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eggy-hab

76、番外 恶魔对恶魔 i.

　　乌托位于一块既属于人界又不属于人界的地方。与血族的领地血界有些相似，只不过面积和容纳了七大族的血界比起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再小，也终究是一块神秘地带，免不了勾起偶然经过的路人的探索之心。少年就是抱着这无法抵抗的诱惑而穿过了入口处的结界。

　　从结界入口往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路越来越窄，少年都以为大概误入歧途了，空气里忽然有了花香，再走一段，眼前豁然开朗，满地的鲜花绿草，一望无垠。

　　少年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看来的路，往身上加了个隐身结界——开玩笑，现在外面正值秋风扫落叶的季节，面前却一派春和日立，如果相信这是自然气候反常所致，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结界往身上加好，确保万无一失，正要迈出步子，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意念一动，把身上的结界减弱了几分。

　　——嗯，这样正好。

　　漫游仙境之旅开始，少年沿着草地中的小径慢慢行走，不多久前后左右全是花海，远处还有青山绿水，少年不禁感叹，这到底是谁的地盘，这么会享受，之前觉得自家的花园已经够大了，跟这一比简直是微缩景观。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有建筑进入了视线。少年还在思忖要怎么去求见，迎面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接着一道凌厉的剑风，少年赶紧地往后一移，险险地避开了攻击，但周身的结界却耐不住那强烈的剑气，毫无抵抗地消失殆尽了。

　　“什么人擅自闯入此地！”呵斥声从面前传来，才稳住脚步的的少年抬头看，眼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人，一头黑发，一双银色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短剑。

　　那把剑……仿佛流动的水银，怎么看也不是人界的东西……但是那人的气息……

　　少年心念里一动，脸上却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啊……很抱歉……我是偶然路过的，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了……”

　　“偶然”的确是偶然，偶然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里。不过是不是“不小心”就值得商榷了，入口处迷障加结界，要不小心进来，恐怕比走在路上被陨石砸到还难。

　　银眼少年没有放松警惕，身体保持着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姿势。“不小心”进来的少年暗自觉得情况不妙，以他刚才那次攻击的速度和精确度来看，绝对是个习武高手，自己和他之间的这种距离，不妙啊……

　　“我、我……真的不是可疑的人，只是被这景色迷住了，所以……”

　　“既然只是欣赏风景，又为何偷偷摸摸隐身起来？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这个……”少年着急地抿嘴，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只好低头认错，“十分抱歉，我真的没有恶意，我这就离开好了。”

　　“离开？你认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离开，回去告诉你的同族这里的存在吗，血族？”

　　啊？被点穿身份的少年在心里惊讶了一下，他之前的确没打算把这里的事告诉别人的，不过既然对方这么提醒了，倒值得考虑考虑。

　　“我……我……”

　　血族少年做出一副委屈得泫然欲泣的样子，但面前的持剑人却好像并不为之所动，他往后挪一寸，对方就几乎在同时前进一寸。血族少年在心里咂舌道这回真是遇到个难缠的对手了，忽然周围有另一股波动出现，接着一个儒雅的声音传来。

　　“希费尼斯，别逼他了。难得乌托来了客人，不要失礼了。”

　　“伊欧比亚大人！”银眸少年露出意外，收了剑退了几步，但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血族少年向波动发出的方向看去，不一会儿，人影显现出来。那是一位金发的青年，拥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温和得和退到他身旁去的那个银眼少年形成极大的对比。

　　“佩伊？！”少年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些安心的神色，“原来是同类，太好了。”

　　伊欧比亚打量了一下这外表年少的入侵者，微微一笑，“我确实继承了佩伊家族的血统，乌托好久没有外人来了，不如到屋子里坐坐吧，”伊欧比亚说着视线落到少年的手指上的蝙蝠状戒指上，“威弗尔家族的来客。”

　　被分辨出家族是常有的事，受到邀请的少年显得很高兴，但一转头触到希费尼斯不怎么友善的眼神，又胆颤地一缩头。伊欧比亚看出他的担忧，出声安慰道：“别担心，希费尼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少年还是不怎么确定，犹豫了一下怯怯地发问，“请问他是……”

　　“他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我们是爱人。”

　　“哦。”少年恍然大悟地点头，随即又窘迫起来，“……我没打扰到你们吧，佩伊阁下？”

　　“叫我伊欧比亚就好。难得有客人，自然要招待一下。我可以请问阁下的名字吗？”

