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sky》笨蛋妖精

10、保护

　　江天暮看着风雨中渐渐消失的那辆名车，看着不断趴着玻璃望向他自己的那双眼睛，那个女孩儿，这几日都没有再痛的胸口，再次绞痛了起来。或许，已经说不清是绞痛还是撕扯般的痛了。雨彻彻底底将他打透，呼啸不绝的冷风吹着他的身体，竟是也吹不干他湿透紧贴着身体的薄衫。十月份的这个城市，原来这么冷。
　　他在雨中站了很久，久到那辆车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眼前，不见一点踪影。他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回走，左腿上的旧患因为这场雨肆虐着他，进去面馆的时候，他几乎是扶着门框拖着那条伤腿进去的。关上大门，他坐在屋里，那条伤腿没完没了的痉挛疼痛，他只是靠在墙上，任它疼着、痉挛着，再没力气管它，也任由自己湿透、冷透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电话响了，他从上衣兜里掏出手机“哪位？”他的声音收起了疲惫，换上一贯的冷然，电话号码不熟悉，他从没见过的，于是透出一丝防备。
　　“隐，听说你不打算回来了？”那边是个很温和的男声，然而温和中却透出一丝不经意的杀气。
　　“隐已经死了。”江天暮不想再和电话那端的人说话。
　　“死了么？你面馆生意不错嘛，听说有个女孩儿经常和你在一起，搞的你连‘月’都抛弃了。看来你从里面出来，依然是艳福不浅啊。”那端的人轻笑，声音依然是温和中带着调侃，却让人觉得一阵阴冷。
　　“你想怎么样？”江天暮控制住自己的紧张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往常一样的沉稳无波，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在乎绯芸，尤其是电话那端的人，他太可怕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上应该还有一些密件吧，我劝你还是趁早回来，‘月’是我的人，你以为她真的会给你解药么？哼，那不过是让你暂时舒服一些。”话说的男子声音是从头至尾的轻松、随意，不见一丝冷佞，而且是很好听的男中音，但就是让听他说话的人，打骨子里的冷。
　　“最坏的结果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死，你以为我会怕吗？”他知道，即使密件给了这个人，恒门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的结局是早已经注定的，他已经是满身罪孽，不想再助纣为虐了。他手里有一份恒门走私军火的秘密文件，甚至还有他们这些人的身份资料，这些对他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他可以烧了它，也可以交给警方，那都是他一念之间的事。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也不怕伯仁因你而死么？”那端的声音依然是语气轻松，似乎很期盼后面江天暮会有的反应。
　　“你太高看我了，我这个人一向冷血。”江天暮知道，在乎对他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他在乎谁，谁就会死。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你有多冷血吧。”那边一串肆意的笑声传过来，明明是很好听的男声，但听在江天暮的耳朵里，却极其的刺耳。之后挂断了电话，江天暮靠在墙上，那些人，千万不要去动绯芸，他们完全没有人性，如果绯芸落在他们手里。。。。。。想到这儿，江天暮的心脏再次撕扯般的痛，心跳也变得紊乱起来，他的手捂着心口，忍着一阵阵的疼痛，直到症状稍微有些缓解，他站起身走回自己那间小仓库，然而刚刚到门口，他的意识便被一阵黑暗吞噬，瘦长的身体颓然倒下，脸色竟是死一般的白。
　　程家兄妹回到家里，一进门便看到程彻坐在客厅沙发上，似乎是已经等了他们很久了，看着两个孩子身上都是湿的，叫了厨房煮上姜糖红茶。“怎么弄成这样？快去洗个澡。”
　　“爸爸。”绯芸不敢看程彻的眼睛，更不敢看身边的斐然。
　　“下次社团有活动，提前打电话给家里，要不是你二哥突然想起来你每周这个时间都要活动，开车去接你，你打算怎么回来？”程彻心疼的看着几乎被雨淋透的女儿“快去洗澡吧，等会儿我让下人把红茶送你房里。”
　　“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绯芸这才抬起眼，看了眼父亲，之后转身上楼回去自己房间。
　　“谢谢爸爸。”斐然笑着看向父亲，跟着是一串咳嗽，咳的厉害了，他坐了下来。
　　“绯芸的事儿，别逼的太紧。我们都是为她好，但是很多时候逼的紧了，非让绯芸离开他，反而会适得其反。我们能做的，是怎么将伤害减到最小。”当听到斐然告诉他女儿和那个开面馆的男人的事，他没有暴怒，也没有难过，只是担心，担心女儿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如今这样，看来女儿是动了真心，若是一味的阻止、拆散他们，可能会起反作用，还是先查查那个男人的底吧。
　　“咳咳。。。。。。我知道。”程斐然眉宇间尽是疲倦，刚刚淋了雨，这会儿咳嗽的厉害。
　　“上楼洗澡去，你也是，怎么连自己都淋了雨。”程彻担心的看着次子。
　　“是，爸爸。”斐然也走上楼去。程彻看着斐然转身上楼的身影，拿起电话，打给了家庭医生，让他马上过来，他怕斐然淋了雨会发病。
