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阙歌》sonatabenz

2、玉泉山

　　夏风徐徐，送来花香。
　　树影摇曳下，一对少女正在树下清溪边，汲水洗脸。

　　小姐，你真要上去啊？
　　说话的是，年级更小的一位，不过十一二岁，长得如桃子般粉嫩圆润。

　　第一不要叫我小姐，叫无忧姐，或者姐姐；第二，你回前面的白雀庵等我，我上去看看，误不了回家的时辰。

　　这位被称为小姐的，听声音年纪一定，也不大，不过个子长得却高，身材窈窕，四肢十分舒展，只是头戴白纱斗笠，看不出容貌如何。

　　小，无忧姐，你真不怕啊，你看着四周除了白雀庵，哪里还有人家？他们都说前朝末代皇室，一家子全死在这玉泉山上。这前朝皇帝爱好歌舞，听说他的小女儿安乐公主，歌声极美。这玉泉山附近的村民，至今夜里有时还能听见歌舞声音。说是他们的鬼魂。
　　小桃子脸的丫头，围着正在拖袜濯足的小姐，不停地把她听到的有关玉泉山的可怕传说一股脑地倒出来。

　　桃子，我保证我们日落之前一定能到家，你不必担心。
　　溪水匆匆而下，流过脚背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要是能住到这里抛开身后的一切。如果不是有那个闹鬼的传说，这么好的地方哪里会这么清静。听说当年玉泉山，是末代皇帝行宫，后来朝政日乱，这位爱好歌舞的皇帝，最后的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因为这里有一处瀑布，声借水音，恰成一处得天独厚的戏台。前朝覆灭后，这里就荒废了，逐渐传出怨鬼夜歌的传闻，一直如此美景，周围却无一处人家。我要想逃出杨府，给自己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或许这里可以。想到这里她穿回鞋袜，望着那边已经有点泪眼婆娑的小桃子，笑道：

　　傻孩子，我娘说这位末代公主，一早嫁往朝鲜，哪里就死在这里了。如果这里真有仙乐飘飘，那本小姐我更要去听一听来。我要听听他们是不是比小姐我唱得好，切磋一下。

　　小桃子被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那无忧姐，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这位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去，要真有事，你能有我跑的快吗？去了还要给我拖后腿，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最近小厨房那个什么阿宝哥，可没少给你粉蒸肉吃吧，你最近又胖了，我可背不动你。

　　小桃子知道劝不住自家小姐了，她也知道自己去了只会给小姐添累赘，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什么一定要上这怨鬼聚集的玉泉山。但她也觉得墨梅姐说得对，小姐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已经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以前如果说她还很任性的话，那么现在的小姐就是沉默的吓人，这次是难得看见她心情这么好。那就让她去吧。

　　姐姐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小桃子说着居然泪水就流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泪水就是不自觉地留下来了。

　　哎呀好啦好啦，这有什么可哭的，你泪点也太低了，桃子姑娘乖啊，快回去，我走啦，找慧善师傅好好学学沏茶啊，等着我啊。

　　小桃子点点头，望着鹅黄纱衣的身影涉溪而上，消失在一片浓绿的树影之间。

　　这玉泉山，作为前朝行宫，也不过是十八年前的事情，越往上爬，荒草之下的掩映的断壁残垣就越多。无忧一个不小心，被脚下一级淹没在草丛中的台阶拌了一下，险些摔倒。拨开荒草，只见这台阶当年华彩早被风霜洗去，但斧凿石刻的雕龙刻凤依然处处可见。这么快就到正殿了？估计当年那把大火烧光了前朝几乎一切记忆，只剩下这些烧也烧不掉的石头。

　　无忧回头向来路望去，十分开阔辽远，居然自己已经爬了这么远，一路风景绝佳，自己也不觉得累，没想到就这么上来了。只是可惜一个鬼影也没遇到，据说前朝皇室各个都是美人，要是今日能遇到一两个来个人鬼情未了。

　　正殿所在位置确实不错，上风上水，特别还有一条玉带般溪水蜿蜒而过，将来要是把房子建在此处，真是有如仙境一般。无忧想到将来如果能摆脱杨府的生活，来到这里隐居，不觉十分振奋。

