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刀》林屿道末

31、机会

　　“哈，有志气。”
　　沈明朗摇了摇头，转身问旁边的皇子，“四皇子是不来了吗？”

　　冉北朝另一边走。
　　沈明朗同一旁的皇子说话，他俩经常在课堂上一起睡觉打呼嗑瓜子，宫中不是所有皇子都像萧煜恩那般讨厌，小皇子活泼开朗地回答：“不知道，不过龙教头开始说不能弃权。”
　　“弃权的惩罚是什么？”

　　“不知道，但如果被父皇知道了的话，我们都会被骂，诶对了，你们才从宫外回来，遇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没有……给我说说……”
　　“这个嘛，”沈明朗捂住嘴，“倒是有……”
　　“真的假的，哈哈哈哈哈哈……”
　　……
　　两人插诨打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看好戏的人重新站好队伍，两个人分别从擂台两边上台。

　　“这位选手，请站好。”

　　沈明朗收回吊儿郎当的脚，“出招呢，这是我的准备动作。”

　　裁判员依旧板着脸，没有理会沈明朗，“第二轮比赛开始！”

　　咚——

　　清风吹拂着沈明朗俊朗的脸颊，嬉笑的表情像是他的一个记号，在他脸上还未散去。鼓声响起的时候，他收起眼神中的轻慢，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容。
　　冉北看着他，一时间愣神。

　　“糟糕！”他不自觉地爆发出叫声。
　　沈明朗朝他直直地冲了过来，只是两步，却和他面对面，疾风冲过耳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耳朵已经和拳头一擦而过。
　　拳风绕耳。

　　那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沈明朗打的是冉家军的拳法！

　　冉北瞪大眼睛看他。

　　冉家拳法不是独传，冉阙把冉家拳法融合军式打法传给了自己的副将，冉越辰和冉毕安深得冉阙真传，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优秀的冉家将士。
　　每一套拳在没一个人的身上都不一样。因为有的人天生习武，在入军之前，不知道是跟随何家，带着的东西自然不一样。

　　冉家军的军法讲究灵活灵现，在不同招式的融合之下自然有不一样的效果。

　　但冉北惊讶的是，沈明朗打出的拳法，是标准的冉家军的招式。

　　这是江平身上没有的，一定是内门弟子。

　　他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猜测。

　　冉北来不及多想，对方侧拳出击的时候他迅速旋身，在脚步快要挨到边缘的时候，迅速往上一越。
　　知己知彼。
　　果不其然，沈明朗一下就接住了他的招，他换了脚步，借助后方的脚迅速踢出另一只脚。

　　冉北的脚尖踩到他的肩背上，沈明朗坏笑往上一弹踢出另一只脚。
　　冉北失去重心，往侧面一翻，迅速出了界。

　　“停！”
　　“第一回合，三号沈明朗获胜。”

　　冉北瞪了他一眼，沈明朗又恢复了比赛开始前的笑容。

　　冉北踹了他挺着的肚子一脚，“沈明朗，你个猪！”

　　沈明朗不在乎他怎么喊，只是伸了一下舌头挑了一下眉，“小世子怎么还输不起了呢？”

　　冉北瞥了他一眼，转身套自己的腕带。

　　.

　　“你和沈明朗的关系还挺好，”正站起身，耳边传来一道让人厌恶的声音。
　　萧煜恩手里拿着小太监送上来的瓜果，朝冉北示意了一下，“吃吗？这个季节的西瓜还不太甜。”

　　冉北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准备往台的方向走。
　　想到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萧煜恩。”

　　萧煜恩似有所感，一直站在原地看他，“怎么？”

　　冉北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憎恶，“我恶心你。”

　　“……”
　　他一说完，就看见萧煜恩明显地顿了一下，紧接着切换上虚伪到极点的笑容，“怎么办？可我就喜欢你，想和你玩儿啊。”
　　冉北：“我恶心你。”

　　.

　　第二回合开始，沈明朗和冉北同时上台。
　　沈明朗看着冉北，刚才伪装出来的笑容完全消失。

　　他必须赢，不然下一轮冉北要面对的就是萧煜恩。
　　他不明白龙河安排这一场的意义何在，是私人恩怨还是怎么。
　　但他知道，这和冉家现在的处境脱不开关系。

　　冉北看出他来真的了。

　　一掌掀开下摆，沈明朗一脚往后移，朝冉北作了一个向前的姿势。
　　冉北知道沈明朗不会真的伤他，但他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一丝不悦。就算是莫名其妙，说不清源头。

　　冉北迅速上前，在沈明朗以为他要出掌的时候，迅速蹲下，用脚背铲向了沈明朗定在后方的那一只脚。
　　“沈兄小心！”嗑瓜子的那位提醒沈明朗。

　　沈明朗猝不及防地失去了重心，另一只脚迅速移出，硬是靠着单只脚稳住了自己。他猛地抬起单手，迅速向下劈。
　　电光火石之间，冉北单手撑地，青色的衣摆在空中飞曳，形成一道光晕，冉北迅速落地，双手出掌。

