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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李淮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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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爷,未免太咄咄逼人了。”赵原西不知他对霍曼曼的心意究竟是什么,就故意气他,“这位女子可是我的祖宗。”
“祖宗?那曼曼呢?”李淮亭将杯子狠狠压在桌上。
“敢问李少爷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赵原西将折扇拍在桌上,冷笑。
“…赵公子,曼曼自小身体不好,你既然已有伴侣,不该又博她好感让她动心,她承受不起伤害。”
伤害?他自己给霍曼曼的伤害还不够?
赵原西听得心烦,便下了逐客令。
“我要离开墨玉城了,与霍姑娘之间也并非你所想。若你担心她,不妨亲自去看看。”
李淮亭看他不似假话,便轻放下茶杯,为刚才的言语道了歉,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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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太阳渐渐照进屋内,这一早上便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赵原西去白筠那里接小任,准备回楼里。
“跟着赵哥哥先回家,那里很安全。”白筠揉了一下小任的脸,语气温柔。
“姐姐不回家吗?”
他的一只小手紧紧握着白筠的手指舍不得放开,眼睛蓄了点泪水,可怜兮兮像只要被遗弃的小狗。
“我还有事,等办完了就回去看你。”
“姐姐…好。”
他将头埋在白筠的手臂上,轻轻蹭了下。
赵原西摇着扇子,见他们聊完,道:“走吧,马车在外面。”
“嗯。”
白筠拉着他起身,又被小任牵住停下。
“姐姐,我们自己走。”
“我送你上马车。”
小任摇头,捏着她的手指,“姐姐休息。”
昨晚回来确实还未怎么休息,小任语气软软的,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
“好,姐姐休息。小任跟着哥哥也要注意安全哦。”
“嗯嗯,小任很乖,哥哥很厉害。”
“小孩终于说了句好话。”赵原西笑了,过来牵住小任,挥了挥手离开。
白筠坐下喝了口水,揉着隐隐作痛的头。起身将屉中的杏花枝拿出来放在枕边,又去关上窗户,阳光瞬间被抵挡在外。
这窗户遮光不太好,她躺下,取了一条黑纱蒙住了眼。
头疼着,她便开始胡思乱想。
…若那些怪物是妖血养出来的,她的血岂不是可以压制?
还有公良祁,他本来就是妖,还是原本是人变成了妖?
为何前五世她从未接触过这些离奇的事?
为何每一世她只能活五年?
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她皱着眉,紧咬牙关。
脑袋越想越疼,于是回忆起现实世界的自己。
那里有发达的科技,有各种美味的食物,人们不信牛鬼蛇神,学习唯物主义论。
那里有父母,朋友,未来。
她在现实世界中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啊…
似乎进去了一个美丽的梦境,她不再烦恼,也渐渐陷入沉睡。
——
墨玉城拍卖会结束。有人离去,也有人留下感受墨玉城的风采。
昨夜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也还未走,正拦下路途中的李淮亭说话。
“可是城主府李少爷?”
领头的人说着蹩脚的中原话,手放在肩侧,俯身行了一个礼仪。
“嗯,诸位有何事?”
他语气冷淡,但还算客气。
羌族的人居然还在城中,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们。
“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淮亭便吩咐马夫驾车跟在他们后面,去了附近一个茶楼。
几人落座,门口由两方的人守着。
领头的人一身华服,头发皆编成细辫全部束起,衣裤长靴,利落整洁。
他率先开口,“我是羌族三皇子日达木,此次冒昧拦下李少爷,是想打听一件事。”
说着,他从另一个羌族人手中取了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黄金。
李淮亭只看了一眼,便平淡的看向日达木,“何事?”
“奉南神医的居所如何进入?”