　　花树葱茂，蜂蝶翩翩，连空气都是甜的，无忧涉溪而上，她想找到传说中的瀑布深潭，她想看看如此特别的舞台究竟是什么样的，只可惜当年安乐公主的天籁之音难以再现。

　　无忧的母亲出身朝鲜歌姬，有一付极美的歌喉，据说当年她那个出身颍川杨氏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个顶住家里压力一定要将她的娘亲娶进门。可惜母亲的出身注定在这样的高门大姓之家，她很难有自己的生存空间。父亲正妻是泸州崔氏，比父亲家的出身还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家里父亲也被压一头，哪里顾得上这个歌姬出身的小妾，母亲只在刚进门的时候，得到过父亲短暂的爱恋，生下无忧后，父亲几乎再未见过母亲，直到母亲去年病逝。他只是每年让母亲献歌，仿佛她仍是歌姬，母亲到不恼怒，每次还极为认真地化妆打扮，就是最后一年病重还是瞒着所有人，依然言笑晏晏地赴宴。母亲病逝之日，嫡母命人将母亲丧事办得倒是很妥帖，倒是父亲还在外面当差并未赶回。父亲回来时，母亲早已下葬。无忧带着母亲最爱吃的月亮糕去看她时，她看见在母亲坟前哭成泪人的父亲。她有一瞬的震惊，又有一瞬的恍然，唱那些父亲喜欢的歌曲，无忧从她的眼神中能感受到母亲非常爱父亲，有一瞬间她恍然大悟那些歌她也是只唱给他一个人听得。

　　母亲还爱教她唱歌。别人嘲笑她怎么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骨子里还是个歌姬。
　　她不脑，她喜欢看母亲笑，她自己爱唱母亲教给她的歌，偶尔还会自己谱曲写歌，那时候母女两人最快乐。

　　可惜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她不想再在杨家待下去了。她今年15岁了，因为母亲三年前病逝，才把她定亲的日子拖后了，嫡母不愿意为她张罗，可是如今嫡母亲生的四妹妹也到了议亲的年龄，要是她这个姐姐还没嫁出去可要被别人说是苛待庶女。

　　于是，最近她就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大戏，本来想借此金蝉脱壳，绝了家里人给她议亲的念头，结果却弄巧成拙，这议亲日程不松反紧。于是她的逃跑大计，也必须早点启动了。

　　她想把玉泉山定位她逃跑的第一步，自己一个人怎么也跑不远，可能很快会被追回去，不如就躲到这里，任谁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在这里，这样躲过风头再去远走天涯，或者这里好的话，可以在此地隐居。

　　眼前的美景，让她心情大悦，就算将来没有别的出路，死在这里也是很不错的。

　　潺潺流水声响越来越大，一片开阔的水面，对岸是一挂瀑布，瀑布并不高，但水面宽阔，水声潺潺。

　　眼前的美景，让无忧极为震撼，她不禁对着溪水大喊：哎，有人吗？

　　峡谷形成自然回声，将声音扩大，显得浑厚绵长。这地方真是绝了，难怪会被前朝皇帝会选中这里，真是不知当年千乐其鸣的胜景。

　　前朝皇帝最爱的一曲《梨花颂》，梨花颂。前面交待周围有人听到有人唱梨花颂。确实有人唱。因为蔡贵妃喜欢在那里唱。

　　正在这时一个道人影从瀑布顶端坠下，一下子投入到湖中。

　　无忧心中大惊，这谁啊？这是哪个鬼啊？
　　好奇和恐惧同时在她的脑子炸开，正在她要纠结究竟怎么办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又自湖中跃起，蜻蜓点水一般，像是水面划出圈圈涟漪。无忧看着睁大了眼睛，石化般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这一定是鬼，还是个好美的鬼。

　　一个颀长的身影，近在咫尺地站在她身前，月光下，这位大哥，啊不大姐？你太美啦，我也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不过性别什么的都不重要。
　　鬼美人，您别误会，我不是有意打扰，我是听说这里可以唱歌，我就跑来看看，打扰鬼美人啦，我马上走，马上走。
　　无忧已经瘫倒在地，好在这鬼没有传说中的青面獠牙，反而是美艳无双，不知道是不是披了画皮什么的，现在只求他千万别摘下这身画皮。

　　无忧想往出爬，但似乎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这一番话刚说完，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水里。无忧这下才一个激灵反映过来，但是此刻再想舞动手脚游起来，四肢却不似平时那样听使唤，心里一慌，咕咚咚呛了两口水。无忧心想这下好了，这时死了也不错，可以和这鬼美人多亲多近了。

