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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十七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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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威武的家,离着韩晓危的府上并不远,不过他府里的气势,比韩府差了那么一大截,如今是三更时分,甄威武的家里,也灯火通明,在花厅上,甄威武大刀金马地坐在那儿,研究着明天去韩府,该送什么礼物给韩晓危。
送寿礼的重点,并不在于多么贵重,甄威武在乎的,是自己的贺礼一定要比贾威武的好,而且一定要把贾威武比下去,最好气的贾威武七窍生烟,自然那贾威武要是当场吐血身亡了,他更是求之不得。
下人们垂手而立,在甄威武思考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被他看到,不然会莫名其妙地惹祸上身。
穿得花枝招展的十一姨娘和十二姨娘,穿花蝴蝶般围绕着甄威武,她们两个人,一个是贾威武族中的表姨,一个是贾威武妻族中的堂姑姑,两个人嫁过来以后,并没有得到过甄威武的宠爱,说到底,甄威武看中的不过是她们与贾威武的姻亲关系,虽然悔不当初,奈何木已成舟,她们既然嫁入了甄家,再无退路可走了,这备受冷落、独守空房的日子,过了这么久,今天忽然被甄威武找了来,两个人心里忐忑不安,脸上却堆出迎逢的笑容来。
一张纸条捏在甄威武的手中,上边没有名头,没有落款,只是写了一个关于晋朝王恺和石崇斗富的故事。这个故事甄威武以前也听说过,是石崇叫美女劝客饮酒,如果客人不高兴喝或者喝得不多,石崇便会将劝酒的美人当席杀死。在一次酒席上,王敦故意不喝酒,石崇连杀了三个美人,
面不改色。这张纸条上的故事,在处置劝酒失败的美人上,略有不同,写得更加详细,说石崇将三人洗剥干净,用调料腌制,放在瓮中蒸熟了,供到酒席宴上,与人分食。
纸条上的字,写得隽逸潇洒,这个故事记录得生灵活现,连腌制美人的调料配方都写得清楚明白,甄威武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太,又琢磨着这个故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尤其看到她们殷勤堆笑的样子,不觉想起自己那两个被贾威武勾引了去又活活烧死的女人,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丝冷笑。
冲着管家招了招手,管家连忙躬身过来:“老爷。”
甄威武将纸条交给了管家:“照着上边的去办吧,你们,跟着管家去吧。”他微笑着,冲着两个姨太太说。
十一姨娘和十二姨娘点头称是,甄威武的脸上,满是笑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奈何甄威武也不说什么,两个人只好跟着管家下去。
手指轻轻地扣着椅子扶手,甄威武摇摇头:“红颜薄命,红颜薄命。”他摇头叹气,却掩饰不住满眼的笑意,似乎看到这两瓮蒸好的美人送到韩家时,贾威武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头摇着,却听到了一声冷冷的叹息。
蓦地睁开眼睛,甄威武环顾厅上,不知什么时候,大厅上边,竟然多了五个人,四个随从打扮的人,拥簇着一名冷厉鹰扬的老者,天神般站在大厅之中。
老者的手中,捏着那张纸条,扬了扬,却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一个随从站过来:“甄威武,给你这张纸条的人呢?”
甄威武跳了起来,按说他们甄家的防范也不弱,他的武功虽然不是登峰造极,却也不可能有人近身都不知晓,除非这几个人不是人,是神,他不认识这几个人,不由得喝了一声:“你们是谁?”
啪,一道凌厉的鞭影,毫不犹豫地抽到甄威武的脸上,甄威武惨叫一声,被鞭子抽打得摔倒在地,脸颊上,一道狰狞的血痕隆起,他连忙捂着脸上的伤口,惊诧不已,打他的是那个说话的随从,可是甄威武都没有看清楚那个随从如何出的手。
那个随从手中拎着一条缠丝金鞭,微微一笑:“某,南郭湖,和我们帝君说话,你怎么敢站着?”
南郭湖,帝君?
甄威武心念一转,立时冷汗如雨,虽然从未谋面,他却知道眼前这个天神老者,就是千毒帝君孤
竹天,双腿发软,甄威武一点儿也威武不起来了,跪在那儿,体若筛糠:“帝君,小人并没有得罪帝君……”
南郭湖打断他的话:“你若是得罪了帝君,这条贱命还能留到现在?说,给你这种纸条的人呢?”
千毒帝君孤竹天看都不看甄威武,慢慢坐到椅子上,甄威武跪爬着转过来,哭丧着脸:“帝君,小人根本没有看到是谁给了……啊!”
话音未落,脊背上又挨了一鞭子,这鞭子好像都要扒开他的脊梁,只抽到骨头上边去,痛得甄威武涕泪横流,腹下一热,一股热乎乎的浊水,顺着裤管流下来,甄威武痛哭失声,抖作一团。
南郭湖一皱眉:“甄威武,你也算三枭镇一号人物,居然挨了两鞭子就尿了?好,既然你不肯说,想为十七爷尽忠的话,我成全你。”
甄威武吓得亡魂皆冒,连连叩头:“十七爷,十七爷是谁?”
千毒帝君孤竹天冷哼了一声,南郭湖不再废话,手中金鞭一扬,甄威武吓得抽搐了一下,然后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手脚蹬踹了几下,就不动了。
死了?
南郭湖也吓了一跳,用脚尖踢了踢,然后又俯下身子,探探鼻息:“帝君,这个人,死了。”
眉头一皱,孤竹天微怒:“吓死的?”
