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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是这里的圣女大人？”楚楚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不用尊称我为‘大人’，比起我，你们才是更为尊贵的客人啊。”跟圣洁到几乎完美的形象相比，圣女的声音反而是低沉和嘶哑的，老实说有点像是某种怪物的嘶吼。
她似乎笑了笑：“你想找什么？”
“我在找这里的历史。”
“历史？”圣女顿了一下，“真是个久远的称呼。不过很可惜，这里没有历史，除了教典，只剩下关于选拔和变异者的记录，如果这也能称为历史的话，我很乐意告诉你。”
不得不说，楚楚的确被面前人勾起了好奇心：“我还真有个问题，变异者到底是什么？真的是神的惩罚吗？”
“神？哈哈，客人，你我心里不是都很清楚么，神什么时候存在过？”
“很多年前…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总之那一年爆发了一场席卷了整个D333的瘟疫，活下来的人们有的获得了非凡的能力，但更多的人变成了一种攻击力和回复力都极强的怪物。人们把这些怪物称为‘变异者’，直到现在，大家也都坚信着自己的情绪波动过大或是行为触怒了神会沦为变异者，哪怕是神子。”
圣女忽然凑近了，“客人想去看看么？”
“看什么？”楚楚没有后退，哪怕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她却依然看不见对方的脸。
“当然是变异者。”
楚楚：“咦？”
圣女拉起楚楚的手，她们穿过一个又一个书架，推开一扇又一扇圆拱门，顺着楼梯一直向下，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银色的笼子。
银色的笼子里关着一只真正的独臂怪物，它身形高大，像是一座小山，外形似人又非人，长着大小不一的黑色鳞片，不少地方都缠着白色的绷带，红绿色的不明脓液从绷带里渗透出来，流淌了一地。
楚楚注意到，怪物毛糙的棕色头发上被人插上了很多不合时宜的黑色曼陀罗，这让它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就是变异者？”
楚楚心中疑惑，但它为什么会在这儿？
圣女没有回答，在楚楚阻止之前她已经打开了笼子并将自己和怪物关在了一起。
怪物抬起手，楚楚以为下一秒它会扑向圣女咬开她的脖子，但是没有，它只是笨拙地将仅剩下的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就像是轻柔地触碰着一件易碎品。
伴着头顶上传来的悠扬钟声，纯白的圣女和纯黑的怪物在银色的笼子里相拥，随着怪物的动作，黑色曼陀罗花散落一地，它腿上捆着的锁链叮当响。
楚楚听见从笼子里传来了圣母沙哑的声音：
“对，但他也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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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终于开始了。
“乌列尔，你还好吗？”安琪关切地问，她的肩膀上靠着大病初愈的小雪。
多亏了乌列尔从医院弄来的药，虽然小雪还没有痊愈，但总归是全员赶上了这次选拔，没有一个孩子掉队。
“我没事，等会儿跟紧我。”乌列尔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憔悴。
此时塔外已经聚集起了不少人，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多活人，看来大家平日里都缩在自己的庇护之地，跟他们一样尽量减少着与他人的接触。
有意思的是，每个人看上去都害怕跟他人过多接触，但每个人又都有着自己的同伴，真正的独狼反而很少。
“当、当、当……”悠长的钟声响彻天际。
所有人都在望着同一个方向翘首以盼，没有一个人试图攻击身边的人，哪怕再饿。
“看那儿！”阿宝低声惊呼，他手指着的方向，身穿洁白长袍的使者面带着笑容从塔里走出，每一个都像是来渡他们这些苦难者的天神。
人们在他们的指引下有条不紊地进入塔的内部，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大的声响，怕一个不小心会从这场美梦中惊醒。
“好、好温暖啊！”还未踏进塔里，阵阵暖风让安琪感慨出声，她好奇又拘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乌列尔稍微沉稳些，但渐渐有了神采的眼神和不自觉捏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期待。
大厅里有更多的穿着纯白衣服的人，他们忙着在长桌上摆放着各类食物，果木香、油脂焦香……渐渐复杂的食物香气勾引着在场的每一个灾难遗民。
“阿宝！”
阿宝已经冲了过去，用手抓了一个鸡腿连肉带骨头塞进嘴里，直到瞥到旁边穿着白衣服的使者朝着自己走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了所有动作，怯生生地问：“我、我能吃吗？”
“当然。”使者的声音就像天籁，“这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人们欢呼着冲向长桌，双手并用疯狂啃食起桌上的食物，不管男女老少动作粗旷，吃相惊人，个个都像是饿了很多天的猪猡。
“都慢点吃，”小雪是除了乌列尔之外最大的孩子，她哑着嗓子提醒孩子们道，“别吃太饱，会死的。”
