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犹寒》叶君凌

16、第 16 章

　　某一日，当梁齐圣一早看到自己杂乱的房子，以及打开门的暗道时，梁齐圣拉拉睡帽，叹了口气，“唉，真是只小豹子……”

　　萧君泽离开了九篱！柳梦生直到今日才得知，曾针还没上九篱，他要赶快去找萧君泽。

　　中原的某处农舍里，萧君泽静静地坐在床边，低下头怜爱的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儿子。指背避过儿子脸上的伤划到儿子唇边，轻轻扳开，将一粒圣药放进儿子嘴里，又双手托起儿子的身体，性感的薄唇贴在儿子的凉唇上，将儿子口腔里的圣药吹进腹中。当双唇分离，萧君泽仰头深吸一口气，又低头将儿子小心地放躺在床上，理了理他的发丝。

　　“小负，”将儿子也有伤的手放进被子里，萧君泽的双眼满是杀戮，“他们胆敢伤你，我便让他们生不如死！”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萧君泽又将自己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

　　“哇！烫死了、烫死了……”
　　一黑人快步冲进来，手里互相交换着端着一碗汤药。黑人将碗放在桌子上就拼命吹手甩手，黑人的脸黑得不太正常，似乎是被烟刻意熏黑的。两只小手也似乌龟爪般，身上那件乌黑的衣服似乎原先也是白的，头发也是乱得像炸过一样，身后别着两个大铜锤。

　　此黑人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曾针！

　　曾针又把汤药端到床边的小桌子上，很有力气得把床上的萧负扶坐起来，端起碗，搅了搅成糊还散发着恶臭的黑汤药。不知道会不会吃死他？

　　唉！曾针心里叹了一口气，想她一介蛮夫，除了打架之外什么也不会，如果柳梦生在，她就不用烦这些的了。有些同情的望着仍昏迷不醒的萧负，也就在几天前，曾针在一片郊野望到十几个武林高手正在追杀萧负，萧负当时伤痕累累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要不是她及时出手相救，没准萧负连魂都不知飞哪了。

　　“嫂哥哥呀！你是小柳（柳梦生）看上的人，我可不能让你死。”曾针笑得可爱，舀起一勺子满满的汤药，正打算喂萧负时，‘轰嗵’门外发出一声巨响。

　　“谁中了我的陷阱？”曾针放下汤药，走出房门。

　　在走到大门口时，她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青色的衣服，头发很脏，像从来没洗过一样布满灰尘。这人的旁边有两个很大的圆石球，这就是曾针的陷阱，可是她亲手放上去的。

　　“真是！”曾针皱起眉头，“我这可不是专门收留病患的。”

　　曾针叹了口气，扛起青衣人，走进房间里，就直接把青衣人放在萧负旁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行为，曾针拍拍手上的灰，“唉，不能怪我抠门，实在是我只有一张床，而且我还欠了这房子的舍主很多天的房租，给你们床睡算是不错的了。大侠嘛，都是很穷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似乎，睡了很多天。萧负皱了一下眉，难受得睁开眼睛。

　　“这……这是哪？”动动唇，当他偏过头看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时，一个激灵让萧负一下子便头脑清醒。

　　勉强撑起身子，萧负才望清那人真的是蓝风的弟弟蓝落尘。“这……到底是哪？”萧负双眼环视整个屋子，又望向窗外，外面昏黄一片，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唔……”似乎是被萧负惊醒的，一边的蓝落尘痛苦的用手按着头，慢慢睁开眼。他的双眼依旧很大，迷茫了一会儿，当看到萧负时，他清澈的双眼染满了仇恨。

　　“是你！”蓝落尘愤怒的一把掐住萧负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开口，“我要杀了你！是你杀死我哥哥的，我要替我哥报仇！”

　　蓝风？！萧负并不挣扎，双眼露出绝望。是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蓝风不会因救他而昏睡近三年；如果不是因为他，风……会活得更好……

　　“哎呀”门开了，该说曾针每次出场都很准时呢！

　　曾针手里端着两碗菜，见青衣男子在掐他好不容易救活过来的萧负，脸都气绿了。

　　连忙放下菜，指着蓝落尘嚷：“喂！快放开你的手，你快把他掐死了。”

