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线》鱼酱

21、二十

　　清晨醒来，暖和的阳光连遮紧的窗帘都挡不住。
　　用手挡在眼睛上，来调剂下白天和黑夜之间眼睛的不适感。
　　即使一夜的时间也没能让醉酒的脑袋好一些。
　　还是沉沉的抬不起头来。

　　隐约感觉到昨喝耳边好象有争吵声。但又不确定到底是自己做梦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还有。。梦到健和自己。。。
　　却又突然因为什么而戛然而止。
　　如果真的是做梦，那自己也太色了吧。
　　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穿上衣服，发现屋子周遭安静的甚至有些寂寞。
　　只有清晨时响时灭的鸟叫声。
　　总和干干锈锈的冬日一起准时响起。

　　在冬天的早晨听到这样的声音，还是让人感到不那么烦的。
　　只是，好象健并不在家。

　　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了上来。
　　莫非自己不是做梦？而且刚才在心里没敢承认，其实自己是听到那个人的声音的。
　　似乎是。。爱加。

　　“小健。。。”
　　难道。小健又跟爱加走掉了？
　　刚想冲去门去，门却自己开了。

　　健看到急匆匆的春马一脸疑惑。
　　“春马，你要出去么？”
　　“小健。。。原来你没。。走。。”同样用着惊讶的阳光看着健
　　“诶？走什么啊？我能走到哪去。。真是的。。我是去买早饭了。你看”
　　健带着好看的笑容提了提手中的袋子。

　　一点也没有想要提起昨夜的事一样。健把早饭放到桌上摆好。
　　“你刷牙没？”
　　“还没。”
　　“那快去刷吧，刷完来吃早饭。”
　　“那个。。。”
　　难道真的只是个梦？春马有些不好意思问。
　　“什么？”
　　“那个。。昨天晚上。。有没有人来过。”
　　“没有啊。你做梦了吧？”
　　“哦。。大概是的吧。。”
　　还是带着些许疑惑，但毕竟也不好再追问什么了。只好半信半疑地去刷牙洗脸了。

　　“小健。。你这么久都没回家。。爱加没打电话给你么？”
　　春马咬了一口饭卷，边鼓着嘴边问。
　　“没有啊，我和她解释说公司很忙了。”
　　“哦。。这样啊。。那。。”
　　“恩？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像有话要说似的。”
　　“没拉。。其实想问。。那总有天要回去的。。到时。。”春马的神色有些黯淡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低垂着。
　　“你是想说我什么时候跟爱加说我们的事对么？”
　　春马听到健如此直爽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喂~小笨蛋，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会解决的拉，一定很快就和她说。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健。。”
　　“喂喂。三浦春马，你又笑得眼睛都没了拉。。好难看哦。。哈哈”
　　“佐藤健你找死！敢说我难看！”
　　春马想都没想抓起一个花卷馒头就扔过去。
　　当然拉，是花卷啊。怎么会痛。

　　春马的手医生说完全没事以后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为自己中途受伤感到抱歉，所以继续拍摄因受伤而中途停拍的剧时特别努力认真。
　　不过这就意味着能见到健的时间没以前多了。

　　这一个月居然让自己产生了“原来骨折是这么美好的事情啊”这样有些变态的想法。
　　觉得小健天天能在自己身边，哪怕骨折也变得不那么疼痛了。
　　只要天天能和他吵来吵去，没事听他吐糟自己，不也很幸福么？

　　趁着春马不在，健正好回家了一次。
　　他自己的家，有爱加的家。
　　一个多月没再踏进过的家门。
　　没想到自己真正的家，会让自己感到那么疏远。

　　应该是因为春马吧，居然把自己变的一步都离不开他。
　　他一笑，心里会跟着开心。他一难过，心跟着他一起揪着般疼。
　　三浦春马，你怎么可以怎么会操控一个人？
　　让我跟着你的一颦一笑，无法不喜不悲。

　　知道么，我最怕的就是看到你垂下睫毛，什么话都不说的样子。
　　甚至感觉自己难过的快死掉了，却给不了你一点安慰。

　　上次在医院那一次，看着你的背影，我多想上前抱住你。
　　可我脚步怎么都迈不开，一步都不行。

　　我想是时候结束这样痛苦的日子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要再为别人而伤害你。
　　一直一直。保护好你。

　　轻轻推了下门，发现门居然没有关，只是虚掩着。

　　整座洋房显得静谧到诡异。
　　“回来了？”耳边骤然响起爱加的声音，不禁心头一跳。
　　“爱。。爱加。。你在啊。。”
　　“怎么？我不应该在么？”
　　爱加正站在开放式厨房的灶台上倒着水。
　　“额。。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和三浦春马的事？我不都知道了么，还想说什么。”
　　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爱加。面部无一丝表情。
　　和从前那个温柔，脾气又好的爱加简直判若两人。

　　但又怎么去责怪她呢？
　　明明是自己对她做了那样过分的事。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健拉开椅子坐下。
　　爱加照着健说的话乖乖坐下，但眼神里明显带着“我倒看看你玩什么把戏的”意思。
　　“爱加。。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不公平。。你知道我十年前为什么会退出娱乐圈么？”
　　听到这句话时，爱加终于有了一丝神色，虽然不说话，但从她的表情中能读出她的惊讶。
　　因为这个问题3年来健确实提都没对自己提过。
　　“其实是因为春马。我喜欢他。我当时就喜欢他了。所以我不能影响到他，我不能让他暴出那样的丑闻。所以我选

