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童话》树上的尤V

15、（15）女人的战争

　　关于团队的管理工作，在回北京的路上蒙楚和贾海草交流过一些心得和体会，像她们这样上级下属互换过身份并成为好搭档是个特例，十分难得，大多数时候对人的管理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时下，总有人感叹劣币驱逐良币，各个行业的竟争早在白热化，蒙楚认为，浅显一点的理解是说，因为专业能力不够，所以要靠其他方面的能力弥补，比如人脉、酒桌文化，圈层文化，靠专业之外的运作拿到机会，并把专业能力过硬的人挤掉，或利用，这种形为被介定为能人。因为在人们看来，建立并维持人脉，或者不论什么手段只要拿到机会、赚到钱都是能人，这种专业之外的运作能力已不再被社会鄙视为“走后门”或不正当竞争了，因为他们拿到了话语权，只要没有违法，没人能改变结果。所以那些埋头苦干的人少了，因为这些人吃了一辈子的亏可能还被家人朋友认为没本事，被社会抛弃。
　　说回管理，竞争意识强的人未必是最优秀的人，但不争的人如何得到机会呢，常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有明确欲望和野心的人更容易让领导看到，再说他们也忙着呢，他们也面对着内卷呢，哪有时间去挨个判断下属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呢，你总也不能要求每个管理人员，不论职位高低大小都要会用人，都是胜任的管理者吧。对于蒙楚和贾海草来说，她们有限的管理经验主要抓的都是工作成绩，谁能干谁抢功心里是明镜的，但不一定能左右结果。李小奇就是她们难以掌控的例外，她过于使用心术，你不能说她不努力，也很聪明，但她的力量更多用在给人挖坑，让人防不胜防，尤其追求成绩的管理者来说，一个团队里有一个这样的老鼠，会搅得好员工也无心工作了，因为人们的精力被分散到不该用的地方去了。
　　蒙楚一到酒店就被贾海草叫去开会，因为李小奇的拉帮结派让整个团队乌烟障气，还年轻一些的职场小白分不清真相，跟着斗，搅出混水的李小奇却四处卖好，明里一套暗中一套。贾海草被所得半死，可李小奇一副客客气气明明白白的表面功夫让人想打都不好当面下手。
　　可是蒙楚在这方面只有吃亏的经验，没什么好办法。两人最后达成一致就是不能让她一个人搅得办公室不安宁，工作为重，凡事分清楚是非对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包庇不含糊，尽量保持公平，站在把精力用在努力工作的人一边，支持他们，给他们定心丸，只要稳住他们的军心，团队就不会散，坚持玩人挖坑的不行就开除一个两个，以正视听。
　　贾海草安定了一些，李小奇当面客气她也客气，看她表演，但内心坚定，不被她混淆，更不为她的“表演”生气，每天都和一两个员工单独谈话，明言在团队中应该怎么做。
　　难的是李小奇与李开琪关系热络，李开琪可以支持贾海草，也一样可以跟李小奇建立亲密关系，他是不在乎这些的。林大志是玩儿关系的，看人下菜碟，不看僧面看佛面，在利益面前，他首先自保，在李小奇和贾海草之间绝不会偏袒贾海草，尽管贾海草曾为他付出过真心。
　　真心是什么？值多少钱？
　　这不是所有人要考量的内容。更不是林大志考量的内容。虽然他也知道那些看似不值钱的东西是花钱也买不来的。他不配拥有，他不配拥有的他就不想了，你给他就要，你不给他也并不求取。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不重要。保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或能有所增益是最最重要的。
　　贾海草看透了林大志的态度，隐约感到不安，因为李小奇的野心已不是搅乱团队，争抢功劳那么简单了，她可能要的是自己这把椅子，或有一天，她也可能要坐坐林大志的那把椅子也未可知。
　　看清这一层，贾海草约了李天琪见面，李天琪愉快地答应了。
　　他就是这样来者不拒，左右摇摆。
　　蒙楚听说后很是无语，又怜惜贾海草费这一番功夫和一个不靠谱的人维持这一段关系，又恨李小奇兴风作浪，厌恶林大志不作为，有事躲在女人身后。
