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是母女（互穿）》夏轻泽

1、互穿前一天01

　　早春四月，南方某省会城市汇宁沉浸在一片绿意盎然之中。

　　只是可惜，温暖的春日阳光，并没有照拂到张笑容女士家。

　　“赵佑荃，你睁开眼睛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儿子要上学了！天天在家就知道打游戏，睡大觉！你的儿子你到底管不管了？！”

　　“赵佑荃，你起来！送你儿子上学！”

　　“赵佑荃，你听到没有？！”

　　张女士一边隔着房门骂儿子，一边帮孙子穿鞋。

　　今年60岁的张女士，因为平常不在意保养，生活中要操心的事情也多，显得比同龄的老姐妹要稍微年长。但是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发现，张女士年轻时一定很清秀。

　　张女士和儿女还有孙子一起生活，儿女的相貌都随她，两个都长的不错，但其他方面，对于她来说，有些一言难尽。

　　现年32岁的儿子赵佑荃，离婚后带着她的孙子赵俊扬搬回老房，和她、还有28岁的女儿赵佑苓一起同住。

　　很早之前，张女士计划的退休生活，是把儿女拉扯大之后，就可以和老伴儿悠闲的过日子。可是老伴儿前些年突然心肌梗塞，说走就走了。

　　儿子从去年搬回家的那天起，便再也没有正经找过工作，一直在家啃老。她劝也劝过，骂也骂过，儿子还是那个老样子，油盐不进，丝毫不改。

　　女儿之前从公司辞职去开咖啡店，结果两年下来，除了辛苦，好像也没有赚到什么钱，前段时间把店转让了，现在工作没有着落，也没有男朋友。

　　******

　　还在睡梦中的赵佑苓，被张女士如打雷般的吼声吵醒，而她的大哥赵佑荃，却依然没有反应。

　　“赵佑荃，你到底起不起来？！”张女士仍在继续喊着，有种不把儿子叫起来，便不肯罢休的气势。

　　赵佑苓被吵的头疼，她在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一看，早上7：27。

　　“妈，您喊的这么大声，楼下都被您吵醒了，他怎么可能听不到？肯定又在装睡！”赵佑苓睡眼惺忪，打开房间门跟张女士说道。

　　“三十几岁的人了，每天就知道打游戏，吃白饭！天天打到三更半夜，早上就睡不醒！工作又不去找，连你儿子都不管了吗？！”张女士依然嗓门洪亮，对着赵佑荃房间生气的说。

　　赵佑苓早已经习惯了母亲的故作声势，她叹了一口气，敲了敲大哥的方面，说道：“我进来了！”

　　打开房门，赵佑苓走进去后看着大哥赵佑荃躺尸般的睡在床上。她拿起床头柜的烟盒，有点厌恶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妈喊的那么大声，就别装了，快送你儿子上学。”

　　赵佑荃翻了个身：“学校这么近，让他自己走路去，别烦我。”

　　“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好意思吗？！让你儿子见点你的好行不行？！整个片区，哪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是自己去的？而且走路都要15分钟，哪里近了？你起来！”她动手想要去拉他的手臂。

　　“都说了不要烦我，谁爱送谁送！”赵佑荃不耐烦的起身，把她推了出去，哐的一声关上了门，接着“嗒”，反锁。

　　“呜哇……奶奶……”站在门口的小朋友赵俊扬，听到巨大的关门声，毫不意外的大哭了起来。

　　赵佑苓看着眼泪汪汪的小侄子，睡意全无，气得“砰砰砰”的捶起了房门大喊：“赵佑荃！欺负老人小孩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就去找工作，别在家当霸王！”喊完之后，还是觉得不解气，再锤了好几下门：“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

　　闹到最后，还是张女士一边给孙子擦着眼泪，一边牵着他的小手去上学。

　　赵佑苓站在阳台上，看着祖孙俩慢慢走远的背影，不禁担忧起来。

　　她心疼每天操劳的妈妈，怨恨大哥烂泥扶不上墙，对孩子，对整个家庭没有一点责任心！

　　也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心想着辞职创业，导致现如今开店失败，自己失业不说，还背上了近八万的外债，不得不重新开始找工作。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必须要尽快找到工作，攒钱还债，让妈妈早些过上好日子，不用这么辛苦。

　　******

　　赵佑苓吃过早餐，在厨房里洗着碗碟，张女士拎着些新鲜叶菜和肉类回来了。

　　“你哥还没起来？”张女士问。

　　“不到中午他起得来吗？”赵佑苓反问。

　　“别人生儿子，我也生儿子，怎么会生了个这么没用的？！”

　　赵佑苓知道，张女士只是想有人听她发泄一下对儿子的不满。看来，还是很有必要让张女士认清现实。

　　“妈，大哥变成这样，您也有份。”

　　“我怎么有份，我叫他啃老的吗？！”

