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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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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容斯文有礼,但不容拒绝。
无论盛纭光有什么理由,他都一定能让这个盛家二小姐乖乖就范。
邵寻礼就要开口之际,盛纭光咧着嘴迅速上车坐好,一脸笑眯眯:“好啊,我正好饿了。”
“……”
邵寻礼眉头微蹙,很快又笑了,哑哑的声线里藏着一抹刻意而为之的危险,“你都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跟我上车吗?”
盛纭光瞥见他腿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那条毯子,昨天飞机上,二十万他毫不犹豫拿下,这样出手阔绰的人应该是锡洲哪家富豪,应该不会无聊到专程来谋害她。
但是人家问话,她也还算有礼貌,“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走吧,吃饱了再死。”并主动系好安全带。
“……”
“你不是不怕死吗?怎么还系安全带?”
盛纭光一脸诚恳,“我死可以,但不能违背交通规则。”
“……”
放好鱼上车坐好的助理忍不住嘴角一抽,他刚才听了几句,这个盛家二小姐居然能让他家老板都无语凝噎,也是个人才。
车开后,盛纭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眼罩戴上,眼看着就要开始睡觉。
她是真的不好奇去哪里,也不担心他会谋害她,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太愚蠢。
助理往后头看一眼,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当然要为老板分忧。
助理立刻选择一条较为崎岖不平的路,饶是配置最好的豪车也经不住这样的颠簸。
但当助理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要被抖出来了,再回头一看,除神色阴霾的邵寻礼,他旁边的姑娘仿佛睡死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等……好像有点奇怪的气味。
助理不敢看老板表情,马上停车去后备箱查看,盛纭光的那桶鱼被颠得到处都是,还有一条竟然跳进老板的怀里……
助理咬紧唇,想死的心都有了。
盛纭光被叫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盛小姐,你的鱼都跳出来了!”
盛纭光爬起来一看,好几条都被颠死了,好在桶里还有些水,能保住几条。
“很抱歉。”助理一脸愁容悲痛,他以为盛纭光会生气的,都准备被臭骂一顿了,她只是笑着摆手,“没事儿,再钓就是。”
她回车上坐好,无意间瞥见身旁男人微沉的脸色,“你怎么了?”
邵寻礼骤然一笑,阴森森地,镜片下的眼瞳中似有刀光剑影。
他拎起怀里这条鱼,“你说呢?”
他手里的鱼儿还生机勃勃摆着尾巴,盛纭光有些意外,“还活着呢!别生气嘛,它跳到你怀里,看来是很喜欢你了。”
邵寻礼眼中的不悦一顿,喜欢他?
忽然之间,所有的不满渐渐退潮。
他把鱼扔进水桶里,垂眸,指尖慢悠悠碾几下,“纭小姐把我当小孩子哄呢,鱼哪里会喜欢人,不过是天生的猎物,最后都会进人的肚子。”
没有人回答他,侧头一看,盛纭光又戴上了眼罩。
“……”
助理就要继续开车,邵寻礼忽然开口,“选条平坦的路。”
“好的。”
助理总觉得老板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因为什么呢?
**
盛纭光再次被叫醒时已经到达目的地,窗外天色已经暗沉,餐厅饭店居多,景象繁华,竟显得这条路灯火通明。
身旁忽然传来悦耳的男声:“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
盛纭光回过头,他精致的面庞有一半隐在昏暗里,越发深邃。
“因为你没说。”
他慢慢笑了,“马上你就会知道。”
“我们要去哪家?”盛纭光取下眼罩揣好,随手整理两下被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邵寻礼扫过来一眼,见她殊丽的脸露出,一点霜粉都没有擦,皮肤白,发黑眉浓,鲜明得过分好看了些。
“酒吧,有人过生日,我们怎能不捧场。”
“是吗,那你等等啊。”没一会儿,她从后备箱里拎过来一条鱼,“过生日怎么能不带生日礼物呢。”
邵寻礼笑容莫测,“纭小姐真是好心。”
盛纭光笑眯眯应下,跟随邵寻礼走进酒吧。
她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这些年在国外习惯了修身养性的生活。
但……来都来了。
酒吧的一楼是卡座和蹦迪的地方,二楼是包间。刚走上去,盛纭光就发现这位老板周遭气场诡异地沉静下来,就连他的助理都一声不吭。
他们停在一间包厢外,助理推开门。
男人个高,盛纭光在他后面什么也看不清,但能感觉到包厢内瞬间变得很安静。
沈欢见到门外的人,一瞬脸色苍白,她身边的陈谅握住她手想把她往身后拉,沈欢朝他摇摇头,示意他放心。
沈欢走向门外的邵寻礼,露出个讨好笑容,“阿寻,你怎么来了?”