　　可是这些她都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是个35岁的中年女性，她愤然转身的苦果吃得够多了，她要找到更合理的办法生存下去，无论如何不要成为她鄙视的这些人。却要与恶同行。
　　贾海草更洒脱一些，与李天琪的关系她是放松的，李天琪还不像林大志那般老奸巨滑，他的左右摇摆不可靠是因为......大概他对谁都使了真性情，他只是转头就忘而已。
　　贾海草从小就懂得谁疼她多她也疼谁多，谁疼她少她便给得更少，如果感情可以论斤秤，她可以说是锱铢必较，分得明明白白，得到多少还多少，没得到的一点都不付出。这功力几十年了，炉火纯清。要说内心一点失落都没有，那可能不客观，可是什么样的关系又是完美的呢，这点遗憾是完全可以消化的，至少不会像蒙楚看待感情那样严重。也就不会那样受伤，她建立了坚硬的保护壳。唯一能破功的大概只有李龙，因为他什么招数也没有。这才是让贾海草害怕的。她害怕伤害那么美好的东西，她觉得她不配，所以她离他都是远远的，即使帮他找到工作机会也让蒙楚接洽。她只怕他。
　　如此，贾海草与李天琪在一起只谈风月，得到的评价便是：“还是跟你在一起轻松，那个李小奇总有那么多要求，真是麻烦。”
　　可是，转眼，只要李小奇在他面前撒个娇，那些麻烦便变得简单起来了。
　　李小奇可是说是个不会爱的人，她出身不错，家庭早已进入中产，让她失去爱的能力大概是因为弟弟的降生，她独女的地位突然间被动摇，才五岁时的她下意识地用哭闹，打弟弟来争夺存在感和唯一性，后来发现这些办法都不管用，小小年纪便学会演戏，激怒弟弟后在爸妈面前装乖，这一招很有用，爸妈每次训斥的都是弟弟，而被冤枉却不懂辩解的弟弟总是使出更多的愤怒，而往往得到的是家长更多的教训，而一旁的姐姐总在家长不在的时候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何其邪恶，弟弟从小变得叛逆，直到现在与家人关系都非常冷漠，父母到今天都不能理解原因何在。
　　蒙楚的正直，自律，软弱，贾海草的野心，贪婪，手段，都比不过李小奇的邪恶。这场战争，前两位联手也难敌李小奇。
　　日子就这样得过且过着。
　　蒙楚用了两周时间租到了大一些，房租又可以接受的房子，只是离单位稍远，但她已经很满意了，她搬完家收拾停当，打电话给妈妈，希望她来北京同住。妈妈很兴奋，以前的她有丈夫照顾，加上女儿的经历过丧夫之痛，她从不让女儿操心，现在丈夫走了，她唯一的指望是女儿，可是她不习惯依赖她，因为从来没有过，女儿的热心安排让她倍感欣慰，小姨不放心姐姐去北京生活是否习惯便利，提出和小姨夫一起开车送姐姐来，蒙楚自然高兴，这样在路上她更放心些，家里也住得开。于是小姨夫妇开车送蒙楚妈妈来京，母女在失去一家之主后，更有些相依为命的意思，妈妈虽然精神恢复许多，但经历这一劫，终究苍老些许。蒙楚看了格外心疼，妈妈怕连累女儿，她知道大城市年轻人生活压力大，蒙楚35岁还没结婚，连恋爱对象都没有，一切都靠自己，如今自己又来投靠，实在心疼女儿，两母女的心境全被小姨夫妇看在眼里，他们在京的两天一直左右劝导，不要想太多，生活吗，怎么都是过，只要人健康，开心点，每天都是最好的。她了解姐姐的性格，她一像是个重心思，何事总爱思虑，原来姐夫在时尚且如此，如今更甚，怕她们母女把好事变成坏事，都替对方着想，都替对方担心，反倒不轻松。于是走前放下话，让姐姐住一段时间适应一下，过一段他们会再来开车接她回去，两边跑，反正也不远，这两年儿子还没给他们生下孙子，还能自由两年，哪一天家里添了第三代，就没这么自在了，得好好享受自由。
　　蒙楚是感谢小姨的，更感动她的洞察力，把她们母女看得清楚，从中调剂和劝慰，自己心情也放松不少，必竟她独自生活习惯了，越怕照顾不好妈妈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她在休息的时间里带妈妈熟悉周边的环境，哪里有超市，哪里有公园，哪里有老年人聚集运动的地方，都让她熟悉一下，免得她上班时妈妈一人在家寂寞，熟悉了四处走走，结交一些朋友聊聊天，她倒放心些。鹦鹉这下子有人陪了，对新来的主人一点也不认生，蒙楚不在，妈妈走到哪，鹦鹉跟到哪儿，妈妈很是欢喜。
　　表面上看起来，策划部的一切平静如常，可是女人们的战争从未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