　　蓝落尘依旧掐着，萧负已满脖子青筋，就跟吊死煤两样。曾针连忙过去用力的扳开蓝落尘的手，又把蓝落尘一个过肩丢到地上。

　　“想死啊！老娘我好不容易把他救醒了，再给你这么掐下去，老娘的房租你付啊！”哼了一声，曾针连忙给萧负缓气。

　　蓝落尘就躺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恶狠狠的盯着萧负。“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就是死，我也要杀了你为我哥哥报仇！”

　　曾针有些后怕的拍拍萧负，“哎，你杀人家哥哥啦？！”

　　萧负缓缓抬头，双眼尽是悲哀，“……风，没死……”

　　“胡说！我亲眼见到你杀了我哥！”

　　“他没死！”萧负望着自己抬起的右手，“那一剑不是我刺的。为了救他，我抱着他快马加鞭赶回家，让我爹救他！”

　　“你骗我！”蓝落尘才不信，只要没见着哥哥，他什么都不信。

　　“我没有骗你！”萧负又开始苦笑起来，“我怎么会杀他，自那刻他为救我而挡那一剑起，我清楚地知道了，我喜欢他！”

　　嗯嗯……

　　啥？曾针傻了眼，这个萧负喜欢一个叫风的家伙。不好，小柳的头号情敌出现了，可怜的三角男关系……
　　蓝落尘也傻了眼，半响才反应过来。“你……”蓝落尘满眼厌恶着，“你休想骗我。除非我见到我哥！”

　　“他在四圣楼，他，忘记了我……”萧负很难过的样子，看到萧负好看的脸上那么难过，蓝落尘的心也动了。那一日他怎么也料想不到，他在姻缘井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张悲情又好看的脸。蓝落尘一惊，他都忘了他是要替哥哥报仇的，满脑子光想着姻缘井下得脸。

　　“喂！”这时曾针叉腰开口，“你们都很笨耶！如果这是一场误会，你们都错杀了对方，以后是会后悔一辈子的。呐，你们一起去那个啥子四圣楼，证实一下不就好了。”

　　两人都不开口，却见萧负望着蓝落尘，蓝落尘点点头便算答应了。

　　“那真是皆大欢喜！”曾针高兴得跳到他们中间，“最后，你们商量一下，谁帮我付房租呀？”

　　两人心照不宣，露出一个表情，鄙视！

　　中原与边塞的中间，宽广的官道上，一匹马行走于烈日炎炎之下。马上坐着一水灵公子，牵马的是一穿黑衣的男子，长发有些遮眼的酷酷感，他们正是秋水和千寻。自那晚发生过那件事后，两人间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说不清怎样。

　　快中午了，太阳真的很烈。千寻见秋水虽戴着面纱似乎仍抵不了炎阳，便在路边寻了一棵大树，躲了进去。伸手把秋水纤细又轻瘦的身子从马上抱下来，千寻又从马上拿了一壶水，递到秋水面前。

　　“恩公，你先喝！”秋水的嘴唇干的苍白，却笑着把水推向千寻。

　　“我不渴！”千寻拧开壶盖，把水送到秋水唇边。

　　秋水望了望千寻，接过手，仰头喝起壶里的水。

　　千寻心里很是复杂，突然想到什么，走到马边取下麻袋，从里面抓出只吊着一口气的话劳。

　　“再不起来，就把你捏死了！”千寻边说边加大手劲。

　　话劳一下子挣扎开，飞了起来大叫，“笨蛋！坏蛋！……”

　　坐在树下的秋水见状，笑了起来，笑声如铜铃般清脆。

　　千寻又走到秋水身边，“你肚子饿吗？”

　　“马上有干粮，”秋水告诉千寻。

　　“你已经吃了一路的干粮了，”千寻望着前方，“前面有棵果树，我去弄些果子来。”还没等秋水开口，千寻一转身向前快步走去。

　　“唉！”秋水叹了口气，“眼力是好，可是……”

　　秋水望向另一边通向塞外的地方，他们已经来了，迷雾里最出色的刺客们，陆盏为了自己的女儿，到时肯下这个血本。

　　他们的速度极快，秋水思量着站起身，双指一弹，马儿的绳索断开了，马儿也受惊的绝尘而去，话劳倒是没跑。秋水轻轻跃起，跃到树上，茂盛的树叶隐去了他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