邵寻礼目光落在她身上,今天是她男友陈谅的生日,但她身上穿的这条裙子像是新的,谁送的呢?陈谅吗?是了,除他以外,也有其他人把她当宝贝来宠爱的。
“我不能来吗?”
“……当然能,进来吧。”沈欢赔着笑脸小心翼翼侧身,但她显然没想到邵寻礼除了带助理,还带了其他女人。看到盛纭光的脸时,沈欢苍白的脸一瞬更无血色。
包间很大很奢华,陈谅作为大学老师,家境也不错,订得起这样的包间。
今天来为他庆生的多半是朋友,但大家都知道他们这对情侣和邵寻礼之间的纠缠。
因恐惧他的权势,怕一不小心就得罪这位喜怒无常的主,大家都歇下闹腾的心思,安安静静坐着吃东西。
“阿寻,这位是……”沈欢的目光从盛纭光身上离不开,掩饰着内心的迫切,温温柔柔询问邵寻礼。
邵寻礼看向盛纭光,她来到陌生人的生日派对竟然一点不尴尬社恐,笑容坦荡,无所畏惧,也很无所谓的样子。
邵寻礼伸手,很是绅士地虚揽她腰,“盛家的二小姐。”又微微俯身靠近盛纭光低语,“她是沈欢。”
沈欢?
就是品雨提到过,邵寻礼那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沈欢?那她旁边一脸敢怒不敢言的男人就是沈欢的正牌男友陈谅?也就是说她身后这位就是邵家现任掌权者,大名鼎鼎的邵寻礼?
这都是什么好戏,居然被她碰见了!
邵寻礼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惊讶,哪怕是一丁点,但都没有。
盛纭光很平静,甚至笑眯眯和沈欢陈谅二人打招呼,给陈谅送上手里拎了半天的鱼,“祝你生日快乐,这是生日礼物。”
陈谅起初看到盛纭光怔了怔,现在看到她手里的鱼又觉得不可思议,还有送鱼当生日礼物的?
“……谢谢。”他赶忙接下了。
*
一个小时过去后,包厢里逐渐恢复热闹。
起初大家因为邵寻礼的到来不敢闹腾,后来见他只是坐在角落陪着带来那个姑娘,不声不响,也不强迫沈欢过去陪他。大家联想到他快要订婚的传闻,猜测他是不是对沈欢不感兴趣了,便又开始大胆起来,唱歌猜拳,喝酒打牌,还起哄陈谅和沈欢亲一个。
沈欢羞涩一笑,连忙摇摇头,陈谅今晚却喝得多了一些,又是当着情敌的面,所谓酒壮怂人胆,他忽然想宣誓一下主权。在大伙儿的起哄声中,陈谅牵起沈欢,温柔地捧着她脸。
这样精彩的一幕盛纭光自然不可能错过,好心情的为自己倒一杯酒。
她先观察邵寻礼的表情,他唇角挂着笑的,可眼神中的冷意连眼镜都快遮不住了。
再看看对面那对情侣,陈谅终于亲到女友,两人难舍难分,周围欢呼声震耳欲聋,气氛好到盛纭光都有点想加入其中了。
当然,她没心思去想邵寻礼为什么会来白月光正牌男友的生日宴。据品雨说,他从不避嫌,不然怎么会闹得锡洲所有人都知道他邵寻礼为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神魂颠倒?
“要不。”微哑的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盛纭光看向他,邵寻礼摇晃着酒杯,目光温热:“我们也亲一个?”
盛纭光很能理解,肯定是被白月光和人家正牌男友刺激到了。
她摇了摇头,笑吟吟和他碰杯,极清脆的一声划破暧昧氛围,“还是不了吧。”
邵寻礼喝下酒,斯斯文文的神态举止让人觉得他就是这样文雅的一个人,“听你的。”
**
盛纭光没想到邵寻礼还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她吃饱喝足想睡觉的时候,他偏头不知道和助理说了什么,又回头看她,“走了,送你回家。”
真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盛纭光欣然同意。
出了包间下了楼,盛纭光上车,邵寻礼却没上来。他站在风里,夜色那样浓,似乎怎么也化不开他眼底的那抹雾,所以盛纭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注意,直到听见他笑意沁满的嗓音,“纭小姐有兴趣和我结个婚吗?”
