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相伴的猫先生》木杓

49、终章

　　教学的工作劳累而繁忙，但对上孩子们纯真渴求的眼神夏康白觉得一切都很值得，过往住豪宅开豪车的日子真的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走，夏康白觉得很享受，开始的时候他会因自己是林蔚然记忆缺失的一部分而郁闷，后来倒是心态平和了，俗语有云“活在当下”，让自己不痛快的事则大可忘记，现在以德育人没事闲扯淡那感觉实在不能更好，何况一天能见林蔚然八百次。

　　得到同学们的喜欢夏康白受到了莫大的鼓舞，觉得这项工作比挣钱有意思多了，这不，在业余时间开了门书法课程，教孩子们学毛笔字，校长操着贵普连连称赞，只是林蔚然的眼神带着些兴味的探究。

　　这天太阳西斜之时夏康白又在教学生们写字，林蔚然左右觉得无聊就倚靠在窗边看他上课，偶尔充当一下助教的角色。

　　伴着悦耳的手机铃声林蔚然走远了去接电话。

　　“思懿，怎么了？”

　　“太爷爷，我拿到了于老师的签名，寄的时候是写您名字还是写小夏老师的？”

　　顾思懿可能在候场，背景音乱哄哄的林蔚然听不真切，“你说什么？什么签名？”

　　只听到听筒里一阵咣当作响，听到开门声，随后就安静了，顾思懿的声音又传来：“上次见小夏老师知道他喜欢京剧，特别喜欢于老师，这不今天刚好碰到就要了个签名，于老师还送了套他们演出的碟，珍藏版的，想着寄给小夏，我忘存他联系方式了，是直接寄给您还是怎么着？”

　　“寄给小夏吧，地址你应该知道了，电话是……”

　　“大名呢？只知道姓夏还不知道全名。”

　　“夏玄甫”

　　林蔚然话音刚落就听到顾思懿一阵惊呼,“我天！也太巧了吧？！”

　　“他不但长得像康白太爷爷，怎么连名字也一样，玄甫就是我爷爷的名字啊，他取的就是太爷爷以前的字啊！”

　　“太巧了，太爷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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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里顾思懿还在巴拉巴拉说不停,林蔚然拿着手机的左手垂在身侧，整个人像入定了一般，眼睛怔怔盯着教室里自称夏玄甫的小夏老师。

　　对啊，玄甫是夏康白的字，顾家人说过的。

　　思及此，林蔚然感觉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手也微微颤抖，他疾步走到教室门口又刹住了脚步，转身狂奔到校长室，借了校长的电动车就奔镇上去了。

　　夏康白下课后没见到林蔚然，眼看暮色渐起就拉着校长一块进了厨房，两个厨房废材面对冷锅冷灶正在一筹莫展时电动车的灯光有远及近停了下来。

　　夏康白欢快迎了上去，像迎财神一样欢迎这位能给他口腹之欲带来满足的人。

　　“终于不用吃水煮白菜了”，校长也满怀欣慰，背着手离开了厨房，厨房重地留给年轻人，他去泡杯茶去。

　　“买什么了？我看看。”夏康白扒开食品袋凑近了往里瞧，借着20瓦的灯泡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出是肉，“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大晚上买这么多肉干嘛？”

　　林蔚然提溜着袋子往厨房走，洗肉时才回他的话：“是有好事，今天吃牛排，我跑腿你出力，所以你来煎。”

　　夏康白刚想说自己不会，一个“我”字都卡在了嗓子眼又落了回去，煎牛排是他除水煮白菜外唯二会做的菜且味道不错。

　　“难道是想起来了？”夏康白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仔细瞧林蔚然，只是看他表情和平时并无二致，连眼神也没多给自己半个。

　　管他呢！管他发什么疯，有肉吃总是好事，有朝一日林蔚然要对着自己叫“夏康白”三个字非让他跪下叫爸爸才行。现在嘛，牛排该煎煎，反正味道是不敢保证，毕竟厨艺许久没有磨炼早就是钝刀一把了。

　　这么想着夏康白撸起袖子就要去抢肉，林蔚然示意他别着急，那架势是要给他把料都备齐，让他煎真的只是完成煎这一个动作而已，老林家的男人果然靠谱，自己选男人的眼光确实不错!

