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店·美食随记》酸辣薄荷

7、狗子（二）

　　当时写这篇的时候，有三只狗子每天陪在身边，其中两只已经十五六岁了。主人照顾得很好，尽管它们已经很老很老了，还是精精神神的，一顿能吃一大盆。

　　有一只老奶奶狗，当时已经快十七了，大病初愈，腿脚不太行。每天出门定时走个十几米就要往回了，否则就有在外面坐地不起的风险。
　　可是她不服老，一不小心腿软栽了也不让人抱起来，非要自己挣扎着站好，然后若无其事昂首挺胸地走回去，好像摔倒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一个月后，她一次出门遛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撒丫子奔跑起来，一下跑了百八十米，像只年轻狗一样。我险些跟不上，也怕她跑出什么问题。好在那天全程都没摔过，大概是身体真的好起来了，看起来说不定能活到二十几岁。

　　也许是外形或者品种的关系，老奶奶狗是很高傲的，年纪大了更是那样。有些时候耍脾气，对人爱搭不理的，以至于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她很难接触，不像另一只老爷爷狗，对谁都温顺。
　　后面才发现，她聪明得很，知道谁真喜欢她谁不喜欢她。

　　她不喜欢被摸头，别人一伸手搭上她就要摇头甩掉，但是你摸她前先问问“我可以摸摸你吗”，眨眨眼就是答应，再摸就不甩了。
　　时间久了，我坐在那里她也会主动跑过来蹭手。而其他人摸她还是甩掉走开。

　　有时候她一脸高贵冷艳地趴在窝里，走过去夸两句“哎呀你好漂亮啊”，眼里就笑了。然后就从高贵冷艳变成任人撸的温顺大狗勾。

　　这篇文完结两个月后，她走了。
　　就像小缒一样。

　　我和那几只狗朝夕相处了几个月，但它们和它们的主人已经相处了十几年。十几年，这放在人的一生中也是很长的时间。
　　几个月就能产生不浅的感情，何况十几年。

　　有时候在想，宠物们用自己的一生和人类相处，分别的时候，究竟是它们更痛苦，还是人类更痛苦？

　　在我看来，养宠物是一份重要的责任，因为人可以选择是否养宠物、养哪只宠物，但宠物们没法选择自己的主人，也无法选择“被养”。当一个人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有一个生命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你了，不管你日后会不会厌烦它。
　　如果做不到长久的陪伴，最好不要选择这份羁绊。

　　但当你真的承担起这份责任，就注定在某一天和它分开。它们的寿命只有人类的几分之一，终究只会陪我们走过漫漫人生中的一段路。

　　……也许我永远不会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