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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糖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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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在此先谢谢姐姐们了。”
白筠又不好意思的笑着道:“我兄长常年生病见不得人,如今嘴里发苦,不知哪位姐姐家中有方糖与水果,我做些糖葫芦。”
方糖贵,水果倒还种了些。
“我家有橘子,就是有些酸。”
“无事,做糖葫芦酸些好。”
“那你便拿些去。”
几人说完水果的事便沉默下来,无人愿意给几块方糖。过了几瞬,一个村妇道:“要不,小白来我这里拿些方糖去吧。”
白筠连忙道谢,从袖中取了一支银簪与一个小盒子。
“您家的水果我也不好白拿,这盒香膏送给您。”
随后她将簪子递给另一位,“感谢您愿意送我方糖,我要照顾兄长不得久离,去镇上又远。只能劳您自个拿簪子去换些银钱,也算我的一点报酬。”
“哎呦,这姑娘是个实在心眼!往后要是缺什么,就来找我们。”
另几个村妇看着眼馋,也纷纷应和。
白筠见她们对自己的好感增加,便装作为难,轻声道:“昨日刚来就听说最近村里有人失踪,听了着实有些害怕。”
几人见她和善又得了好处,也愿意多说几句。
“是啊,村东头的那个大块头,是个傻子,前日晚上不见了,怕是进了山叫狼叼去了。”
“对,还有一个…叫铁柱。也是村东那边的,干农活可有劲了,不知怎么也不见了,估计是嫌家里的父母拖累他,自己跑了。”
“是啊,是啊。姑娘别怕,不是失踪,都是他们自己丢的。”
白筠拢了拢衣袖,手指绞在一起,双颊染上红霞,“…姐姐,您知道村里有哪家的小伙子年轻力壮吗?”
村妇们都笑起来,打趣道:“姑娘这是着急婚事了?”
“小姑娘怎么不知羞的?这可不行,你要是急了,我们几个为你去打听打听!你自己可不敢出去说。”
白筠低着头,声音越发娇气,“谢谢姐姐们,莫要笑我了~”
村妇们笑着与她说:“村西可是有好几个年轻有力的小伙子还未娶妻,你长得这般好,那几个粗人怕是眼睛都要掉出来。”
“那可不是!那几个小子也是福分,咱们村里如今来了如此懂事漂亮的美娇娘,做梦都要笑醒!”
“姑娘,过几日我们替你问问,你也放宽心。”
“小白再次谢过姐姐们了!”
村妇见日头上去了,匆忙道别要回家做饭。
白筠一同去那两个村妇家中取方糖和橘子。
好在离得不远,来去也没花多久时间。
回来时家中院门紧闭,白筠小心进去,见公良祁又睡了,只好先轻声去厨房做饭。
她去那位妇人家中取方糖时又拿一对玉耳环换了些食物与调料,如今鼓鼓囊囊提了一大包回来。
白筠做饭的技能还是穿书之后学会的,经历了几世的磨炼后,依旧一般。
但好在能入口。
炊烟袅袅升起,让这座小院也添上了烟火气。
将豆角与青菜摆上桌,又盛了两陶碗粥。
热气在尚且温暖的空气里不见一丝痕迹。
白筠行至右侧房间,轻轻叩门,“公子,吃饭了。”
屋内安静了好几秒才传来声响。
公良祁望着破破烂烂的屋顶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眼神恢复清明,对自己居然失了警惕性产生一点烦躁的心绪。
“嗯。”
他冷声应答,翻身起来,粗麻衣袖划过床沿。
等落座,他看着桌上的菜和粥没有动作。
白筠挑眉,道:“没毒,也…尚且能吃吧。”
她夹了青菜与豆角吃了,又用干净的勺子喝了公良祁的粥,“公子安心吃吧。”
公良祁面无表情看她做完一切,抬筷子吃了几口。
她想劝他多吃点,一想没什么立场,于是自己吃完后就收拾了。
外头的太阳来的温柔,一半的热烈都挡在云层后面,只漏了几缕光洒下来,再穿过墙头的杏花枝落在院子里。
鸟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公良祁嫌烦,白筠笑着赶走它们,搬了一张破旧的大躺椅放在院中一棵常青树的树荫下,阳光只有几缕而已。
“公子,您在这外头躺着,晒晒太阳。”
公良祁看只有些许光斑落在椅子上,便安静的躺下,平和闭眼。
破烂的椅子和麻布衣裳也挡不住他的气质,现在这幅景也是颇为好看。
白筠啧了声,满意的进了屋里。
在老旧的柜子里寻了几张泛黄的信纸与笔头干剌剌的毛笔,去厨房取了木炭灰兑了水,便在窗口画画。
这次她独独画了墙头的杏花枝,便在底下提了一句:一枝红杏出墙来。
炭灰的效果不佳,显色太浅,她没了兴致,就晃悠到了厨房做糖葫芦。
公良祁虽然闭着眼,但那些动静也听得清楚,若听见她的脚步走来走去,也会偶尔睁眼瞧她一眼。
这国师爱哭,也爱折腾的很。
他冷嗤一声,又闭了眼。
生火对她挺难,点了三次火种,吹了一鼻子灰才点燃,随即熬起方糖。
这头熬着,那边将橘子剥了皮,一瓣一瓣串起来。
公良祁闻见了空气里的香甜,便遥遥望向厨房。
窗户在斜角,他只能听见歌声从窗户飘出来,见青烟缓缓升入云霄之中。
那群鸟又到杏花枝头站着,叽叽喳喳不知道又在吵些什么,公良祁觉得烦,却又惊奇的想着,也不是不能忍受了。
太阳移了位置,白筠举着一个紧实的稻草人出来,不过那稻草人身上插满了糖葫芦。果肉饱满的橘子瓣外面包裹着香甜的糖衣,看起来晶莹剔透。
“公子,尝尝?”