盛纭光难得一怔,“你不是要娶我姐姐吗?”
他的眉细微挑动,瞳孔深处是她惊讶的脸,今天第一次让她露出不同于平静和无所谓的表情,邵寻礼心情忽然很好,“纭小姐这么聪明也看不出来吗?”
“我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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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结束已是深夜,沈欢和陈谅一起送朋友们离开。
夜里风凉,正好醒醒陈谅的酒意。
所有人都离开后,沈欢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陈谅掌心里抽走,他是有些喝多了,平时里对她总是唯唯诺诺,今晚竟然又主动搂上来,“我好高兴。”
他满身的酒气令沈欢不适地皱起眉,虽然有些不耐烦,仍旧柔声哄着,“我们回家休息吧。”
“欢欢,要不然我们离开锡洲吧,去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生活。”
沈欢蹙眉,为他这样荒谬的言语感到不悦。她辛苦筹划这么久,怎么可能放下锡洲的一切?
想到邵寻礼今晚带来的女人,沈欢一整晚紧绷的心神又再度提起,他从不会带什么女人在身边,更不会在她面前和任何异性亲密。
沈欢越来越烦躁,推开陈谅,“别说傻话。走吧,我们回家。”
前方忽然射过来晃人眼睛的车灯,沈欢和陈谅都受不了车灯的强度而眯起眼睛。正疑惑的时候,车忽然快速开过来,径直朝他们而来,确切的说是朝陈谅而来。
陈谅被这突然出现的意外吓得清醒五分,下意识护住沈欢,却脚下发软一起摔到地上。
车冲过来的速度越来越快,强光叫人睁不开眼睛,车轮飞速行驶在地面的摩擦声仿佛就是索命的信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陈谅已十分清醒,他想抓着沈欢逃,可双腿却瘫软完全不听使唤。
“啊!!”
在陈谅的惊恐声中,车骤然停在他脸上。
世界一瞬变得静谧,只有他的心跳和粗喘声充斥在耳边。
他颤抖着牙关睁开眼,盯着停在他面前的车,这车……
是邵寻礼。
他竟然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想要杀他了吗……
沈欢连忙搀起陈谅,两人都后怕地看向车内,邵寻礼谦谦君子般坐在驾驶位,唇畔甚至挂着笑意,轻松享受的样子,可任谁都能看清他眼底的嗜血疯狂。
他君子的面孔下藏着一只残暴的野兽,谁也不知道会怎么不小心惹怒他,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什么都不在乎的疯子!
陈谅被吓得咽唾沫都有些艰难,僵硬地移开视线不敢和他对视,也因此没有发现女友沈欢暗自勾起的唇角。
邵寻礼果然还是在意她的,竟然为了她这么动怒。
她正想上去说些什么,车忽然提速,吓得陈谅连滚带爬跑开,跌到旁边喘着粗气,而车已经扬长而去。
沈欢看到陈谅那个软弱样子,内心蔑视。
陈谅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够男人,可那个人是邵寻礼,自从他和沈欢在一起后,那个男人就总是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他看他的眼神总是戏谑玩味,仿佛他只是一只猫儿狗儿,而陈谅的生活的确四处碰壁,困难重重,再加上邵寻礼时不时润物细无声的折磨,他整个人的精神早已到崩溃边缘。
邵寻礼就是一个疯子,这世界上谁能不怕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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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寻礼喜欢欣赏一切恐惧害怕的表情,那应当是世间最可爱美妙的情绪,那些怯懦和惶恐是人心底最真实的感受,脱离了一切伪装的最本真。他总是收藏着,在闲来无事时回味一下,然后心情愉悦,并乐此不疲。
可是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在他对她说出要娶她的时候,她没有感到害怕,她竟然笑了。
在邵寻礼的印象中还真是没见过比盛纭光更漂亮的女人,哪怕是沈欢。
可就是这样一个漂亮女人,说出的话却不那么漂亮动听。
她的回答是。
“可是怎么办呢,你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