　　正想着，那鬼美人向她游了过来，她望着这在月夜水中映出的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心想知足了，这正是死得其所，于是就满足地昏死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候，先吐了两口水。直接迎面就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心想对了接上了，那贵美人，你好。我这儿不熟，一会儿还有劳美人你多多指点一二，还有我母亲三年前到这边的，不知道她如今还在此处还是投胎去了，阎王府上不知有没有师爷什么的，能帮我查一查，只是我走得急了些，身上并没有带盘缠。不过你放心我阳间有两个忠心的丫鬟，小桃和墨梅，等她们知道我死了一定会给我捎纸钱的，倒是我一定要答谢诸君的帮助。

　　哦，是吗？那美人将眉毛一挑，扯了一下嘴角，与刚才清冷绝艳的容貌又不同，多了一丝邪魅，道：你这小鬼，生前可做了什么坏事？如何潜入玉泉山，可知那里乃是皇家禁地，你私闯禁地可是要意图不轨。

　　不是不是大人明鉴，我这是想要为自己寻一处隐居之所。人言此地乃是前朝行宫，常有鬼夜歌，因此无人敢进。我原想这世间并无鬼，不过是世人自欺，就想来此处隐居。且我母亲最爱唱歌，我自小随母亲最爱唱歌，前朝皇帝爱这里做行宫，也因这里有一处天然舞台，生借水音，宛如天境。

　　如何信你，不如你唱一首，我听听是否如你所说。

　　不知道大人想要听那首歌？

　　你可知前朝皇帝最喜欢哪曲歌？

　　前朝皇帝最爱梨花颂，据说是他的皇后酷爱梨花，却也如梨花般早亡。

　　那你唱歌梨花颂来，唱得不好小心，叫牛头马面来推你下油锅。

　　梨花颂

　　一曲唱罢，余音仍然回荡在山水之间，有一瞬间仿佛四方云动，前朝千乐齐鸣，千人起舞。

　　斛律没想到你居然在此地私会佳人。
　　冷不丁，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此刻的幻想，不知何时有多了一人。

　　身着官服，一看就是我朝御前侍卫的飞鱼服，这套衣服因常出现在闺中女子的藏画中，为了换钱，她还亲自画过。

　　这一下无忧有点反应过来，难道这并非地府眼前人也并不是什么阎王断袖分桃，而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御前的？！

　　再看眼前两人这幅模样，一个衣衫半褪，一个刚刚唱罢，为了声情并茂打动观众，一脸的缱绻多情还未褪尽。任谁看了，都得以为这两个是月下偷情的一对情侣。

　　此刻才算搞明白状况的无忧，气得满面绯红，指着那个美人道：
　　你，你不是阎王的短袖？

　　什么？阎王的短袖？
　　哈哈哈，后来的这位年轻公子大笑不止
　　斛律她说你是阎王的短袖

　　站着这里吹风会生病的
　　这个被叫做斛律的，扔了自己的披风，罩住思悦，丢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姑娘走吧走吧
　　说给我听听你怎么知道他是阎王的短袖？

　　刚说完，一片树叶险险擦过他的喉咙，
　　喂斛律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问问不可以啊
　　哎呀 姑娘甭理他快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怎么会跑到这里了？

　　你们是谁啊？
　　你，你还不知道我们是谁？

　　哇居然有妹子不知道你的大名啊？奇葩啊

　　姑娘你有没有听说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得就是我御前带刀护卫高湛。

　　这话不是说的斛律家的斛律光吗？怎么成了高湛？高湛是谁？

　　喂这位姑娘，你这话太伤人啦，我高湛比那只狐狸差哪啦？我不帅吗？

　　我观公子气宇轩昂，温润如玉，一定比那只狐狸强多了，估计是公子您太低调，才让那只狐狸占了先机，否则京中女眷春闺梦里人便不可能是那只狐狸，而是高大人您啦。

　　这话说的好，我爱听。不过你可知道，前面那位阎王的短袖就是那只狐狸。

　　无忧顿觉自己真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节奏，今天把她一辈子寄人篱下练就的拍马术全破功了。

　　难怪我刚才一下子就把他当成鬼，做人美成那个样子，真是不像话了。难怪四妹她们那些个心比天高的小姐们，一起这个斛律就秒变花痴。却原来真是眉目如画，世间难寻。
　　身边这位高湛，看着清清爽爽一个人，却原来是个话痨，一路絮絮叨叨，
　　无忧有点开始走神，神思有那么一瞬间又飘荡到刚才月下初见的一刻，
　　喂喂你有没有听见啊
　　以后莫要来此地了，你若再来，一旦遇到了别人，怕不可能让你这么容易就走了。