　　择了离开，所以我才会回老家，然后遇到了你。”
　　“你开什么玩笑？既然你当时就喜欢他，你又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也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和你结婚。”
　　“什么？越说越离谱了。”
　　“那时候，我真的很想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可是你出现了，你用你的用心，你的

　　认真把我感动了。就算没有爱情，我以为只要和你结婚，我就能忘记他的，但事实上我错了。我根本不能忘记他。

　　”
　　“呵。那你就是说，这3年来，你根本没喜欢过我？那我算什么”
　　“对不起。。所以。。”
　　“所以什么？”
　　健从抱里拿出一份文件夹从桌子上轻轻推到爱加那边。
　　“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这五个字在爱加的脑中倏地炸开了锅。
　　犹如几千个鼓在她耳边一同敲响。震的她耳朵嗡嗡地响。
　　如耳鸣般的电波迅速传播着，带痛着每一根神经。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近乎荒诞的事实。
　　“你说。。”爱加的声音在剧烈的颤抖着“你说。你要和我离婚？为了三浦春马？为了一个男人？？？！你要和我

　　离婚？！你再说一次。。你。。你居然为了男一个人和我离婚？我的老公居然是个同性恋？佐藤健你是不是疯了？

　　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此刻的爱加早已失去一个25岁的女人该有的美丽和矜持，面目因愤怒和狰狞着，显得那么苍老可悲。

　　大声的嘶吼过后，面前的爱加突然没了声音，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健的表情瞬间转换着，从愧疚和坚定突然转到了紧张和担心。
　　因为这样的情形健再也熟悉不过了，也是他最怕的。
　　爱加的哮喘又发作了。

　　“爱加。。爱加。。！”
　　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椅子被粗暴的动作弄得不整齐地歪斜在那里。
　　紧紧抓着爱加的肩，焦急地抚着她的脸庞平息她急促的呼吸。
　　“爱加。。吸氧器呢？你放哪了？？”
　　爱加艰难的按着胸口指了指沙发。
　　连指尖都显得那么脆弱，颤栗。

　　健飞快地顺着爱加指的方向找到吸氧器递给她。
　　爱加用力地吸着，可是情况似乎丝毫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呼吸依然急促到发出可怕的声音。
　　“爱加。。别怕。。我带你去医院。。走。。我们去医院。。”
　　就像几个月前一样，健抱住爱加就往医院赶去。
　　眼里泛着过分而焦急和不知所措微溢的泪水。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春马不在。
　　如果在呢，到底是谁比较可怜？
　　爱加还是春马？
　　而这样一个艰难的问题又要丢给健去抉择。
　　究竟在这条界线里。
　　谁比较可怜。

　　幸好及时送到医院，爱加暂时没什么危险。
　　医生正在给爱加做详细检查时，健的手机响了起来。
　　“小健~我今天的拍摄提前结束拉~今天晚上我烧饭吧，你想吃什么？”
　　春马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期待，健感觉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额。。那个。。春马，我今天可能不能回去了。”
　　“诶？为什么？”
　　听到健这么说，。百分之九十九都能猜到是和爱加有关了。
　　春马甚至有点不敢听下去，甚至想把手机合上。
　　“我在医院。”
　　果然，春马在心里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了。
　　当健说他在医院时，电话那头嘟嘟嘟的挂断了。
　　健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最终也没按下重拨键。
　　“请问你是广田爱加的亲属么？”医生突然走到门外叫住了健。
　　“哦，是。她情况怎么样？”
　　“是这样的，看她的病历，她几个月前也来过这里并且也是因为哮喘复发对吧？”
　　“恩，是的。”
　　“我给她检查了一下，这一次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造成的复发。哮喘病人最切忌的就是不能太过激动。不然会引

　　起她供氧不足。最好不要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了，如果再情绪这么激动的话，不仅会反复发作，我还希望你明白，

　　哮喘是可以致命的。”
　　医生的这番话似乎给健的心里敲了很响的警钟。
　　脑子里突然一团乱。
　　到底该怎么办？
　　如果再和爱加提离婚的事，她一定又会激动，到时又引起哮喘。。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医生的最后一句话犹如千斤般压在心头。
　　可能会死。
　　他说爱加可能会死。
　　那自己怎么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怎么可以看着爱加死掉？
　　难道要抱着愧疚活一辈子么？那还不如死掉来得爽快。
　　自己已经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到了这时候还对她不理不睬，不是太冷血了么。
　　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自己的老婆。
　　健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多么的可笑又莫名其妙。
　　可就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爱加。
　　春马。
　　这两个人名字在脑海里如两团强劲的火眼在灼烧着自己的神经。
　　越来越烈。越来越势不可挡。
　　绝对不能再说，至少短时间内一定不能。
　　心里突然冒出的答案。
　　那么，离婚的事就暂时先这么算了吧。
　　即使那样很对不起春马，但也总不能不顾爱加的生命危险。
　　所以。决定是。
　　离婚的事先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