其他。

　　叶川从小就被告知，他要继承家业，但画画是障碍。

　　叛逆期的叶川并没有因此削减对绘画的爱，只要不被妈妈发现，他可以任何时间和地点偷偷画。

　　叶川把线稿完成，已经是晚上七点。

　　暮色烧红了校园，连着摇摇欲坠的枫叶。

　　手机响起，叶川没来得及擦净满是颜料的手，便去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心？”

　　本该是最亲近的人，每次开口都带着冰冷的指责。

　　“妈，我又怎么了？”

　　“你不听课，作业也不写，上学迟到早退，小叶，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这些批评叶川听过无数遍，只要妈妈没提画画的事，叶川就毫不在意。

　　“妈，你今年过年回来么？”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见你了。”叶川咬了下舌尖，指节无意识滑蹭，“妈，其实……我挺想你的。”

　　叶妈的语气轻缓下来，“最近比较忙，到时再说。”

　　电话那头传来秘书的声音，“叶总，杰森到了，在会客室等您。”

　　“好了，我还有工作，你要听话。”

　　叶川还没来得及告别，看着再次被挂断的电话。

　　夕阳明晃晃地照着，却像刀子一样割红眼眶。

　　明明在记忆里，小时候的妈妈把他宠上天。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妈妈变得让他不认识。

　　叶川烦躁懊恼，他突然厌恶长大，如果是小时候，他还能靠眼泪宣泄。

　　本就不算愉快的傍晚，叶川抬眸，在不远处看看到个熟悉面孔。

　　叶川不清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但他此刻的面无表情，在叶川的眼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嘲讽他是个没有爸爸，更没有妈妈爱的可怜虫。所有的骄傲自负，都是在掩饰自己的满目凄凉。

　　叶川握着画笔，指尖狠狠嵌入掌心，“偷听有意思么？”

　　“我并没有偷听。”

　　在叶川眼里，江亦宁就像个睁眼说瞎话，还喜欢到处告状的傻.逼。

　　叶川甚至懒得揭穿他，“那你来干什么？”

　　江亦宁翻开笔记本，像个没事人一样，“统计你本周所扣的学分。”

　　对方公事公办的口气让叶川越发恶心，为什么总能有傻.逼在看热闹后，还不忘落井下石。

　　叶川懒得听他的话，提着画筒离开。

　　半个小时后。

　　程思俞坐在吧台，和叶川碰杯，“今天又是谁惹咱川哥了？”

　　“那个傻逼会长。”叶川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程思俞打开瓶啤酒，“他又怎么了？”

　　“冤魂不散，一天天没个屁事，就知道盯着我扣学分，傻逼一个！”

　　“他扣你学分，你也让他扣学分不就得了。”

　　叶川灌下半瓶酒，“他就是按校规要求长的，怎么扣！”

　　“川哥，你好歹也是当过年纪第一的人，怎么当了几年倒数第一，就把自己搞傻了？”

　　叶川：“什么意思？”

　　“你好歹是个Alpha，他就一Omega，你想搞他，那不是轻而易举？”

　　“而且，你知道那个传言吗？”程思俞微眯着眼睛，拱了拱他。

　　“什么？”

　　“关于你们会长的。”

　　江亦宁的隐私在二中像是禁忌，谁也没权利去讨论。

　　“我听人说，你们学校那个会长，是那种极品Omega。”程思俞完全没有当Omega的自知之明，“你就不想咬他一口试试？”

　　江亦宁平时的表现，完全不同于一般的Omega。如果不是刻意提起，叶川毫无意识他们性别不同。

　　两个人喝到后半夜，与程思俞告别，叶川打上车，和司机报了地址。

　　不到二十分钟，司机将车停在一栋小区门前。

　　叶川站在楼下，拨通电话。

　　电话持续响了十几遍才被接通。

　　“有事？”那头的人口气冰凉。

　　叶川：“下楼。”

　　“你可以在电话里说。”

　　“江会长，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忍心么？”

　　江亦宁沉默片刻，“你来干什么？”

　　从语气都能听出叶川的醉意，“你他妈下来不就知道了。”

　　“叶川，现在是凌晨三点。”

　　“老子他妈想见你，还分什么时间？”叶川对着电话吼，“我就在楼下死等，你不来，我不走！”

　　被凉风吹透的叶川浑身冰冷、他捏捏眉心，掏出口香糖塞嘴里。

　　稍微清醒了点，叶川逐渐意识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一个Alpha一个Omega，江亦宁根本不可能下楼见他这个傻.逼。

　　叶川胃里火辣辣的，他按着小腹，扶墙站了一会儿，他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点。

　　而后，他直起身子准备离开。

　　一抬头，深色的阴影遮挡了视线。

　　江亦宁里面穿着件柔软的家居服，外面套着浅色的针织线衫，和平时穿校服的他截然不同。

　　此刻的江亦宁，带着点熟睡过后的柔软，风恰巧向这面吹，伴着酒精的作用，让叶川心神不宁。

　　冰凉的口气驱散了柔软，“你有什么事？”

　　叶川吹破一个口香糖泡，手揣着裤兜，逆着昏暗的光，往江亦宁的方向跨近一步。

　　他扬了扬下颌，如同往日般恶劣纨绔，“听说你是顶级的Omega？”

　　江亦宁直视他，“与你有关么？”

　　叶川蹭蹭鼻尖，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有。”

　　他掏出叠钱，又上前半步，直接去勾江亦宁的后颈。

　　“让我咬一口，这些钱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