　　不过姑娘你歌声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啊，不知你是谁家的小姐？

　　我不是什么小姐，不过是花满楼的歌女，名唤翠娘。
　　我真佩服自己撒谎的本事，真是根本不用想，冲口而出。
　　若是被他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日后再惹出什么麻烦，哪天拿这个来要挟我怎么办。虽然两人长得人模人样，但是不能为色所迷，保持头脑冷静。

　　我还在这边得意自己谎话来得如此快，又如此合情合理恰如其分，只听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斛律，冷着脸道：
　　你既已落水，只能待明日一早将你送走，今夜你在此好好休息吧。

　　只见这是片掩映在丛林中的三进的小院子，我正站在跨院的一间卧室门口，里面有一张床，还有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木桶，后面是一架秀满山川飞鸟的屏风。

　　高湛和我同时呆了片刻，高湛咂咂嘴，摇摇头，转过脸，望着我说：翠娘姑娘，我是从来没见过斛律大人为那位姑娘这样体贴周到啊，这要死让外头那些姑娘们知道的话，你满月楼一定会被大卸八块，让后当柴火烧了，最后化成灰还要被人扫到阴沟里啊。

　　明早你去送这位姑娘下山。
　　这位斛律大人说完话，就如鬼魅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高湛，哎哎，人家是来找你的凭什么我送啊？
　　人早已不见踪影

　　这高湛回过头来，对无忧说：
　　姑娘放心吧，我知道你是来找斛律的，我看他并不讨厌你，这太难得啦，这座万年冰山，还从未对哪位姑娘这么照顾过，明日我一定让他去送你。我们就在前院休息，如果有事就去找他。
　　说我还冲我挤挤眼。这么看这人颜值也很不差，只是多少有点面部抽筋，今晚他已经左右眼来回想我挤了无数次，可惜这么一张俊脸，却得了这种怪病。

　　明月皎皎，我无心睡眠。但是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桶里，真是非常舒服，玉泉山的说果然不同凡响，浑身丝滑柔顺，舒服极了。只可惜看来这里虽然看似荒废，没想到皇家还在时刻监视此处，并非我这样的人能够据为己有的，看来隐居之所还要另寻他处，不过这儿的瀑布深潭真是美啊，怕是在人间再难找到这样一处仙境了。

　　我几乎一夜未眠，启明星出现，天光微亮，我就起身换上那只斛律放在屋里的一身衣服，丝质柔滑，一看就是上乘衣料，不知这是谁的衣服，为何会在此处？
　　不管怎么还是早点立刻这个是非之地，这里都是非富即贵，久在此地一定会惹出麻烦。还是早走为妙。

　　我借了屋里的纸笔，草草写下几笔道谢的话，算是辞行。就绕出小院，向山下行去。

　　此时再看这里的风景，美妙中又多了几分神秘，反而没有上山时欣赏的心情，只想着赶快下山。

　　忽听得身后有马蹄声渐进，我慌忙躲到一处山石掩映之所，只见是那只斛律，骑着这一匹浑身黑的高头大马，向我这边策马而来。

　　我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了，却不知怎地他一下就看到我的藏身之所，勒马停在我面前，道：

　　这条路今日走不得，快上马。

　　我抬头望向马上的人，他将马停在我身边，眼望前方。
　　这匹黑骏马马虽然和他的主人一样高傲地挺着脖子，但是还是很听话地乖乖站在我的身边，看上去并没有一丝对我这陌生人的抗拒。
　　但是我的内心却十分抗拒，不知为何我从小几乎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非常非常怕马，别说让我骑，就是靠近这种动物，我就会感到头痛恶心。所以从小到大，大晋子民都擅长骑射的大环境也带不动我，一直是敬而远之。我自小在家中不受重视，这点问题家人也没有可以纠正。所以就一直延续至今。
　　当今天这匹马站在我面前是，我又是一阵强烈的头晕恶心，再加上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此刻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还未待我反映过来，那美人一把将我拉上马来，向着相反的方向策马而去。
　　马儿一跑，一颠，难受感加剧，身子随着马一摇一晃，有几下险些要坠落。
　　那美人大概感觉到我的不适，将马儿停住，回头望着我道：
　　你怎么回事？
　　我，我有点晕马？
　　他大概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有短暂的迟疑，望住我的眼睛道：
　　你能坚持一下吗，后面已经来人了，我们要快地走。

