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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星辰三三两两,心事稀稀落落 ...


  •   过了满月,夜有些孤了。星辰三三两两的落在黑幕上。

      微风轻来,偶有几只飞禽过隙。这些飞禽,有的栖在了梧桐树上,有的落在了假山窝巢里,有的则飞进了上青云的客房窗内……

      那飞进窗内的自不是寻常的,它是皇家训教有素的信鸽。

      有人取了信鸽上的小竹筒,恭恭敬敬的递给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男子。

      “太子,宫里来信了!”

      这被称为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青云山听琴音的蒙亦尧。

      蒙亦尧上山,谷寒云他们自然知道他的身份,虽同为弟子,可他的住处是分开的。

      也有弟子忿忿不平,可每次见了蒙亦尧,都被他身上独有的贵气折服了(其实是月窟卯尊强制压下),久而,也无人议论了。

      信封上出现的几个字让蒙亦尧心里一惊:吾儿亲启。

      这于寻常人家来说自然是正常不过的,父亲之信,信封如此,无甚惊!

      可这来信的人,不是一般的父亲,他是高高在上的王,权倾天下,可翻云覆雨。平日里称他,皆是官方的“太子”二字。

      “吾儿”这样的称谓,像是多少年的旧事了。

      蒙亦尧接过信封,有条不紊的打开信条。

      只见那信条上写下:速寻焰旗,无果身退。

      蒙亦尧看完信后,眼直勾勾的看向窗外,窗外的芭蕉叶抖动几下,是下雨了。

      作为太子,他并未能有一天安枕之日。

      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蒙诺,十年前从自己皇兄手中夺下皇位,改年号为万庆,自此开启瀚海王朝的新篇章。

      得到天下后的蒙诺并没有安定,因为焰旗令和酆鄞王遗孤仍然没有踪迹,这是他最大的心病。

      蒙诺获得情报说谷寒云是当初酆鄞王所托人之一,想自己才登位,出兵围攻,恐江湖之人不服,于是便让自己信任的儿子前来探个虚实。

      蒙亦尧是个听话的儿子,且他也只想做一个听话的儿子。

      小时亲眼目睹的悲剧在他心里刻下了烙印,他无心于那高高在上的王位,那闪着金光的背后是一条条血河,一道道刀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若这王权需要那么多杀戮来获得,他不如将其舍弃。

      可这仅仅是他的想法,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对他寄予了极高都厚望,还希望把瀚海王朝交到他手中。

      他无数次梦见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自己,不停的说:“尧哥哥,我只喜欢吃青苹果……”

      可紧接着,那眼睛慢慢的失去暗了下去,那孩子手中的苹果变成了红色,那红是他的鲜血染成的。

      蒙亦尧已不知是梦还是实,每一次被照顾他的宫娥叫醒,他都满头大汗,久久不能平静。

      每每想到这些,蒙亦尧都憎恨着那把龙椅,如果他可以选择,他宁愿不生在这帝王之家。

      “公子,起风了。”说话的是他的贴身侍卫阳历山。

      阳历山拿了件披风给蒙亦尧披上,蒙亦尧回了身,侍卫把支起窗子的长杆收回,也回了身。

      距青云竟道的日子越来越近,谷寒云把月窟卯尊以及巉岩寅尊叫去内殿。

      谷寒云把自己所见之事与二尊陈诉后,他们义愤填膺,做出一副除魔卫道的正直模样,恨不得立即将燕昭志正法。

      谷寒云又告诉他们,天乐散人已经将燕昭志收成了关门弟子。二尊神色有了变化,他们这位师叔祖可也是这世间最难琢磨的了。

      商议半天,月窟卯尊满眼冒火的道:“那怎么办?师兄,你当初怎么把这样一个邪祟带上山来。”

      谷寒云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救他亦念他是条性命,于心不忍,未曾想他邪气增长。如今若不除,世间必多一魔头,到时江湖中的各大正派,必定受其害。”

      巉岩寅尊赶紧给打了一个圆场说:“师尊一片道心,救人心切。不必过于自责,如今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

      “今日把你们叫来,就想听听你们的想法!”谷寒云甩了甩拂尘道。

      月窟卯尊思索半天说:“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将讲?”

