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爱很爱你》芳菲四月

14、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出发去北京是在一个阳光和煦的清晨。孟浩学长也一同前往。
　　三人驱车驶上机场高速，赶最早一班的飞机。
　　孟浩学长是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一路上对秦欣欣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没有坐过飞机，看着飞机在高空中飞翔，有些恐惧。
　　孟浩不断讲笑话活跃气氛，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眨眼就过了。
　　杨彦则异常沉默，从登机那刻起，便紧抿着嘴，神情肃穆仿佛即将面临重大的考验。不会是峰会的事，因为这次他只是负责到会，并不参与组织。
　　那又是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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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飞机，便有峰会的组织人员派来接机的人，跟着他们绕着高速驶向首都北京。
　　峰会的主会场被安排在北京大学的校园里。而被邀请的专家们则被安排在附近的一所五星级大酒店----君悦大酒店。
　　杨彦将房间选在了酒店的顶层28楼。
　　顶层的走廊尽头有一个观景平台，白天可以坐在那里喝茶聊天，晚上则可以俯瞰北京大学全景。
　　北大的夜景很美，灯光耀眼，霓虹闪烁，与昏黄的路灯遥相呼应，勾勒出一副动人的画面，极度吸引人。

　　峰会第一天晚上，由北大学生会组织策划的晚宴，邀请了与会人员出席。
　　晚宴设在酒店二层的餐厅，自助式的就餐方式，自由轻松。不时有侍者送来饮料和红酒，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还有北大学生表演的节目。
　　到场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却独独不见杨彦的身影。
　　趁着孟浩去取食物之际，秦欣欣退出热闹的餐厅。
　　没有那个人，这些热闹显得苍白无趣，仿佛置身世外般冷然。
　　热闹的大厅人们或退房离开，或即将入住，循环往复的交织着。站在二楼旋转梯的栏杆处，秦欣欣可以看到酒店一层大厅的全貌。
　　酒店大厅一隅，一男一女客气寒暄，男人英俊挺拔，女子美丽高雅。
　　“丽轩，很久不见了。”杨彦故作轻松，眼睛盯看眼前越发美丽的“前女友”。
　　“是很久了啊！一别三年，你如今达成愿望，成功了呢！”古丽轩微微有些感慨，毕竟当初是自己主动放弃了他们七年的感情，终究心内难以平静。
　　“听说你快结婚了！”
　　“听说你还没女朋友！”
　　两人同时开口，俱是一愣，然后微微尴尬。
　　杨彦收起情绪，淡淡道：“恭喜你啊，找到能陪真正懂你的那个人。”
　　古丽轩的表情有些僵硬，仿佛思及什么，转而微笑，“谢谢，你呢？还不打算找女伴？”
　　“暂时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毕竟缘分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杨彦靠着身后的大理石柱子，心里有些压抑。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相信缘分！其实，缘分这东西一点都不可靠，不然，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相爱而不能在一起的情侣了。”古丽轩感慨着，目光也变得有些怪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这是我的坚持。”杨彦声音坚硬，似乎触及他心中的某根弦，激起他的反抗。
　　“是么？”古丽轩看着眼前这个让自己爱恨纠葛了七年的男人，掩饰内心最后一丝留恋，开口：“看来我们仍旧谈不拢。我走了，还有些事要出去办。Byebye!”
　　“See you!”
　　古丽轩慢慢走出酒店旋转门，身影没入大街的人潮中。
　　身后的杨彦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一步都没有挪动。往事如潮般在他的心中汹涌澎湃，这个女人，一度自己认为会终生陪伴左右的女人，却在他27岁那年，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的深重打击。

