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姽婳妃》扶 桑

16、暴雨

　　连续几日的大雨是整个京城都弥漫在浓重的泥土气息里，浓浓的雾气阻隔住了视线，使得在几十步之外的地方便模糊不清了。每年盛夏时节都是多雨的时日，只是秋水不记得京城几时有过像今年这样的暴雨了。
　　据各地的上奏，目前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连续暴雨。最初长江一线上奏告急，没想还不等皇上下旨采取防御措施，便又百里加急来报说，长江堤坝坍塌，造成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灾害。
　　连续两个月，皇上几乎都是在前朝与大臣们商议办法，等到大臣们都退下了，又抓紧时间批示奏折处理国政。至于要给秋水名分的事情，也早已经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给淹没了。秋水站在回廊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紧急的狂风夹着密密的雨丝打进来，落在身上冰凉冰凉的。或许，皇上早就已经把她给忘了吧。就像这么多年来，其实她就生活在他的眼皮下，可是他不也没有发现她吗？
　　她用手轻轻的抚上小腹，那里还是扁平的。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迟早会被发现的。若是他迟迟不肯记起她，那么她和这个孩子恐怕就会凶多吉少了吧？等到哪天他忽然想起她来了，她也早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秋水姐姐，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儿发呆啊？娘娘到处找你呢。”是贞儿。秋水看着这个仅有四岁的孩子小大人一般的跟自己说话，心里一阵温暖，禁不住想象肚子里的孩子的模样。她不需要一个皇子，给她一个公主就好了，一个像贞儿这般玲珑乖巧的小公主就好了。她会把她当成宝贝一般好好疼爱的，不让她受半分的委屈。
　　“姐姐？”贞儿看到秋水痴痴的望着自己，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有些迷惑。
　　“哦。”秋水慌忙收回眼神，不让贞儿发现自己的反常。“娘娘找我什么事啊？我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罢了，就这么着急的派你来寻，还真不想要我清闲一会儿了，干脆累死我算了。”
　　“揽月姐姐也这么跟娘娘说呢。娘娘说真累死姐姐了那我们坤宁宫岂不没有安稳日子过了，她再去哪儿找姐姐这么好的丫鬟去啊。”贞儿稚气的童声复述着皇后的话，努力想要把语气学得惟妙惟肖，连神情都学着皇后的样子，逗得秋水一阵嬉笑。
　　“好了。娘娘找我什么事呢？赶快说吧，不然在耽搁下去，到时候就不是我一个人挨骂了。”秋水随着贞儿快步往坤宁宫内殿走去，外面的风雨一阵旋得跟过来，冷冷的雨丝打在身上，贞儿慌忙拿胳膊挡在脸上。
　　“娘娘说这几日只顾了担心皇上的龙体了，自己的身子都没顾得上，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点胃口，想吃姐姐做的点心，这才差了我来找姐姐。娘娘还说，这秋水丫头啊越发得没大没小了，竟然又趁她不备溜出来偷懒。”贞儿又是学着皇后的语气一板一眼地说，“我出来的时候娘娘还吩咐我，让我跟姐姐说一声，这几日天凉，要姐姐不要只顾往外跑，要注意身子，小心不要着凉才好。”
　　“嗯，我自然晓得。这几日我也担心着娘娘呢，心想着该怎么让娘娘多吃点才是。这下可好了，到省了我的心了。我这就去小厨房准备，你去回娘娘说很快就好了。”
　　两人分路行动，贞儿去回皇后的话，秋水则径直坤宁宫的小厨房。在后宫之中，虽然有御厨房可以准备各宫的膳食，但是各宫主子都有自己的口味，为了方便起见，每个宫中都有自己的小厨房。平日里的饮食，也都自己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噼啪噼啪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秋水嘴角微微弯起，不要看她就知道是谁来了。果然，一个念头没转完，一个小巧的身影就闪了进来。
　　“秋水姐姐，我来陪你来了。”贞儿把手里的油纸伞合拢，用力甩了甩上面的水放在墙角下。硕大的油纸伞对于她小巧的身子来说，还真有些庞大。秋水看了看那把江南进贡来的油纸伞，雨水正顺着它的骨架快速地往下流。看来雨还是很大。坤宁宫的小厨房与正殿虽不是连着的，但是中间都是回廊，一般时候是不会淋湿的。
　　“是娘娘等不及要吃了吧？小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秋水一边说笑着一边端出一盘刚刚做好的点心，拿起一块儿用嘴吹了吹小心地咬下去，甜而不腻的香气立刻充斥在整个小厨房里。
　　秋水点点头，看来已经可以了。
　　她又拿起一块点心给贞儿，自己又咬了一口。但是这次，她怎么都咽不下去了，胃里有一股酸水直往上冒，还没咽下去的点心和刚刚咽下去那口点心一起被她吐了出来，可恨胃里还一直翻腾，似乎要把胃里的一切东西都吐出来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