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疏桐》城主

13、第十二章 人如画

　　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暗,空气潮湿粘稠。淡墨似的青山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帘外双燕低低的徘徊在河岸之间,那缠绵的痕迹,如抽长的一缕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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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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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出火折，燃上一支茉莉香气的蜡烛,压上一张上好的宣纸,渐渐的，笔下的菊花淡雅清澈,斜出矮矮的篱笆,几间屋舍的后面，春山如笑。横手一挥，一条素净如练的溪流从青山缓缓流出，绕过屋舍后面的红枫，又蜿蜒的从舍前篱笆下流过。一个青衣男子，依稀眉目清雅，淡而含笑,那发丝随风游逸，衣袂飘飘，长身如柳似杨,立于溪边石上。搁下笔，蓦然怔住，那人…赫然竟是是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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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忽然掠过离开明月山庄时，印在心底的那个散发淡淡清华的男子。他,现在还好吗?忽然暗笑，他是明月，明月山庄的明月，大宁王朝的明月公子，怎么会，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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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画中人，人如画，皎洁美好呢!可是，人，却离我很“远”，我问自己是也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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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他说。这么多天都不见,可是,我为什么还是相信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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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干纸上墨迹,小心卷好，放置在案头画筒内,吹熄蜡烛，然后走出门外。檐角的雨丝还如春雨般淅淅沥沥，取了把印着蓝色梅花的油纸伞，缓缓向着今非昔比的自在园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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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目的地。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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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雨迷蒙，土地苗外一抹淡黄色的人影，卓然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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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秦桑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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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你来上香的吗?”我很意外见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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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嘴角微动,然后打开折扇摇了两下道：“我以为，你忘了赎回你的坠子，我在这，等了你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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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莞尔笑道：“你干嘛提前一个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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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限是六月初一，我没记错吧!”秦桑不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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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是六月初一。可是，秦大公子，今年，闰五月。”我好笑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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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原来如此…”秦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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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秦公子也是好心,倒是省得在下跑一趟了。不如今日就由小弟做东，去舍下弄几个小菜，你看，这天气阴雨绵绵的，着实恼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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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舒公子有了新居,那就叨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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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请。”我客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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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在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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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桑明显惊讶“长明”竟是我的的产业，因为凡是只要沈卓能代替我出面，我定是懒得操心，乐得清闲的。我也不希望自己被事业束缚自由。

　　“舒夜，士别三日，当刮相看。当时我也有一种感觉，你不会一直落魄下去，果然如此!”秦桑笑道。­

　　“舒夜何德何能，秦兄抬举我了。”我笑道。­

　　“呵呵，你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咦?这是你设计的吗?好漂亮的孔雀！每一根尾羽都是一支蜡烛，而且色彩如此鲜活，若燃烧起来定是美丽非凡!”秦桑惊叹道。­

　　“这是刚做好的实验品,还没有上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秦桑，你有什么看法?”做出这个成品的时候，我有些失望：这只孔雀的颜色是很漂亮的，深浅不能再加分毫，然而光泽还是有些黯淡，这批货，是要进宫的。这只孔雀，尽管在外行眼里已经是上佳之作，然而，我费心费力做它出来,就一定要把它最美的一面呈现出来。­

　　秦桑也陷入思考，精致如画的面容平添一股沉稳魅力。­

　　“不如，镀上一层金粉如何?”秦桑忽而一笑。­

　　“金粉?”脑中忽而掠过镀上金粉的孔雀的样子，不由有些忘形的拉住秦桑的手，“秦桑，你真是太棒了！这样一来，金粉的确如‘画龙点睛’般为孔雀蜡烛增色不少，单就燃烧时反射的光芒就一定能瞬间征服一切!”­

　　秦桑一怔，这个扯袖的动作只有女孩家能做得出来，再往上看，如玉雕琢的耳朵上有个小小的耳洞，这舒夜，她......她分明是个女子!望着她顾盼神飞的大眼睛，心忽然漏跳两拍。­

　　忽然察觉秦桑一瞬的僵硬，由他的目光意识到自己无意下的动作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性别。我一顿，有些复杂的看着秦桑道：“秦公子，舒夜并非有意隐瞒…还请秦公子代为保守这个秘密。”­

　　“舒夜，你…你可真是令人惊喜…舒夜是不你的真名吗?”秦桑定定的望着我，一双眼睛有些幽深。­

　　我打着哈哈道：“身在江湖，男子打扮总是方便些。我本名叶疏桐，秦兄多指教。”­

　　“不敢当，疏桐，你一个女孩家，难道要一辈子这样不成?”­

　　我叹口气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不这样,又能怎样?现在的生活已经不错了，我还有沈卓他们，还有我的朋友们。”­

　　我想起明月，他那样一个明净透彻的人，怕是很早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的，所以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牵我的手，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不是孤单单一个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秦桑忽然有些涩然，疏桐的表情似是在怀念，那有他不知道的过去…怎么会有一点失落的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什么，人应该向前看，我现在不是也很好?”我又笑道。­

　　“对，”秦桑笑了，“今后疏桐也有我呢，我们…是朋友呢。”­

　　“好，我叶疏桐有你这样爽快的朋友真好!”见秦桑表情认真，我从心底信任他，然后给他一拳，就像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

　　也是从这天以后,秦桑几乎天天来我自在园，在我的书房里参与设计，我这间小小的书房几乎要改姓秦了。现在有将近一半的作品都是秦桑做的，而且造型美观大气，为此我曾要求给他一半股份，被他拒绝。我威胁他如果不接受，自在园就不要他的作品，秦桑设计成瘾，只得答应。­

　　我也曾得意的告诉他，既然他有一半股份，那就得担一半的责任。所以，全国的“长明”有将军府当靠山，岂不是更稳当?秦桑说你这只大懒虫真会打如意算盘!­

　　我大笑三声，将沈卓几个推给他，以后说这“沈家军”就是你徒弟咯。­

　　秦桑哭笑不得问我：“你怎么不教?”

　　我正色道：“我那点本事,都是半桶,在这也算不上主流。”­

　　秦桑这个人多才多艺，涉猎广泛，且做事不拘一格，沈卓他们以秦桑为师，我是一万个满意，以后“长明”将会更好吧。­

　　说到底，我还是自私的，我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并不想因为“长明”困在长曦城。哪怕我就是留在长曦城，也不希望因为“长明”而失去自我。所以，我看到沈卓的才能后，一心培养他，来接替我掌管“长明”，却又违心的告诉自己，那也是为他们好，这个世界上的男子女子都成家立业的早，这样也算为沈卓他们安排好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