可没人能听进去，直到他们左手边的一个青年突然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你还好么？”安琪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第一反应是想要帮助他。
可青年充耳不闻，甚至本能地护住了自己的食物。
“我的、都是我的。”
他们眼睁睁看着青年边吐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不愿松手，也来不及咀嚼，直到最后睁着眼死在了这里。
目睹这一切的人有的放缓了自己的动作，但更多的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故，但不管是谁，依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
“这样死怎么不算一种幸福呢。”不知道谁感叹了这么一句，显然周围认同这种看法的人还不少。
阿宝就是其中一个，他在心里说，我也这么觉得。
很快，有使者将青年的尸体拖了下去，一切恢复如常，喧闹依旧，青年的死甚至算不上一点小小的水花。
“好好吃饭，”乌列尔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小雪的肩膀，压低声音对孩子们说，“都慢点儿吃。”
等灾难移民们吃得差不多了，使者们又按照每个人的意愿带他们去休息室休息。
“天啦，好软！”几个年纪稍小的孩子在铺了鹅绒被子的床上左滚右滚。
乌列尔、安琪、小雪三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却一年凝重。
“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安琪踌躇开口。
乌列尔迟疑道，“或许选拔还没开始。”
“不，已经开始了，”小雪摇摇头：“36个。”
小雪见两人不说话，继续道，“有36个人撑死了。”
也就是说，已经有36个人淘汰了。
也不知道明早又会有多少人死在温暖的床上，再也醒不过来？
“乌列尔，”说完，小雪看向乌列尔，“只有十个人能通过选拔，你不可能护住所有人，必要时，你大可以抛弃我。”
安琪在旁边嘴唇微动，她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孩子们在床上嬉笑打闹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变得刺耳起来。
“你认真的么？”
乌列尔同小雪对视，久到他败下阵去，“好，你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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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恩·加图索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一屁股坐在楚楚旁边，“我看看…今天的选拔是流放者跟变异者打啊。哦你这反应，显然你知道变异者是什么。”
“嗯。”楚楚没有否认，“你们呢，查到点什么？”
“别提了，差点跟人干起来……不，已经干起来了，也不知道那个环卫机器人的残骸多久才能被发现，估计快了吧，毕竟这个区域是建在高塔上的，四面都有高墙，一旦暴露我们会像那瓮中捉鳖的鳖，插翅难飞了。”
“咳咳咳咳……”唐棠听了这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脸震惊地看向莱恩·加图索，“这么严重了，我们什么时候跑？”
“跑什么跑，尊贵的客人毁了一个不值钱的机器人算什么大事呢？”莱恩·加图索用轻松的口吻道：“不过还倒真查到点东西。在这个星球的所有机器人那里，我们要找的地方是个禁词。”
“你是说第二……”唐棠及时住嘴。
莱恩·加图索看他一眼，“想谋反害死我就直说。”
“那我哪敢呢？”
“我看你挺敢的，吃完了没，管理员小姐在等着我们呢。”
等他们悠哉悠哉地下了楼，管理员Z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很快调整了过来，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客人们，虽然有些晚了，但我们过去正好能赶上选拔的高潮。”
“这种选拔也是被帝国允许的么？”
这声音有些陌生，等看清说话的是谁，唐棠的嘴张开，足以塞进一整颗鸡蛋，“哑、哑巴说话了！”
杀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管理员Z的面色微僵，“没错，如果是为了星球的未来，这种事是被允许的。”
“在这一点上，帝国和联邦并没有什么不同。”莱恩·加图索在旁边嘲讽道。
杀手淡淡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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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轮选拔即将开始，请各位流放者做好准备。”
乌列尔深呼一口气，他面前的铁栏子升起，一只足足有三层平楼高的变异者顺着发出的声响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37章 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