　　“难道不是吗？！”赵佑苓接过张女士手中的袋子，一边整理着食材，一边继续说：“从小到大，他就什么家务都不用干。他搬回家一年了，365天，每天在家躺尸。饿了吃您做的饭，醒了打他的游戏，俊扬每天的上下课有您接送，作业有您辅导，房间您还帮忙打扫，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洗完您还帮他晾开！不用交房租水电伙食费，甚至连俊扬的学杂费校服费餐费，都是您张女士出的！他有什么可做的？他有什么压力？他过的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好不好！啃老啃的这么舒服，他干嘛要去找工作，干嘛自己找罪受？！”

　　“我还不是看在俊扬的份儿上！你大哥离婚以后，找工作就没一个做的长久的，后来还干脆就不去了！俊扬又这么小，如果我不帮着些，俊扬就更可怜了！”张女士总有自己的理由。

　　“那您顾着小的就行了，管大的做什么？像大哥那样只有皮相，毫无责任心的人，难道留着过年吗？换成是我，立刻马上，我一扫把赶出去！”赵佑苓越说越生气。

　　“你自己没结婚，没小孩，不了解那么多的！”

　　“妈，这跟我结不结婚，有没有小孩，完全没关系好吗？！我是心疼你和俊扬啊！”赵佑苓看着张女士，真是拿她没办法：“每天因为大哥，你都要在家里吼来吼去，我听着都觉得累，难道您不累吗？这样的家庭环境，对俊扬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每天看着自己的爸爸跟躺尸一样，除了打游戏和大吼大叫什么都不干，这样的爸爸还不如没有，小孩子心里也会有阴影的！”

　　“你少胡说！小孩子有什么阴影！看个动画片，转移下注意力，就什么事都忘了！”

　　“现在什么年代了！只要喂孩子吃饱就行的年代早就过去了！”

　　“管它什么年代，都要吃饱饭才行！你别管你哥了，你自己问题也一大堆，本来在旅行社带团好好的，学人家辞职去开什么店，还不是竹篮打水？！出来工作这么多年也没见领个男朋友回来，去相亲你也一个看不上，你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啊？有的话就早点带给妈看看……”

　　赵佑苓被张女士戳到开店失败的痛处，脑海中浮现出黎海宸俊朗的脸庞：“妈，您总是这样转移话题。大哥这个样子，跟我结不结婚是两码事，而且，我也跟您说过，结婚的事情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你自己看着办的结果，就是到现在28岁还是一个人！”张女士毫不留情。

　　“我就不明白了，我现在一个人挺好的，为什么我28岁了就非结婚不可了呢？”

　　“你看看跟你一起长大的同学朋友们，人家有的都二胎了，你再看看你自己……”

　　“人家二胎是人家的事情，人家过得开心就好！同样的，我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我一没给您添麻烦，二没给社会添麻烦！不像家里某个人！”赵佑苓气极。

　　“你这么新潮的观念，我听不懂，我也是为了你好，总之，有合适的就赶紧谈，赶紧结婚……”张女士见赵佑苓激动的样子，语气低了下来。

　　“妈，我是想帮您解决大哥的问题啊！您为什么反过来指责我呢？搞的我不结婚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大哥一天这样废下去，您就会多辛苦一天，可您为什么总是偏帮着大哥呢！”

　　“我谁都不打击，谁都不偏心。”张女士边洗菜边说：“你爸早些年走了也好，不然看到你们这样子，也是不好受。”

　　“妈，您……”听到母亲这么说，赵佑苓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当初赵佑苓拿着在旅行社带团3年的积蓄，在借钱买房和创业开咖啡店二者之间犹豫着，因为买房的钱是在差太远，她就下定决心创业了。

　　本想着能早日实现财富自由，给家里换个大房子，也让张女士过上好日子，可惜事与愿违，开店没赚到钱不说，还劳心劳力，倒欠了一笔债。

　　当然，她没有告诉母亲自己欠债的事。

　　她知道张女士一贯好强，儿女混成这个样子，张女士内心一定也不舒服。

　　一方面，她在事业上的失败，是觉得愧对母亲的；另一方面，她对母亲的公私不分，她除了不忿以外，也无计可施。

　　看着张女士忙碌的样子，赵佑苓一边帮忙一边说：“妈，我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的，您放心吧。”

　　“嗯……”

　　“还有，您也别老是担心我们，还是多关心一下您自己吧……”

　　张女士双手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

　　回到房间后，赵佑苓刷新着电脑邮箱和手机里的求职APP，这些天发的简历，查看的公司不少，回复的却寥寥无几。

　　现在的她对未来既迷茫又焦虑。她确实很想快点找到工作；但同样的，她不知道未来究竟该怎么走，害怕会跟之前那样做错决定。

　　******

　　中午，赵佑荃闻着饭菜香味起来，也不刷牙洗脸，胡子拉碴一身烟味，一屁股坐在正在布菜的赵佑苓对面，也不等人就开吃。

　　“妈还没坐下呢！”赵佑苓鄙夷着。

　　赵佑荃完全当听不见，将筷子直直的插在米饭上，转身去倒水。

　　赵佑苓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伸手把筷子拔出来，放下。

　　“好了，好了，吃饭了。”张女士边摘下围裙边说道。

　　赵佑荃回到饭桌，一边大口扒饭，然后用筷子扒拉着赵佑苓面前的菜碟，对张女士抱怨道：“妈，我早说过不要加香菜，我不吃的。”

