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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归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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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兄,醒醒啦!你都睡了三天了!”
童元白是被鸣笛声吵醒的,友人递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用德语说:“Alles Gute zum Geburtstag!”
生日快乐。
童元白一愣,手指搭在床边,有些不可思议道:“我睡了三天?”
船快靠到岸边,友人伸手摇晃他:“是啊,快醒醒,回家了。”
十年漂泊生涯落下帷幕,梦境还停在一九六七年的冬天,他在海上,他恨的人在对岸。
时过境迁,他不再是那个可被人揉扁搓圆的童元白,如今他是国家请回的人才。
童元白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执拗地以船去船回的方式结束异国之旅。幸得友人相伴,相比空中飞行,他认为在海上漂泊更有流浪诗人的情调。
参加完欢迎会,童元白暂作告别,驱车前往绍兴路。
天上飘起雪花,落在凋零败落的梧桐枝桠上,积得不多,薄薄一层。
经过一处,童元白手刚搭上窗边,心底升腾起一股酸痛,这么多年以为改掉了习惯,竟还是念念不忘么。
等等,蛋糕店何时变成了花店?
他猛然踩下刹车,在车内静坐良久,下去买了束玫瑰。
宽长的帽檐挡住视线,童元白不曾看清花店女主人的长相,直到迎面而来一个小孩儿,撞坏了他手里的花。
女主人连连道歉,重新给童元白扎了一束,童元白听见女主人叫小孩的名字,他怔住。
紧接着表小姐也怔住,她没想到此生还能再见到童元白。
四目相对,表小姐忽然笑了下,道:“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这意味着他即将见到邵闻洲。
童元白说不。
表小姐又笑,她比从前温婉了些,人却沧桑不少。
童元白觉得她的笑莫名其妙,然后就听见她说了句:“对不起。”
童元白更莫名其妙了:“我们毫无瓜葛,何谈谁对不起谁。”
表小姐绕进柜台取了封信出来给他,真诚道:“早就写了,一直没勇气寄给你,对不起。”
又是一封信。
童元白上次收到的信,是他在德国时,邵闻洲寄来的,一直没拆开,到了海上却丢了。而今这封,是表小姐给他的。
倒要看看她能说些什么。
只是这一看,童元白几乎把信撕烂。
竟然是这样!
童元白又去花店找了表小姐,抓着信纸问她:“这些,都是真的?!”
表小姐垂眸:“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当时走投无路,我父亲他欠了赌债,我要活,我必须抓住一个人。”
表小姐原本选的人是童元白,那日去找他说此事,正巧撞见他和邵闻洲的私情。
情况似乎对她更有利,这下她什么都不用出卖,只靠一张嘴便可以威胁人,她首先想到的还是童元白,没想到被邵闻洲给截住了。
邵闻洲给了她许多钱,帮她跟父亲划清界限,偶尔还会满足她无理的要求。
邵闻洲太过听话体贴,表小姐一下子就坠入了爱河,然而邵闻洲心里只有童元白。
在一次买醉后,表小姐遭人迫害,她便又赖上了邵闻洲,要邵闻洲给她和孩子一个家,否则便会将他和童元白的事情全盘告知童老爷。
岂料不多时童老爷遇害身亡,表小姐没了筹码,以为邵闻洲会离她而去,邵闻洲也确实这么想,可惜几次去找童元白,童元白都不搭理他。
童元白那时已经恨上他了。
“之后的事……”
表小姐没说完,童元白丢下信,疾步跨上车座,开往他曾经逃离的地方。
那里已是一片荒芜。
他看见一道佝偻的背影坐在枯草中央,像是在等着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