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妃子》七七世界

2、北风一缕过小园，吹落残红三五片

　　北风一缕过小园，吹落残红三五片。

　　写出这一句之后，竟是思量半日没有下阕，于是停笔，换衣，出去走走。

　　深秋，黄叶遍地，除了月季上还残留着几朵萧瑟的红花，其余的早已残败。连早春那样雍容的牡丹，如烟的柳丝，这时节也不过是光秃秃的枝杈罢了。

　　残败也有残败的好处。

　　走入小亭中，小宫女铺好软垫，司徒逸坐下，接过小手炉抱着。一旁的两个小太监便将从宫中带出的小炉子，酒壶等放好，开始温酒。

　　上好的青梅酒，倒入镂空梅花鹤嘴银壶，坐在热水中。一加热，浓郁清新的酒香就飘了出来。

　　温好的酒倒入玉杯中。白色的酒盏，淡黄色的酒液，转动指间，热气迷离。饮一口，温和的暖流顺着食道往下，连心里都暖和起来。

　　这样的娴静时光。听得见每一缕的风声，吹过草地，拂过枯枝，掠过湖面。

　　连思考都仿佛停滞，只剩下这一点淡淡的暖。

　　她漫不经心地想，此时要是有一个人坐在对面，和自己静静地喝一杯酒，也许也是一件美事。

　　这样想着，有个人说道：“好雅致！”

　　来人身穿明黄色衮龙服，白狐大披风，身后跟着一长一幼两个太监。

　　这样的服色，除了那个人便无旁人。

　　司徒逸懒懒地想站起来行礼，却被那个人止住道：“免礼罢。”

　　他笑道：“我来讨杯酒喝，可否？”

　　司徒逸微微点头。早有宫女放上温水涮过的新杯子，倒入热气腾腾的蜜色般若汤。

　　那个人尝了一口笑道：“好酒。不过此酒一般用于夏日生津止渴，此时却不应景。应该换做能够驱寒的陈酿花雕比较好，温和养胃。”

　　司徒逸淡淡道：“青梅煮酒，讲的不过是一个典故罢了。”

　　那个人闻言一愣，随即说道：“当时玄德与孟德论天下英雄，不知道你却有什么高议？”

　　司徒逸淡淡一笑：“我只是想在亭子里学着古人喝点酒，哪里敢有什么高议。”

　　她慢慢道：“这样的天气，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喝酒，再好不过，要什么劳什子高议。”

　　这样直接出言顶撞，吓得身旁的一干人等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这个人发怒，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处罚呢。

　　当年高祖皇帝脾气暴虐，宫人稍有小错便责令处死，甚至包括地位较高的妃子。这句话若放在高祖皇帝面前，说不定早就没命了。

　　这个人不以为意，笑道：“说的是，我们静静地喝一杯就好，要什么劳什子高议。”

　　于是举杯示意，微笑喝酒，相对无言，唯有疏离的风声。

　　她望着青灰色的花园，神思漫无目的地飘荡。

　　风渐渐大起来，这样坐着颇有些冷。

　　于是司徒逸放下杯子，淡淡道：“酒味已品完，今日到此为止罢。”

　　说罢，站起身，略微行礼之后竟是扬长而去。

　　那个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