日达木将箱子推近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搜寻破绽。
“不知。”
他冷淡应对,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日达木没有发现说谎的痕迹,语气便急切起来,“你作为墨玉城的继承人,又与霍府有婚约,听说霍家小姐是神医的病人。”
“你怎么可能不知。”日达木语气虽然低,但声音中已带了点嘶哑。
李淮亭倒还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也觉得这些人特别可笑。
身为城主府大公子,想长大就得苟活,继承权是假折磨是真,就连喜欢的人也得放手。
外人皆觉得他光鲜亮丽,却不知他内心已经肮脏不堪。
他们越捧着他,他就越能回忆起那些与下人抢食的日子,能想起那位弟弟的威胁以及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污言秽语。
曼曼不适合城主府那样的地方。他配不上她,也不能自私的将她拉下地狱。
日达木见对方不为所动,叹了气开始说起自己的意图。
“我妹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在各方打听之下,知晓墨玉城有一位神医,出手必能痊愈,只可惜神医住所神秘,即便有人跟踪也无法到达那里。”
“我听闻霍小姐去了神医那里养病,霍老爷不见客,我只好来李少爷这里试一试。”
“令您失望,我也不知晓。”
李淮亭微微垂头。
他从来不敢主动去找她,怕为她带来祸事。
这场聊天便潦草结束了。
城主府与霍府一南一北,相隔甚远。
李淮亭回去时正是阳光最烈的时候,门口的下人恭敬行礼,为他打开府门。
等入了府,一切都不一样了。
下人无视他,更有人正大光明的去向二少爷李文泽通风报信。
“那只野狗回来了?”人未至,声音便已经到了。
李文泽手里拿着长鞭,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二少爷,您可小心别打到他的脸。”
李文泽勾唇笑着,鞭子抽在地上溅起一层灰。
城主是个极度重视颜面的人。
李淮亭在外人面前拥有城主府大公子的一切,但在府内却受尽折磨。
他不能拒绝,李淮亭闭了闭眼。
如果这一场折磨能让他死了就好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
城主稳重专情,乐善好施,是外人眼里的大好人。
但其实他生性风流,当年与花楼中的女子雪梦厮混才有了李淮亭。
城主喜得第一个子嗣,本想接雪梦回府,却不想遇上了李文泽的母亲陶娇。
他爱上了陶娇。
陶娇接受了他,也接受了李淮亭这个见不得人的孩子。她大度的让他做了府中的大少爷,养在自己名下,为他定下霍家的娃娃亲。
成婚两年,陶娇诞下了李文泽。
李淮亭依旧是府中的大少爷,却在四岁时被府中的下人故意推进湖中。
陶娇为救他而亡。
推他的是李文泽的乳娘,因心疼李文泽的爱被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分走,便想杀了李淮亭。
乳娘被处死,她也做到了毁掉他。
李淮亭感受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痛苦,心中无数次为陶娇的死赎罪。
即便他那时年幼无知,但因为他,李文泽失去母亲,城主失去爱人。
该死的是他才对。
他在一日又一日的痛苦里,默许了他们对他的折磨。
李文泽打的累了,才龇牙朝地上吐了口水,“我娘当初就不该同情你这个野狗,那个下人该死,你更该死!”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恢复清净,连看热闹的下人都离开了。
李淮亭缓缓睁眼。
入目的是湛蓝的天空与几朵云,他似乎能看见曼曼在云上笑。
云端上是她,而他将自己的脸深深埋下,粘上一层灰。
夜深时,李淮亭取了抽屉的一瓶膏药涂抹,身上的新伤旧伤在昏暗的烛火下格外恐怖。
他面无表情的为自己上药,靠着那一点渴求美好的幻想继续活着。
刚穿好衣服,窗外陡然刮了一阵风,一团雾气钻进他的屋子里。
女子凭空出现,担忧的看着他,“淮亭哥哥,你被欺负的这么惨,为什么不反抗呢?”
李淮亭看着与曼曼相同的脸,后退几步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指向她,“你是谁?”
“淮亭哥哥,我是曼曼,你怎么了?”
他依旧冷眼以剑相对,未发一言。
女子见他不上勾,笑着恢复原来的面貌,便是几次三番与公良祁对上的人。
“我叫阿狼,是来拯救你的人。”
“李公子如此爱慕霍小姐,甘心就此放弃吗?你被折磨这么多年,该还的已经还了,应当为自己活一次了。”
“离开城主府,你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你常年被药物浸泡的虚弱身体,也会好起来。”
李淮亭心中已有松动,却仍不敢放松,“你如何救我?”
“实话告诉你,你即便举着剑也杀不了我,因为我是妖。”
“呵呵呵~救你的办法就是让你也成为妖啊,你会成为将军,统领妖军。”
阿狼随后再下一剂猛药,“听说各方势力已经盯上霍小姐了,神医唯独对霍小姐特别,总有人想抓她试一试的。”
“你准备怎么保护你喜欢的小姑娘呢?”
李淮亭未奢望与曼曼相守,只想在这样贫瘠恶心的一生中强大一点,让她无忧无虑。
“…好,我答应。”
他听见了心中的答案。
阿狼笑了,将两颗妖丹递给他,“服用两颗时中间相隔三日,过程会很痛苦。若变得不像自己的模样,也是正常的,别怕哦。”
“等五日之后,你就会变得非常强大。”
不过一瞬,女子化为狼消失在黑夜里。月光穿过枝头,散发出幽幽的光。
李淮亭的眸中一片黑暗,紧紧握住妖丹。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强大就好。他唯一的光啊,绝对不可以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