      “但说无妨!”谷寒云回答道。

      “我推算过了青云竟道时,有蟾蜍食月天象,燕昭志的邪气那时也会彰显出来。我们可以和各大门派通口气,将除魔卫道拟为此次的竟道主题。我们可设下重重障碍,消磨了燕昭志的力量。最后便以青云三层心法为诱,众人自会合力除了他。”月窟卯尊道。

      “月窟,你呀,便是心思多了些。你和巉岩商量着做吧!我下趟山,赶在竟道结束之前回来。”

      谷寒云虽然视燕昭志为邪祟,心里亦是不愿他祸害江湖,可如此绞尽心思的做,他还是不愿意的。

      他谷寒云一生除魔卫道,不惜一切。他也为月窟所出主意不耻。但没办法,师叔祖插了进来,他也不能明目张胆杀了他的关门弟子,于是只能由月窟去了。

      月窟当夜便给各大世家门派去了飞书,并让他们的掌门人对自己的弟子保密。

      月窟果然心思缜密,真是应了那句话“既要当婊子,又要立贞洁牌坊。”在除掉燕昭志的同时,又不想落下话柄。

      月窟故意让自己的大弟子远涯在弟子中传了燕昭志的各种事迹,除掉燕昭志正和他意,于是宣传起来那是相当卖力。

      “哎~你知道吗?燕昭志在月圆之夜会变异,那家伙血盆大口,青面獠牙。”

      “嗯嗯,哪个扫地的蓝眼小子,听说他还会吸血。今日山下来人说,去尘观的女弟子不禁被他□□,,而且是被吸干精气血液而死。”

      “不会吧,那小子虽然有些邪性,但为人还算仗义。”

      “反正我觉得他就是个邪祟。”

      “我的个乖乖,真是个邪祟啊!”

      在一旁的李沛然握着拳头,那骨头咯咯作响。

      最后,听到邪祟两个字他实在忍不住了。

      李沛然冲上前去,揪住说话的那个弟子的衣襟,狠狠的撞向柱子。

      “你,说,谁,是,邪,祟?”李沛然一字一顿的问,眼里充满着怒火。

      那弟子已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师兄远涯在旁边用力的去扯李沛然的手:“闷葫芦,你在干什么?你快放开。”

      李沛然看了一眼远涯,远涯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此时此刻,只要李沛然手稍微使劲,那弟子的的筋脉便会尽断。

      大家都不敢上前,一直以来远涯都不明白为什么师尊会让这个闷葫芦和大家一起学习青云道,他素来不和人多语,如今见他的这般武功,恐是这青云年轻一辈弟子都赶不上的。

      闷葫芦和燕昭志情同手足,如今他插进来,事情还不太好搞了。

      “杀他恐脏了你的手,要想知道真相,你可以去找燕昭志谈。”蒙亦尧不知什么时候上前来了。

      李沛然慢慢放下自己的手,他没有答蒙亦尧的话。

      走了几步,李沛然返回身来盯着身后的这群家伙说:“阿昭,他不是邪祟。”

      燕昭志怎么会是邪祟,他饮鼍龙血,亦是为了救自己才做的,如果当时他不做踏板他俩都会死在那湖中。

      他为何武功增得如此之快,难道都是鼍龙血的作用?应该不尽然吧!

      这两月,自己见他的时间屈指可数,而且每次见他,他都昏昏欲睡,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似的。

      行踪诡秘,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还是无师自通?

      如今他被世人当作邪祟,李沛然必定会护他。

      李沛然跑上了青云山,在半腰看到了燕昭志。

      只见燕昭志神情淡然,一身轻松。山中一花一草一木,自他手中而过,是那么的自然。

      “他,他在驱风!”李沛然有些震惊,师兄什么时候练就这般武功的!

      “你来了!”燕昭志先给他打了个招呼。

      李沛然走了过去,从怀里给他递去一个酒葫芦。

      “哟,小老弟,你又去偷酒了!”燕昭志接过就揶揄道。

      “不要拉倒。”李沛然做势要抢,燕昭志赶紧躲开。

      二人坐着,看这云雾缭绕的青云山。

      “你就不问我点什么?”燕昭志喝了一口酒说。

      李沛然来的时候本来有多个疑问要问的,可看到燕昭志的那一刻,他感觉心里无数的疑问的消去了!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相信你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和燕昭志一起长大,一起出黄河岸口,一起闯香满楼,一起到上青云,这期间燕昭志一直护他周全,他不该有这样那样的疑虑,不该听别人一句话,便动摇了初心。

      燕昭志听后,只觉眼睛有些涩,他赶紧皱紧眉头,实在控制不住了,便大饮了一口酒。

      这些天,他听得最多的就是“邪祟”、“恶魔”这种字眼。

      他原本没有理会过这样的说辞,但想到李沛然,他心里还是有些堵塞的。他心里怕李沛然也这样说他,那么他跟下了无间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如今见了他,他说了这样的话,燕昭志知道,这世间总是有一个他不负,亦不负他的人。

      他半躺着,一只手握着酒葫芦,一只手搭在李沛然的肩膀上。

      他们没有说什么话了,可又感觉什么都说了。

      此时难得印进来的夕阳印了进来,那金黄的光洒在二人的发梢,眉头,鼻翼,嘴唇上。

      少年识了愁滋味,赤焰江山亦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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