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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徽雨居巧遇佳人 相逢不必曾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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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圻十五年,干旱无雨,甘州通县附近大都是靠田地为生的农民,这接连半年,别说下雨了,天上连块云彩都难得看见,百姓生活困苦。这一日又是个清朗的天气,强烈的阳光照着甘州城郊外的马道上,这马道旁一棵大槐树下靠着一个休息得老汉,身上穿了件打着补丁的绵袄,旁边停了只驮满草料的骡子,这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不多会,几个骑着高马的年轻人过来了,为首的两个一青一白,后面跟着几个带刀剑的侍卫。看到路边休息的老汉,一行人都拉马绳,下马停在了槐树边。只见为首的那个年轻男子身着白衫,外套黑色绵坎肩,一张白净的脸绷得紧紧得,脸上嵌着两颗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他身边站着个穿石青褂子的青年人,看上去要比白衫人和气一点,石青褂子向老汉走了过来,刚开始老汉看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马,不由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老人家莫惊。”石青褂子安慰道,他将手上的水壶递给了老汉。说,“喝点水吧”。
老汉迟疑接过水壶,却没有喝,“你们从哪里来的,听口音似乎不是甘州人吧?”石青褂子和善地笑笑说:“呵,老人家,你说对了,我姓季,单名栎,旁边这位是我地兄长,季云,我们是京城人,来甘州做带点小买卖。”老人家似乎不信。“抬头看了看石青褂子身后地白衫人,又大量了下拿着剑的脸色严肃的众人。石青褂子看出老汉的怀疑,解释说:“我们要去乌斯国换点货物,怕不安全,就带了几个有武功的家丁。”老汉这才信了,甘州地处乌斯藏国和康圻国交界处,往来地商旅确实不少,经常有商人要越过国界去乌斯购买货品,利润极高,却不安全。老汉一放下戒心,话就多了起来,“原来是季公子,素我直说,瞧您这手细皮嫩肉;再瞧您的脸,犹红似白。别看您一身普通人的打扮,可我瞅着您就不是一般买卖人。”季栎也爽快,痛快的承认了, “好啊,老人家,眼力真好,不瞒您说,晚辈自幼娇生惯养,靠着祖宗开的商号过舒服的日子。这次出门,是家父有意让我和兄长历练一下。眼下虽不愁吃穿,但比起那些盐商来、可差远了。不知道老人家听没听说,他们才是富得流油呢!”“小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老汉见季栎爽直,这边也放下拘谨了。“盐商算什么,你们京城地方盐商混吃得开,我们甘州城里最有钱的可和盐没什么关系。你从这甘州通县往外走三百里,有个叫刘金得人家,你去打听打听,他们家那才叫富呢,听说他们家都是那金字铺地的,你看我们甘州今年闹粮荒,别人家吃不上米饭,他们家得米,多得能放在米仓里长虫哩,唉,这世道,人比人气死人哪!” “哦?”季栎听着来了兴趣,“这刘金是什么来头,怎么甘州粮荒,光他家米多得吃不完。”“听说。。。”老汉正想说什么,前方走来了个中年人,他走过来冲着老汉催促到:“老全头,还不快点,这草料今日要送晚了,下次要赚这钱就难了。” 老汉,听了,忙起身,转头对季云说:“小兄弟,我有事得走了。谢谢你得水。咱们有空再聊。”季云冲老汉笑笑,说:“老人家,你去忙吧。我们有缘甘州城见了。”说话间,也同季云上马向甘州城赶去了。
这通县马道上的两个青年就是带着皇差离京来甘州镇灾的简亲王康亟云和六皇子康亟栎,他们一前一后得进了甘州城,并不急着到驿馆报到,反而在甘州城北的花儿市街边上找了间名叫徽雨居的酒馆住了下来。康亟云到了酒店便同店家要了热水洗澡,随后就带着贴身小厮蒋梁出去了。一路奔波,亟栎倒是累了,一到酒店也要了盆热水,洗了个澡之后却躺在椅上发懒。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过了不知道多久,忽听酒店院子里一阵响动,接着门帘一挑,简亲王亟云进来了。亟栎今年十八歳,皮肤白净,现在穿了件绣着银丝线的绵袍褂子,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斯文清秀,他和简亲王亟云感情一向交好,这次被康圻帝一同派来了甘州,亟云今年二十二歳,只比亟栎大上四岁,但是他只要抿着双唇,那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就给人一种深沉稳重的感觉。此刻,亟栎见亟康袍褂整齐神采熠熠地站在门口,不禁惊奇道“三哥,你怎么精神这么好?这赶了一天地路,也看不出你有半分疲倦”。“你放心,今天是上元节,我们今晚不忙公事,一会叫蒋梁好吃的好玩的,出门逛逛好了。”亟栎听了倒整个人兴奋了起来。
康圻十五年上元灯节
正月十五上元夜,又叫“元宵夜”,下午康亟云出门的时候,就听说甘州城今晚有灯市,各家百姓都会把自己张的灯放到灯市上,一则为来年祈福,二则为供大家观赏,灯市内今日人往人往,有穿汉族服装的,有附近乌斯国人来凑热闹的,尤其是城中的姑娘小姐,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年中难得的出门机会,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由丫头扶,母亲陪,低语似歌,莲步如舞地,借着赏灯猜谜寻觅佳婿。
话说那月素见天色渐黑,便也在甘州城花儿街上找了间酒店住下了,她想著,既然出了谷,就借着机会四处游玩,感受一下康朝各地景色也不错。寻思着先好好逛逛甘州城,月素到了酒店之后就换了身月牙白银线滚边的卡腰绸褂,戴着同色的附纱帽笠,找了个酒店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向小二要了一壶热水,询问之后点了堞千层油酥饼和腌红杏,月素拿热水来泡随身带着的花茶,右手转动着玉色杯子,感受窗外吹来的微风,好不惬意。
大约是位置极佳的关系,这间名叫徽雨居的酒馆生意很好,月素坐着的靠窗口的位置几乎可以看见大半个甘州城的风景,与山上的清冷生活不同,城内四处充赤着满满的节日气氛,找来店家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是元宵节的关系,不禁心下生出些许淡淡的兴奋。这时,从楼下上来一白一紫两个青年男子,各自跟了一个随从。只见他们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四下的位子都已经满了,只靠窗的位置上坐着月素一个人,亟云的随身侍从蒋梁见月素孤身一人桌上又只摆了一壶小茶,便寻思着把月素请走。于是上前一步询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我们可以和您坐一块麽?”蒋梁想着,正常情况下,独自一人的女子是不会同意喜欢和人并桌,被人如此询问多半就会说自己快吃完了。月素抬头看了蒋梁一眼,虽然看穿了蒋梁的心思,却也不想多做纠缠,便已起身道:“你们请便吧。”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补充到“还有两堞小菜未上,就当我请你们的。”蒋梁听见女子愿意离开,开心地引着自家两位皇子去窗前的位子,亟云和亟栎也听见了蒋梁的询问,正想责怪蒋梁的无礼,听见月素的话,不禁抬头打量起月素,只见这女子虽然音色清甜却语气冰冷,一身洁白素衣衬得人清幽淡雅,只是脸上的纱罩让人无从窥见她的容貌。对于来人的打量,月素似浑然不觉,淡然地侧身从二人身边走过,只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清冽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