白筠举着站在两步外的地方冲他挑了下眉,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目光比以往都亮。
“嗯。”公良祁起身坐着,接了一根过来。
他没尝,目光又朝白筠看过去。
“公子,真的没毒,而且我要下毒,您不一定会被毒死。即便死,也一定会在死前将我杀死,我也逃不了,何必呢!”
白筠自己取了一串糖葫芦吃,随意找了个隔菜地的石头坐着。
“我还想活命,想这个世间太平,那时候我就回老家了。我想念亲人,想念老家的螺蛳粉、臭豆腐。哦…这是我家乡才有的食物,就像橘子的糖葫芦也只有我的家乡才有。”
“我还想去看极光,去雪山看流星雨,还有好多想干的事…”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尽办法努力的活着,所以我不会做危害自己性命的事。”
说得太投入,心中竟有些委屈了,抬眼压下眼泪。然后眨眼看向公良祁,他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只剩一瓣橘子了。
她这才满意的笑了,站起来将那个插满糖葫芦的稻草人垒了几个石头立在了屋檐下。
公良祁最后一个橘子瓣下肚,突然觉得刚刚这个满眼失落的国师像是幻影,大抵是为了骗他吃这东西,才编出那些事来。
人性本恶。
那根签子被他随手一丢,扎在了墙头,杏花枝上的鸟受了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下午吃饭时,白筠将村里的情况大致说了。
“公子,那个脑子不正常的人丢了还可以理解,怎么一个正常的青年会丢?那些妇人说是他自己走的,可奇怪的是不见的两人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年人,而且我怀疑还有别的人失踪,她们还未听说而已。”
“公子,村子西边有好几个青年男人,不知道会不会被找上,咱们今晚去看看吗?”
“嗯。”
公良祁多看了她一眼,本想说村子不大,他能嗅到村子内妖的气息,不必去守着,又想到她如此爱折腾,那便去吧。
入夜后鸟也安静下来,白筠被公良祁提着衣领一晃神就到了村西的一棵大榕树上坐着。
他手一挥,一阵黑色的气流笼罩住两人,随后消失。
白筠猜测这是为了隐匿他们的气息,她不敢问,怕又得个“蠢”的评价。
反正有公良祁这只大妖在,也不怕别的妖魔鬼怪。
村西的房屋建造的十分整齐,一连排房屋,看结构比村子别处都富有一些。
她盯了一个时辰,腿有些麻,于是调整了姿势靠在树干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除了偶尔一两声狗吠,再没有别的动静。
直到天空泛起鱼白,公良祁才动了动手。
他见有虫子爬上他的裤腿,嫌弃的用法术除去,就准备提白筠的领子回去,结果抬眼那人已经睡着了。
他瞧了瞧,准备自己离开,刚动了一下,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白筠睁开眼,眼中已经恢复清明,“公子,怎么了?妖来了?”
“回去。”
白筠:“哦。”
她打了个哈欠,垂下手等着被提领子。
见她那么自觉,公良祁脸上的不耐退了点。
回去后两人无言对坐,白筠见公良祁一口气吃了两串糖葫芦,心里暗喜自己的价值又大了一点。
抬眼看了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问他:“公子,难道昨夜妖怪去了别的地方?”
“昨夜妖怪没来村子。”
“您怎么知道?”
“在这个村子内,妖来了我能察觉。”
“…那,我们白白在树上呆了一夜?”
这次公良祁没答话,而是安静的喝水消除口里的甜味。
白筠揉着因为彻夜未睡而有些疼的脑袋。
“公子,那我们去干什么?”
“不是你要去?”
“…是哦。”
您可真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