　　看他的样子，是绝不希望碰上后面的来人，就强压翻滚中的胃痛，挤出一个笑容道：
　　没问题，咱们继续。

　　他得了我这话，转过身，对我说道：
　　抓紧我

　　话音未落，黑骏马一步窜出很远。
　　我上身狠狠撞上他的后背，这让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还好他及时回手用力圈住我，道：双手抱紧我。

　　我再也不用想着维持淑女端庄矜持什么的了，再这样下去，我就是不从马上摔死，也要把心肝肺肚都吐出来而死的。

　　可被我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听见后面的马蹄声渐进，隐约觉得还不只一匹。

　　斛律美人双腿加紧马腹部，这马极通灵性，立刻拔足向前。

　　未行几步，身后的人，紧追而上，只听为首的大喊：

　　前面可是斛律大人

　　斛律光闻言只得勒住马，回头去在我耳畔低声说道：
　　等一下不论听到了什么你一句话也不要说。

　　我头昏沉沉，眼睛也开始视物不清，隐约可见身穿是一群身穿官府的侍卫。

　　“你，你是谁？你怎么可以。。。你是谁？”
　　只听为首的这位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之上，身形纤细，虽着男装，但一看就知是一名女子，也不知她为何生气如此，好像在质问什么人，还在挥着马鞭，这是，这是怎么朝着我来了？
　　无忧再一次惊呆了，这什么情况，今天我究竟要死几次呢？
　　鞭子夹着劲风，从我身侧险险擦过，我虽不会武功，也未曾见识过高手过招，但我能感到刚才的一鞭子是带了杀气，而斛律刚才紧急策马的动作也是非有多年的功力无法做到的。

　　这位男装美女，咱们什么仇什么冤，你上来就要我的命？我的天这个玉泉山不是没人吗？

　　“你把手撒开。。。”
　　是说我吗？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看旁边没人有反应，看了是说我了，我抖了一个激灵，一把撒开手，可立刻身形不稳，还好斛律一手护主我的腰部，帮我坐好。

　　“斛律哥哥，你为什么还护着她，她究竟是谁？你，你不是一向不喜与女子亲近吗？你连个丫鬟都不用，怎么、怎么今日，今日你与她举止如此，如此亲密？”

　　这话一出口，我多少算有些了然，原来是这个斛律的风流债，可是千万不要算在我头上。我真是冤枉，可是要怎么解释呢？要说我偷上玉泉山，想要借贵宝地避世而居，不小心遇到了你心爱的斛律哥哥，他为了及时将我赶走，才有后面你看到的情景，我这样抱着他是因为。。。我还没整理好思路，那个小丫头又是一鞭子下来
　　“殿下住手”
　　就在鞭子要回下的一瞬间，同时有两个声音喊出了这句话。
　　一个声音是我身前的斛律，一个声音来自身后，听起来好像是那个话痨高湛。

　　果然，身后一匹马迈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欢腾的脚步走了过来，道：
　　殿下殿下误会误会啊。这个姑娘是名歌姬，与我相识后，我爱她歌唱的好，就多去捧了几次场，怎知她就此对我一往情深，这也难怪我，我这么风流倜傥，难免让这个小姑娘疯狂。结果这姑娘就痴了心，说一定要让我娶了她，结果就跟踪我至此，又哭又闹，弄我没得办法，只好让斛律帮我将她送走。

　　或许是这高湛平日这种事情没少做，那位殿下听了这话，居然丝毫没有怀疑，口气中突然充满了喜悦还有一丝娇羞道：

　　我就知道斛律哥哥才不会对这些个庸脂俗粉感兴趣。

　　高湛哥哥，你自己的风流债，为什么要让斛律哥哥替你受过，你还是自己送佳人一程吧。

　　我不过怕她纠缠与我。不过既然你来了，就让你的斛律哥哥送你上山吧。
　　说话间，高湛就把我从斛律的马上捞了过来，他见我身子已经软如面条，就将我圈在胸前，我实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斜斜倚在高湛的怀里，这么一看似乎我是真的痴恋他。

　　那殿下我先走啦
　　说着高湛拨转马头，一面低头对我戏谑道
　　姑娘你演技可以啊
　　接着就是发出一阵得意的轻笑声，听上去是恰到好处的风流不羁。

　　我很想再去看一眼那个斛律美人，但是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我着急来，母亲还在后面的车驾上。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九公主。
　　这个要无忧一直带着面纱，还有一定刚才的事情发生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