　　终究不允许自己走神太久，杨彦收回眸光，转身朝大堂的旋转楼梯走。
　　秦欣欣躲在二楼茂盛粗大的盆栽后面，看着杨彦走进宴会厅。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楼上看你。
　　谁是谁的风景，谁又在看着谁？
　　彼时，你注视着你所注视之人时，谁又站在你的身后，以那么深情的、怜惜地目光注视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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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结束，大家各自回到住所。
　　秦欣欣意料之中的失眠了。重新穿上衣裳，推开门去天台看夜景。
　　刚走出长廊，天台角落处微弱的红色火星忽明忽暗，杨彦从阴影深处慢慢走出来，手中还夹着未熄灭的烟头。
　　在秦欣欣的印象中，杨彦似乎从不抽烟。
　　为什么…
　　杨彦幽深晦涩的目光扫过秦欣欣，然后收回，继续吸了口烟，轻轻吐出白色的烟圈。颓废，茫然。全身更是散发着刺鼻的酒味。
　　凉风习习，吹散了一身燥热，也吹淡了某人身上难闻的酒气。
　　杨彦迷茫的眼眸些微闪神，很快重新聚焦。
　　“秦欣欣？这么晚了怎么不睡？”杨彦穿过她身边，径自走到天台边缘，随意的背靠着围栏，竟生出几分慵懒性感。
　　远处只剩了几盏路灯仍旧不知疲倦的亮着，将灰蒙蒙的夜衬得更加深邃苍凉。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失眠呢！杨老师也失眠？”秦欣欣也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嗯！晚上酒喝多了，头有些疼，出来吹吹风。”
　　“杨老师…”她迟疑地问，“那个女人是…谁？”
　　“你看到了啊？！”杨彦先是一愣，回过神，对秦欣欣略带苦涩的一笑，“想听故事么？”
　　不知为什么，今夜的他忽然很想倾诉，倾诉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的过往。
　　“杨老师！”仿佛知道他要讲的是什么，秦欣欣心里一紧。

　　“她是我大学时低一届的学妹，很可爱也很漂亮。我们认识才三个月就相爱。确立恋爱关系的时候，大概就像你这样大小。”
　　杨彦顿了一下，仿佛回想到以前的幸福时光，唇边带着笑意。
　　“起初，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感到很幸福，很满足。虽然三天两头会因为意见不合而争吵，那时的我们都很年轻，从来不会担心感情会因此而受到影响。后来，争吵的越发厉害，我这才发觉到事情不妙了。
　　她是个害怕寂寞的女孩，总是希望两人能天天在一起。而我…我的大半心思却放在了化学上，彼时的我在麻省理工做研究生，成天呆在实验室，根本无暇顾及她…然后，她选择去纽约工作，接受了一个大公司的offer，从此聚少离多。
　　后来，我继续求学，修博士学位，然后受到邀请留校。而丽轩…却渐渐远离我了。二十七岁那年，我成功拿到双博士学位，还获得推荐进入化学研究院。我在想，也许我该采取行动，修复这段感情，于是，我去了纽约打算向她求婚。”
　　杨彦的表情变得阴沉苦涩，仿若陷入那段痛苦的回忆中。
　　秦欣欣安静倾听，却紧握双拳，压抑着心中不断涌动的心慌，彦…很爱她…
　　“没想到…没想到却等来了分手！”

　　纽约市中心某处广场。

　　“steven，我们分手吧！”古丽轩表情冷漠的说。
　　杨彦双眼圆瞪，难以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你知道么？你就只顾着自己的事业，有没有考虑过我？”古丽轩冷漠的面具破碎，激动的反问。
　　“丽轩，对不起，我…”杨彦解释。
　　“不要道歉，这不怪你！我们毕竟不合适，年少轻狂，我们以为爱便能克服一切，慢慢地我们长大了，成熟了，才知道那时的想法实在幼稚，如今我们都是大人了，应该理智的结束这样错误的感情。”
　　“你是认真的吗？丽轩，我是来向你求婚的，我们结婚吧！我会抽出时间陪你…”杨彦仍旧不肯死心。他是个执着的人，一旦认定的感情，很难轻易改变。
　　“彦，你还是这样，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一点也不懂我。”古丽轩微微有些难过，但转瞬即逝，早就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了，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是吗？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去了解你？”杨彦的表情阴沉，一双眸子泛着痛苦的浮光。
　　“已经晚了，彦，我们已经结束了，你回去吧！”古丽轩将最后一丝犹豫深深埋藏，狠心的说。
　　然后，她转身钻入一辆黑色宝马中，对着里面的男人悲戚一笑，系上安全带，车子缓慢发动，消失在车流中。

　　杨彦仍旧盯着如潮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
　　纽约真的很繁华啊，只是，却也最是无情。
　　从西装外套中拿出紧紧攥在手中的求婚戒指，使尽全身力气扔到不远的喷泉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不要在到这个城市，这…葬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