　　起锅烧油时夏康白有点懵了，眼睛巴巴望着烧火的林蔚然问：“橄榄油买了吗？”

　　“没有。”

　　“那黑胡椒呢？”

　　“也没有。”

　　“那怎么办？我没用菜籽油煎过牛排，再说你这也不是牛排只是一块牛肉。”

　　林蔚然无语问苍天，他也想买牛排啊，可这群山峻岭中的小集市哪里有牛排卖，就说这块牛肉也是骑着电动车一家家问到的，不然也不会折腾到这么晚才回来。

　　“有白胡椒和盐，做出来的味道也差不多吧？”

　　林蔚然精通中式烹饪可对西式的烹调方式了解不多，曾经夏康白煎过的牛排经过回忆的滤镜美化后只剩下美味，今天迫切的想再尝尝那个味道，也想看看这人是不是自己在找、在等也在期待的人。

　　看着盛到盘子里黢黑一团的牛肉时夏康白实在不敢妄加揣测味道了，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以及对姬无道毫不留情的批判。这身皮囊真是中看不中用，连自己最拿手的好菜都被拖后腿了，真是无处说理！

　　好半天没人叫开饭，校长装着满肚子茶水挤到了灶台旁，只是看到盘子里的菜时他觉得饥肠辘辘的胃饱了三分，剩下的那七八分他打算用一种简单、快捷又美味的食物来解决，于是问：“娃娃，泡面还有得没有？忽然想到我老汉儿年纪大了吃不得太多肉，我简单吃点就行。”

　　林蔚然到底不忍心让他们吃泡面，于是给他俩煮了煎蛋米粉，至于夏康白煎出的牛排他全部解决掉了，这是心念已久的味道，就算高度碳化也掩盖不了夏康白的气息。

　　未曾怀疑不觉有异，今日再瞧处处透着痕迹。俊秀飘逸的毛笔字，偶尔哼唱的曲调原来不是国风歌曲而是京剧，摸了东西就要洗手的习惯，还有总也做不好的家务，以及犯难时眉头皱起的弧度，名字叫玄甫……就算外貌不是百分相像，但习惯真的不会轻易改变，林蔚然觉得自己真是陷入了先入为主的误区。

　　难怪他会因自己拒绝同住一个房间而生气，难怪……想到当时说过的话林蔚然被自己给臊得满脸通红。

　　当晚回房休息时，林蔚然端起一盆水把自己的被褥浇了个湿透，然后拿着枕头就去了敲夏康白房间的门。

　　夏康白开门看到抱着枕头的林蔚然时脸上表情实在精彩，半天才讷讷的问：“怎么了这是？牛排吃坏肚子了要讹人？”

　　“没，我床湿了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明明是个问句，可又没有询问的意思，他抱着枕头径直就去了床边，“你这就一张床？”

　　“啊--”

　　真是明知故问，夏康白闹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你介不介意和我一张床睡？”

　　“介……啊？？？”
　　“我喜欢男人，所以介不介意和我睡一张床？”

　　“我……”夏康白被他这顿骚操作给整懵了，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我介意啊，你这有家室的人可不能干这无情无义的事，我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最后，夏康白才发现林蔚然骚起来他可承受不住，使出浑身解数挤上了这张一米二的小床，只是两人各睡一头、两张棉被，根本没给夏康白受良心谴责的机会。

　　熄灯后两人一时无言，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但林蔚然知道夏康白没睡，特别想跟他聊聊：“我的爱人是夏康白，他被我前男友开车撞下了悬崖，很差劲吧，是我害了他。他坠落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尸体，但我觉得这是好事，他肯定是活着的。”

　　“我们兜兜转转了很多年，康白一直在等我，我爱他可也觉得亏欠他，把对他的记忆丢掉了之后我心一直空空的，直到来这里支教才觉得这颗心才又回来了。这个学校是康白捐赠的，他做的事情很有意义，是我的榜样，也是骄傲。”