　　他的眼神是坚定，做什么事情都一如既往的认真。

　　沈明朗身体率先作出反应，环臂绕过对方手臂，潜质住对方。

　　“沈明朗！放开我！”

　　“不放！”沈明朗咬紧牙关，冉家拳被冉北融合得很好，但大概是先天不足，冉北的柔，正是容易让人钻空子的地方，“叫你带刀你不带！就是不听话！”

　　冉北被他莫名其妙地来一句，后背被人夹住拍了一掌。
　　身体被对方一带腿张开较大幅度，用地抵住变现，“那是我忘记了！忘记了！”他紧紧地咬住自己的牙齿。

　　沈明朗像打不听话的小孩儿一样又拍了一掌，“才怪！你都能忘！？”

　　冉北气得喘大气，急着家乡话都出来了，“扩在枕头底下！忘记了！”

　　沈明朗没忍住一笑，他迅速松开冉北，趁冉北气得快跺脚的间隙，一把把他推了出去，“下次记得带！”

　　冉北气得眼睛都红了，看见面前的手一掌拍开，“有病！”
　　“这就有病了！？”
　　冉北趴在地上，没想到自己被暗算了，他双脚并拢站起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滚！”

　　“第二轮，三号沈明朗获胜！”

　　沈明朗站在台上，顺利地把冉北干了下去，冉北下台的那一刻他瞬间就收起了笑容，他从人群中搜索，看向了萧煜恩。
　　萧煜恩笑色未退，沈明朗更加确定了，萧煜恩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萧煜恩放下果盘，理了理臂缚。

　　.

　　忽而下起了雨，江平抬头看天，身后传来脚步声。

　　“将军！”

　　是姜行，冉毕安身边的小将。

　　姜行躬身小跑，向两位教练鞠了个躬，然后凑到江平的耳边小声地说：“陛下同意出兵了。”
　　江平愁眉微展，但很快又拧了起来，“知道了。”

　　姜行站在原地没走。
　　江平看他，“怎么？”
　　他的眼光在龙河身上看了两眼。

　　龙河现在心情不错，顾着看场上的精彩，转过身子走到了一旁。

　　“将军，”姜行降低了音量，但声音比之前要急很多，“是那样，皇上要小世子和沈世子同行，小的不明白，为什么叫两位世子去冒险呢？”

　　那是皇上的意思，江平明白。
　　他没有说话，把视线放到了场上，“大概是顾忌吧，你先下去吧，给毕安传信，说今晚我们就出发，定能支援，叫他保持心态，切忌不能乱！”
　　姜行犹豫。

　　“尘将军那边到了吗？”

　　姜行眼神突然亮了，“到了！昨夜粮仓被突袭，尘将军到及时救了下来，现在在审问放火之人。”
　　江平：“知道了，下去吧，他有办法。”
　　“好。”

　　江平把人叫下去之后又喝了一盏茶。
　　场上的皇子都不是沈明朗的对手，萧煜恩排到了最后，冉北站在角落，根本没在意场上。

　　皇上忌讳冉家，不会轻易拿冉北开刀。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把两个握在手里的筹码突然抛了出去？难道是因为不重要了？
　　或许是有更大的动作。

　　.

　　萧祁明坐在书房听政，听到外派的时候，手中的笔顿了一下。
　　他缓缓放下了奏折，等多余的人退去，才问常安帝，“儿臣不明白，父亲为何要派江教头前往？”

　　常安帝须臾白眉，这些日子不知为何憔悴了很多，但他的眼里依旧是帝皇之旗，像永远不会俯下身的鹰，他头也没抬，似乎依旧一意料到了问话，“怎么？”

　　“冉家军现在被逼到边缘，父亲派其中亲信前往支援，中线虽然折损不少兵力，但周围两方仍然有冉家军势力在，现在的支援不是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机会？我为何不能是想要抽干净城中兵力？”常安帝面色微变，“那两万大军，能掀起什么风浪？冉家既然是阙安的铜墙，他有什么理由跟朝廷对着干？”

　　萧祁明原本坐在常安帝斜对方的一个桌案，他起身走到了常安帝面前，“儿臣明白父皇的用意，可儿臣只是怕万一。”

　　常安帝没有说话。

　　“父皇为何把沈家外子也同冉北调往？”

　　常安帝笑着看了他一眼，那一笑换做常人有几分望而却步，“你觉得我是为何？”

　　冉北出行，冉将军自然派人监视，如今沈程瑞站在中立角度，常安帝上次绑架，就是想，让沈明朗在途中出事嫁祸给冉家？
　　萧祁明沉默片刻，“父皇是想让沈程瑞站在自己这边。”

　　常安帝缓缓起身，“这就要看沈程瑞怎么想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预收一下《罪梦时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