　　“不，不，请别称我‘阁下’，我只是个没几岁大的小血族。”少年连忙惶恐地摆手，“名字也实在不足挂齿，我叫——”少年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视线擦过戒指上的蝙蝠，“翼。”

　　“E？”

　　“翼•F•威弗尔。”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句实话。

　　***

　　伊欧比亚带着翼穿过花海进入屋子，让人送上茶点。翼对一路上的美景和建筑内古朴异域的装饰赞不绝口，茶点的味道虽有些奇怪，但也别具风味。扯东扯西地问了些好奇的问题，伊欧比亚的态度非常友善，弄得他几乎就想在这块与世隔绝的地方留宿下来了，但一触到旁边希费尼斯的眼神，又立刻打消了念头。

　　“谢谢两位的招待，我想我差不多该走了。”翼很礼貌地低头致谢，“……我还可以再来吗？”

　　“随时欢迎。”伊欧比亚微笑着，“不过这里的事能不能请你对别人保密？”

　　“没问题！”翼爽快地点头，“我正在离家出走呢，这么好的藏身之地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伊欧比亚的表情略略一僵，心想原来现在血族竟也会离家出走了，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难道现在外面的世界中离家出走是件值得炫耀的事了？

　　“那么我就放心了。我和希费尼斯都喜欢清静，不喜欢被人打搅，希望你能理解。”

　　“当然，我非常能理解。”

　　翼说着飞快地向希费尼斯看了一眼。希费尼斯察觉到他的视线，皱皱眉，心想那眼神怎么好像有点同命相连，甚至是在为自己哀叹的错觉？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他可怜？

　　“那么我告辞了，不用送我了，实在非常谢谢你们的招待。”

　　黑发的小血族中规中矩地告辞，等确定他的气息离远了，希费尼斯转头问伊欧比亚。

　　“伊欧比亚大人，您为什么……”

　　“那个血族不简单，如果不邀请他进屋，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伊欧比亚眯了眯眼，“能进到乌托来就是一个证据，刚才他身上的隐匿结界，我猜是为了隐藏实力才故意做得不怎么严密。”

　　“那么……”希费尼斯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别担心，希费尼斯。”伊欧比亚笑着揽过爱人吻了吻，“越是高位的血族独占欲就越强，这么美丽独特的地方他应该不会急着与别人分享。而且他不是说了正在离家出走吗，说明他还不会立刻回到他的地盘中去。”

　　希费尼斯依旧不怎么放心，不过对于主人的信任占了上风，伊欧比亚总是有把握才会那么说那么做，只希望那个离家出走的血族别把他们的乌托当成避难地就好了。

　　***

　　不过越不希望发生的事总是越容易发生，两天后，当那个小血族的气息再次出现在乌托时，希费尼斯觉得自己的预感大概要成真了。

　　“两位下午好，我又来打扰了。”翼脸上带着歉意，却又好像在真诚地说我是得到过你们的允许才来的。

　　伊欧比亚微笑着道：“欢迎，进来坐吧，正好有刚做好的糕点。”

　　翼却驻足在原地，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其实……我弟弟也离家出走了，啊，我没有告诉他这里的事，但是可不可以让他也一起来躲一躲……”

　　希费尼斯的眉心微乎其微地一抖，事情好像要向着比他的预感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了。侧眼向他的主人看去，伊欧比亚也在迟疑。

　　“如果不行的话不必勉强的，我只是想问问……我可以带他找其他地方的，实在很抱歉打扰你们。”

　　翼万分歉意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头微垂着怎么看都有些沮丧。伊欧比亚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后突然出声。

　　“等一下。”

　　希费尼斯惊讶地侧头，在看到伊欧比亚的眼神时突然明白过来伊欧比亚改变主意的原因——伊欧比亚心里只有两处软肋：爱人、弟弟。

　　“你弟弟就在附近吗？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的吗？”翼两眼发光，几乎就要上前握住伊欧比亚的手使劲摇，“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我这就去把他带来，我弟弟很乖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于是，十多分钟后，第二位客人正大光明地进入了乌托。

　　“下午好，伊欧比亚阁下，希费尼斯阁下。我叫菲利，谢谢你们允许我来打扰。”

　　伊欧比亚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哥哥更加文雅的血族，两人看起来显然不是血缘上的兄弟，不过一样的黑发，差不多的身高，都是未发育完全的少年体型，伊欧比亚想，他们的父（母）亲看来是有些特殊的癖好。

　　血界中正在气急败坏地下令搜寻翘家分子的某血族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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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用我说这到底是什么番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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