　　他来回的扒拉着其他菜碟，把赵佑苓面前的肉菜夹到自己碗里，还把碰到筷子的香菜嫌弃的甩到地板上。这个地板，还是上午张女士刚刚拖干净的。

　　“我觉着好久没吃了，就想做点吃来着。”张女士打圆场。

　　赵佑苓忍不住的白了赵佑荃一眼：“伙食费一分钱没出的人，有什么资格提意见。”

　　“吃你的吧！”赵佑荃没好气的跟妹妹说。

　　“你有点吃相行不行？你筷子夹菜都夹到我面前来了！还有，你不吃就不吃，你别把菜翻来翻去又甩到地上，妈上午拖干净了的。”

　　“关你屁事！”

　　赵佑苓看着眼前这个讨人嫌的渣哥，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居然投胎和这样的人做了亲兄妹？！

　　“你有点教养行不行？！多大人了，吃没吃相，坐没坐相！”

　　“佑苓，来，吃块豆豉排骨，你很喜欢的！”张女士看出兄妹俩的嫌隙，想要打哈哈。

　　“妈，你看看你儿子！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的吗？”赵佑苓不满的说道。

　　“吃个饭啰嗦什么？你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别没事找事！”赵佑荃用筷子指着对面的妹妹。

　　“我没事找事？你现在吃的饭菜，我有份交伙食费的；你打游戏充电，我有份交电费的。你在这个家一分钱没出，装什么大爷？！”

　　赵佑荃脸一黑，立即站起来用力的手里的饭碗砸向地板，“哐”的一声，饭碗破碎，饭菜散落一地，他朝着赵佑苓大声喊道：“我不吃了！行了吧！”说完快速走进房间，“砰”的大声关上房门。

　　赵佑苓之前带团见多了刁蛮的游客，没有丝毫的害怕，她冲上去“砰砰砰”锤了几声大哥的房间门，大喊道：“赵佑荃！你发什么神经？！不吃你就走，摔什么东西！你把我从日本带回来的瓷碗还给我！！混蛋！”

　　她缓了一下，退后时踩到了地上的饭菜，气不打一处来，继续捶打着房门，外加用脚踢：“每天在家看到你这个鬼样子，真是烦死了！有本事你把之前吃的也吐出来！还有，把你从我这里借走的钱都还给我！大混蛋！大懒虫！”

　　******

　　待赵佑苓回到饭桌上，张女士叹了一口气：“让你别管你大哥了，你看看。”说完指了指地下。

　　赵佑苓这时才感觉到手掌和脚的疼痛，既委屈又生气，连日来的压力和心累，都让她觉得自己也许上辈子真的是个大恶人，这辈子遭报应了。她心中积满了气愤和不满：“妈，您看不出来我是想帮您吗？您看看他刚才过分的样子！明明就是他不对！”

　　“我知道……”张女士安抚着女儿，“你哥18岁就出去混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免得自己生气。”

　　“妈，他那个样子，您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啊？！我真的无法理解！我以前放假回来，您都要叫我别老呆在家里，要么就去做兼职，那他呢？！您怎么能容忍他那么久在家啃老？！如果我是您，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只有他离开了家里这个舒适圈，他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找工作赚钱，就不可能继续这样理直气壮的啃老了！”

　　“你也看到他那个鬼样子了，现在赶他出去，他除了睡大街还能干什么？我会劝他找工作的，你对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心，别光顾着找工作，也找找男朋友，啊！”张女士又在试图打圆场。

　　赵佑苓在这一瞬间好像明白了，张女士对儿子的德性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就算有时候她表面上对儿子破口大骂，但本质上，张女士并没有想过要把儿子赶出去。

　　“张女士，转移话题真是您的强项。”

　　也许张女士和她儿子根本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倒像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我吃不下了，妈您慢慢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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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上房门，赵佑苓的愤恨和自责宛如一支支利箭，狠狠的扎向了她自己。

　　每次看到大哥的衰样和张女士的偏袒，她就忍不住生气。她也明白这样不好，但就是很难去控制那种怒气和……攻击性。

　　她想象着眼前站着赵佑荃，对着空气用力挥了好几十下拳，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必须尽快找到工作，攒到钱马上搬走，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大哥！

　　手机铃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她前公司悦美安途的前辈兼大学师兄——黎海宸。

　　她吓了一跳，两年间没怎么联系过的人，上午才想起他，这会儿就来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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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品所列的城市，公司，行业，人名，均无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