　　洗了澡的绯芸，换了睡衣，捧着那杯热热的姜糖红茶喝了两口，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儿，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吗？二哥也没有说什么。想到二哥，刚刚他淋了雨，车上也一直在咳嗽。不会生病吧？她放下杯子，走出自己房间，来到斐然房间门口，敲了门
　　“进来。”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急咳。
　　“二哥。”绯芸走进去，就见斐然也是洗了澡，换了浴袍躺靠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手搭在胸口处不住的咳嗽。“对不起，害你淋雨了。”
　　“傻丫头。”他的声音明显无力了，透着些虚弱，但看着绯芸的眼神是不变的温柔疼宠。
　　“吃过药了吗？”看着二哥这样子，绯芸自责到家了。
　　“绯芸，你了解那个男人么？”程斐然看着绯芸，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样的一个男人，会把自己的过去告诉给绯芸么？绯芸了解他多少？那男人看起来比他还大一些，绯芸怎么会看上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的男人。他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妹妹呢？
　　“二哥，我们之间其实，还只是朋友。”她的笑容里带了些酸涩。天暮一直是那样，从一开始的拒她与千里之外，到现在相处的还算融洽，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她知道他心里藏了很多事儿，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即使问了，他会说吗？
　　“而你喜欢他，想和他发展？”看到绯芸那个勉强而酸涩的笑容，程斐然的心一阵疼痛，他的妹妹什么时候这样委屈过？他的心跳也有些杂乱无章了，然而心率失调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然而他还是忍住了那阵不适，“绯芸，你会受伤的！”这句话出口，他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并且喘息起来。
　　“二哥！”看着斐然苍白的唇进而变得紫了，她害怕了，找了他的药倒了水送到他唇边，看着他服下去，却依然没有能缓解他的症状，看着斐然的手揪紧了胸口处的布料，卖力的想呼吸新鲜的空气的样子，她冲出他房里去叫人，床上的程斐然想要绯芸不要担心，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了。好久没有发病这么严重了，他现在还不能倒，他必须要帮绯芸，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面对感情这样无助。然而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力了，他找寻不到绯芸的身影，直到眼前模糊一片。
　　幸亏程彻早就有想到斐然肯能会发病，叫来的医生很快就到了程家，进了斐然的房间，帮他做了一切急救，帮他用了药。没有去医院，他就在家里输液，看着程斐然虚弱苍白的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绯芸捂着唇，身体贴着他门外的墙上，忍不出哭了出来。二哥是因为她的事儿才病倒的，还发病的这么厉害。在她印象中，他很少病的这么严重，尤其是他做过手术之后，再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如果二哥是因为她，病情恶化，她真是罪该万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抬起头，是大哥“绯芸，你二哥让你进去。”程斐瑛叹口气走开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喜欢上那个人，那么危险的一个人。但是怎么办呢？从小只是疼爱她，宠溺她，已经忘了该怎么拒绝绯芸的任何要求。他和斐然不一样，斐然一直在考虑的是怎么才能不让妹妹受伤，而他考虑的更多的是，怎么帮助绯芸查出那个人的背景，在不让绯芸受伤的前提下，帮助他们在一起。绯芸是他的妹妹，那么既然绯芸看上他了，证明这个人确实有他过人之处。他的手抬起来，扶了下鼻梁上的镜片。
　　走进斐然的房间，程绯芸只是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了。直到看着床上的斐然有些费力的冲她招手、点头，她才走近他，在他床边坐下。“二哥，对不起”她的眼泪一对一对的掉了下来。
　　“小芸。”程斐然深深吸了口气，才再次开口“不怪你，是我自己太激动了。”他怎么都不忍心怪她，只是说完这句话，他的胸口再次起伏的有些无规则。于是他闭上眼，强忍着那阵心悸。
　　“二哥，你休息吧，别说话了。”看着二哥这样的虚弱，绯芸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真的任性了。她只是喜欢江天暮，可她喜欢他这件事真的会伤害到别人吗？
　　“小芸，答应我，别让自己受伤。”他开口，气若游丝，语落便轻轻阖上眼，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以至于他不知道绯芸守在他床边多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作者有话说

　　见过这样的小江和二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