　　“康白离开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陈飞当爸爸了，生了个女儿，我是干爹。邢文斌也结婚了，马上也要当爸爸了，上次中秋节回去你见过的。丁鑫磊不在了，原来以为他是我们四个里最无忧无虑的，可是过刚易断……”

　　“卫平，卫平出家了，他是康白的助理也是他很好的朋友，康白离开后卫平觉得是因为他的报警才害了康白，所以一直生活在洪福寺里，他觉得我们在怪他。最初我是有些怪他，可后来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看到他我会想康白。”

　　“好在洪福寺里还有无追陪着他，无追是康白看着长大的，很有慧根，我父母很喜欢他，快拿他当亲儿子看待了。”

　　“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过半年时间，有时候我会绝望地想我在这里等他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呢？我是不是该主动去找他？有时候我真的很怕，怕康白真的不回来我该怎么办。”

　　“你说我该怎么办小夏老师？”

　　林蔚然如墨的眼睛透过黑暗望向躺在旁边的人，隔壁只有急促的呼吸并没有人来回他的话。

　　“或者我该称呼你为夏康白？”

　　急促的呼吸没了，房间再次恢复了安静，林蔚然等了一会实在等不及了翻身抱住了他，遥遥无期的盼倒也受得住，只是这近在咫尺的思念才最是磨人，如奔腾的岩浆烫得人心血翻涌。

　　唇瓣相碰夏康白眼角流下一行清泪，心头也涌出了踏实感，他果然想起来了。

　　心是烫的，人是热的，房间里是黑夜也遮挡不住的粉红的颜色。木质的床板吱呀作响，楼下的校长连连喟叹这耗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今夜闹得尤其凶。

　　再往后的日子校长发现他口中的“娃娃”林蔚然对小夏老师是越来越好，怕他热着也怕他冷着，怕他站着累也怕他坐着硌屁股……一日三餐餐餐不重样，连带着自己这个校长的生活质量也直线提高。

　　校长觉得他们的相处怎么比自己和老婆还好？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只是嘛，小夏老师好像被林蔚然给宠废了，三不五时腰疼腿疼的，好好一个小年轻总是坡着个脚走路，真是怪可惜的。校长摇头叹息“年轻人就该多锻炼！”

　　夏康白：……

　　只能将目光狠狠射向罪魁祸首，心道“今天晚上无论他再怎么扮可怜也坚决不能心软了”，若是再心软自己这腰可是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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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

　　这三年夏康白真是被宠成了一个只会教书写字的先生了，原来是林蔚然一个人宠，后来是林家父母一起宠，再后来连石头，陈飞家的女儿和邢文斌家的儿子也对他更为喜欢。

　　夏康白觉得自己日子过得比神仙还逍遥，他终于不再吐槽姬无道了，换成了给他撒狗粮。姬无道被硬塞了成吨的狗粮后感觉实在消化无能，以至于后来夏康白叫他他都不出来了。

　　人过得开心日子就过得飞快，他们带的孩子们也要参加中考了。考试那天夏康白特意穿了一身火红的中山装，只看一眼林蔚然就被晃了眼，这是他梦中肤白胜雪、腰肢纤细又红衣飘飘的夏康白啊！

　　孩子们进考场后林蔚然提议去后山走走，沿着布满青苔的台阶曲径向上，空山、幽径、满目花海让夏康白觉得心情放松，他一身的火红在这满目苍翠中尤为惹眼。

　　在一处凉亭中停下，夏康白回头看到林蔚然在他身后正深情款款看着他，他刚想“这眼神这么深情干嘛又不是求婚”，下一刻就见林蔚然将手伸向西装的裤兜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

　　“夏康白，我马上三十又三岁了，你要给我一个家吗？”

　　夏康白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右手，“好啊，林先生，帮我戴上吧。”

　　无名指的血管直通心脏，一对指环套住了彼此的心，百年的寻觅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夏先生，我爱你！”

　　一群白鸽从头顶飞过，远处传来下课的铃声，孩子们考完试了正如出笼的鸟儿飞出教室。有风吹过，树影摇晃白色的花瓣落了满头，苍天大地和万物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所有祝福送给真心相爱的人！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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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又种了一棵树，真好啊。祝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你圣诞快乐，元旦快乐，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