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500人》香淚月

6、假信

　　老教授把冷冻库基地首周的安排处理妥当之后，便把泰瑞除外的其他人都解散。
　　人们各有要忙的事，出了会议室便打算各奔东西。但怎料，这里超过半数都是路痴，才第一天来会议室，还没有摸清方向，连要回到自己房间要哪个方向都还不清楚。
　　偏偏会议室门口的走廊很窄，几个人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的，后面便很快挤满了一堆人，挤得水泄不通。
　　林和晨手里拿着一封包装精美的书信。信上印了某国皇室恢宏大气的印章，背后还很用心地盖上了绿色的封蜡章。
　　「茉雪！」林和晨在一堆从会议室走出来的人们，找到了茉雪的身影。
　　「K区那边给了一封信，应该就是讲他们的要求。你看完再去K区吧。我先回去啦，有事的话......再找我。」
　　林和晨慢慢地把信交到茉雪手上，接着便倚在走廊的墙上，瞟着茉雪的每个表情变动。
　　他看起来一脸轻松，一点也不像是肩负着冷冻库基地重责的人，反倒像极了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街上的那些纨绔子弟，整天游手好闲的那种。
　　但其实他心里正像被按在弦上的箭，这封信，并不是如他所说出自K区王子之手，而是他神来一笔，连夜拼叠看似高贵、艰涩的阿拉伯词汇，弄出来的「精致」冒充品、劣货。
　　差不多十年前，有个马姓知名中国商人说过：「假货质量比真货好。」
　　林和晨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写这封信的，K区的那个王子说不定看不起他们这群平民百姓，真正写出来的东西还会比这封信质量低劣。
　　不过，他为了信看起来更加真实，还是从K区那边顺手捻来几个重要道具，包括那个封蜡章，除了K区那个王子，还会有谁在末日里留着这么些奢侈、麻烦的玩意？
　　他有信心以假乱真，但茉雪不是蠢人。何况在进冷冻库基地之前，她和中东人就已经交手了几次了，绝对不是一个好骗的人，更不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茉雪打开信封，巨细靡遗地看着上面的字，没发现什么诡异的细节，上面很如常地写着的都是一些他们生活上的需求，例如要帮他们建祈祷室，清空K区之类。
　　每一项看似是基本人权，对于他们宗教文化的基本尊重。可是，都到这样的时候了，还谈什么人权呢？能活着就不错了。
　　不过在她能力范围里面的，她也要尽力而为。
　　「不用去K区了。这样的话，应该要找老教授跟威廉谈谈吧，唉......有点麻烦呢。」茉雪把信折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而看见自己顺利通关，瞒天过海，林和晨心里也放下了心头大石，一时竟不记得自己一分钟前说过「要先回去」。
　　「这样的话，我目前没什么可以做，你有需要的话，要不陪你去看看？」
　　「先去找威廉吧，他应该在B区......？机房？」
　　茉雪咬了咬自己下唇，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良久之后才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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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廉，可以帮我做一件事吗？」老教授坐在轮椅上，漠然地看着自己不好使的双腿，又吐出长天一叹，好像是在感叹自己年纪渐老，没了以前的辉煌神气。
　　「嗯？有什么事连您没办法做的？」威廉帮老教授推着轮椅，推到会议室后方的沙发旁，接着又扶着他直到他坐上沙发上。
　　「唉，老了。我的侄子也要麻烦你多照料一下了。他......看到不应该看的，在温室里面，我不怪他，但麻烦你帮他处理一下。」老教授扶着额头，脸上的皱纹隐约渗透出一种惆怅。
　　「他一个不懂事的，未来还会有很多得罪的地方。那条尸体，记得，要处理得干净一点，不能让人看见。」
　　「我，可能活不久了，这个位子，之后是你的. .....」老教授紧闭双目，仰首感受着眼皮外的光线。
　　谁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计画顺利进行，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
　　就连身边最近、最亲密的人，也没有一个能信的。
　　爬到这个位子，就如游走在四面不靠的悬崖峭壁壁上。
　　「那条尸体，是那边的人的？K区？」威廉试探性地问了问。
　　他刚才在会议室外面挤着，隐隐听到泰瑞说的温室里有什么「尸体」之类的。开会的时候泰瑞神情慌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
　　威廉以为自己可以为老教授分忧，却怎料下一刻老教授脸色突然一变。
　　「你问的问题蠢！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那边有异状？我让你去办事情，而不是让你像福尔摩斯去查案！」老教授怒发冲冠，毫不客气地往威廉的面上怒吼。
　　威廉想了想，老教授的确没有披露过关于K区的事情。他之所以会怀疑那群中东人，都是出于自己的猜测。
　　中东人气焰嚣张，又故弄玄虚，大概就是个惹事的。
　　今天出了这么一出，这事九成离不开他们，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而已。
　　怎料原来老教授根本不喜欢他知道太多。他一问，就触了老教授的逆鳞。
　　上一刻还好好的，问了不该问的，老教授就马上气得快要抓狂，真是喜怒无常......
　　「我很抱歉。」威廉心里虽然不服，但是还是呈上了一个绅士式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