南郭湖翻开甄威武的眼皮,摇摇头:“帝君,这个人,是中毒了。”
忽然间,千毒帝君感觉到正个甄家,死一样的沉寂,再看大厅之上,那些站立着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没有了声息,只是他们太小心谨慎地侍立,导致肌肉僵硬,所以气绝身亡后,依旧保持着侍立的姿势。
咬着牙,孤竹天知道自己中了招,根据消息,甄威武是效命于楼兰国的人,所以他才带着四大家臣前来,从眼前的形势看,那个消息,应该有误。
啪地一拍椅子扶手,孤竹天喝道:“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莫容临那个小畜生给老子挖出来!”
四个侍从刚刚躬身答应,人影一飘,莫容临从房脊上纵身而下,笑吟吟地:“孩儿哪里敢劳动四位叔叔掘地三尺,难为爹爹有时间想起孩儿来,不知道爹爹找孩儿,有什么吩咐。”
莫容临会忽然出现,千毒帝君也有些意外,那张纸条上的字,他一看就知道出自莫容临,所以他才断定甄威武是效命于楼兰国的人,来此之前,他已经命令阴如意去诛杀贾威武,然后来此与自己汇合,没有想到自己还是来迟了一步,甄威武全家竟然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询问。
如果此事是莫容临所为,他怎么还敢在此时此地出现?
这个儿子,在他公认的儿子中,年纪最小,他的母亲无毒妃子莫姒也是陪伴他身边时间最久长的一个,因为莫姒毒杀了涂冷的母亲涂琪琪,作为补偿,莫容临几岁上,就被母亲莫姒送给涂冷教养,这是他们孤竹家的独特的家规,一命偿一命,从此而后,莫容临的生死,都在涂冷手上,莫姒不能过问。
涂琪琪为何而死,却是一件忌讳莫深的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像由于这件事情,孤竹天对莫姒,特别宠爱。
故而对于这个送去被抵命的儿子,孤竹天也另眼相待。
阴沉着脸,孤竹天喝道:“你过来。”
笑嘻嘻地摇摇头,莫容临退了两步:“爹爹息怒,孩儿若知道爹爹对此事也有兴致,好歹也留着这个威武给爹爹消遣……”
放肆!
孤竹天怒喝一声:“没有听到老子的话,过来!”
莫容临道:“爹爹中气十足,声若洪钟,孩儿听得到您老人家说话,这个威武虽然死了,您有什么话,可以问孩儿,也许孩儿知道的比他还多些。”
不怒发笑,孤竹天点点头:“好,好,莫容临,老十三就是这样教诲你目无尊长?你不过来是吧?南郭,给我抽他二十鞭子,让这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长长教训。”
打了个寒战,莫容临看了看南郭湖手中的缠丝金鞭,一撩衣襟,便跪在地上:“爹爹,二十鞭子打过了,孩儿可就半死不活了,您想知道的事儿,还没问呢。”
孤竹天沉着脸:“打。”
是。
南郭湖无奈地冲着莫容临笑笑:“小爷,得罪了。”说着话,金鞭扬起。
等等。
莫容临连忙道:“南郭叔叔请稍候……”
千毒帝君孤竹天森森一笑:“十七爷,又有什么事儿?你娘亲没有跟来,你想拖延时间吗?”
莫容临依旧是笑容可掬:“爹爹教训,孩儿谨领,哪里敢推延时间,只是这衣裳是新制的,价格不菲,孩儿又不像其他哥哥,有产有业,只怕被南郭叔叔的鞭子抽破了,还得浪费银子去做新的。”他说着话,慢吞吞地将衣衫解开,整齐地叠好了,脱到一旁,月光下,温润如玉的肌肤,
剔透胜雪,抬头看看孤竹天,莫容临的手又放在系着中衣的如意丝绦上:“南郭叔叔,你的鞭子可有准头?要不要容儿将中衣亵裤也都脱了?”
南郭湖有些哭笑不得,他们四个人就跟着孤竹天也半辈子,孤竹天这些儿子,他们也都熟悉,不过在这些儿子里边,十七爷莫容临是行为怪异也最缠人的一个,和其他的兄弟截然不同。
若是别的兄弟,被孤竹天发落,不是宁死不屈,就是面如死灰了,眼下这莫小爷居然问要不要脱了裤子受责,实在是匪夷所思。
嘴角不由得一抽搐,孤竹天缓缓站了起来:“莫容临,你若不知羞耻,老子就成全你。”
莫容临不以为然:“爹爹,孩儿这一身一姓都是爹爹的,在您老人家面前,孩儿何须知耻?既然惹得爹爹生气,孩儿只要爹爹消了火气就好。”
他这么一说,孤竹天反而又慢慢坐下,哼了一声:“甄威武是效命楼兰的人?”
莫容临道:“不是。”
他回答得如此干脆,气得孤竹天七窍生烟,既然甄威武不是楼兰的人,为何莫容临还要下毒手杀了甄家满门?
一抬眼,看着孤竹天的神情变化,莫容临一笑:“爹爹怎知是孩儿下的手?”
啪。
气急的孤竹天隔空发力,一巴掌将莫容临抽倒在地,这一下力道不弱,莫容临蜷缩抽搐着,发出低低的呻吟声,又是一条淡淡的人影飘来,孤竹天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如意,你来得正好,既然入我孤竹一族,老子先教教你如何管教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