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相伴的猫先生》木杓

25、愿意的

　　自己才是那个被爱百年而不自知的人？

　　夏康白剖白式的告白直接把林蔚然给砸晕了，快一个小时了车一直停在路边，林蔚然在便利店门口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爱着自己，何德何能啊？

　　林蔚然将烟碾灭扔到垃圾桶里，又嚼了颗口香糖等烟味散了差不多才回车上。

　　夏康白透过车窗玻璃看他一系列的动作。看他从最初的茫然发呆到不可置信，直至最后下定决心般碾灭了烟。
　　夏康白觉得今晚有些冲动了，已经默默爱了那么久该习惯了才对，怎么一丁点回应反而让一切失控了？

　　人大多在感情里都会贪心，没有得到回应时会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适应孤独的独角戏，一旦遇到希望的火星就会把旺盛的感情点燃，看它越烧越旺，沸腾着血液也炙烤着灵魂，最后把理智烤干只剩下本能。

　　几次夏康白想下车做些补救，最后只是坐在车上等着，什么也没做。盲盒已经被打开了，他也想试试自己的手气。

　　林蔚然开门进来时裹挟了一股寒气，他顺手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系好安全带语气自然的问夏康白：“饿了吗？”

　　夏康白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手气不好盲盒里什么也没有，还不如是只猫的时候还能得到些安抚。

　　--你会遇到能帮你脱离猫身的人，从此这天大地大任你去闯荡，不必拘泥于一时的儿女情长，人各有命不必强求。

　　这是五年前一位叫姬无道的道长跟夏康白讲过的话，以前并不相信，此刻想起终于明白林蔚然就是帮助自己脱离猫身的人，只是接下来的命运该如何呢？

　　林蔚然问过话后便没再开口，两个人都不讲话车厢的氛围更显沉闷了，夏康白觉得缺氧呼吸不过来，打开车窗玻璃呼吸着冷风才能保持大脑的清醒。

　　“不冷吗?”林蔚然余光看到趴在车窗上向外望的人问了一句。

　　“有点闷。”

　　夏康白就这么就着呼啸的风看了一路的夜景，下车时整个人已经冻透了，按电梯的手指也微微发颤。

　　林蔚然站在夏康白斜后方的位置，目光下移可以看到他脑袋顶的发旋，脖颈处有三颗痣。

　　电梯墙壁里映射出的两人无疑是相配的。

　　夏康白又恢复了面对外人时的冷漠，林蔚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看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身侧，只穿了件西装手应该很凉，想给他暖暖手又怕太突兀。

　　电梯到达后夏康白提前走了出去，进门后直奔卧室，拎出黑色行李箱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林蔚然洗个手的功夫夏康白已经把行李箱拖出了卧室。

　　“你要出差吗？”林蔚然把擦过手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走近了夏康白问到。

　　夏康白没有回视他的目光，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语气生硬地说:“当了那么久室友我也该回去了,戏已经演完了我就不耽误你找对象了。”

　　从一个傲娇犀利的人嘴里讲出这么一句话，听到林蔚然耳朵里则是带着委屈的怨念。

　　“不耽误。”

　　夏康白有些生气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呢？自己把心意都剖白了他一点表示没有，还想着找对象的事。

　　快气死了！

　　夏康白一把把面前的人推开就要出门，林蔚然似有准备没做迟疑就从后面把人抓住搂在了怀里。

　　房间一时安静极了，只剩下咚咚咚的心跳声。

　　“不要走。”林蔚然腾出一只手把行李箱推远，“我不想你走，我想继续和你住在一起，如果你想回去我就和你一起去顶楼，你不是让我选了一间房吗？其实我更想和你住在一起。”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有马上给你回应是我在思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你的良人，也不确定我的回应能不能撑起你那么久的等待。虽然我没有顾君安的记忆，但我可以给你林蔚然的回应，抱歉康白让你等了那么久，你需要一个叫林蔚然的男朋友吗？”

　　夏康白转过身没有说话，用行动做了回答，嘴唇触碰的一瞬历经百年的心酸孤独都如洪水般退去，念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有了回响。

　　--愿意的。

　　灵魂一百来岁的人第一次接吻，吻得磕磕碰碰。想到林蔚然亲过别人夏康白就用虎牙碾着心上人的唇来来回回的磨，力度一下没控制好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夏康白，你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

　　“我做个标记，记住你是我的。”

　　被表白了，还得了一个吻。

　　林蔚然用舌头舔着伤口的时候夏康白推着行李又回了卧室，把一股脑塞进去的衣服又一件件拿出来挂回了衣柜。

　　“晚上睡了一觉你不会明天再变回猫吧？”林蔚然有点担心，刚表白完就跟一猫谈恋爱有点考验人了。

　　夏康白又恢复了顽劣的本性，想逗逗他，“那不清楚，我还没掌握变身的规律。”

　　听他这么讲林蔚然又犯愁了，白天猫变人的开关到底是什么？

　　夏康白不理他犯傻拿了换洗衣物去浴室洗澡，这个傻子还不知道他自己的回应就是开关。

　　洗澡出来的时候林蔚然在打电话，看到夏康白用手指了指手机示意，电话打了三分钟就挂断了。

　　“怎么没吹头发？”林蔚然顺手接过浴巾帮他擦头发。

　　夏康白仰躺在沙发上任他擦，黑色丝质睡衣的领口开的很低，站在林蔚然的角度隐约可以看到腹肌。

　　“警局的事情解决了吗？”

　　林蔚然紧张了一下，是陈飞打来的电话，刚确定了关系不想在此刻聊前男友的事，忘记这人会读心术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知道，和你住一起后已经不用读心术了，现在好像没这个技能了。”

　　“我爱你，夏康白，我爱你。”夏康白感到额头被略带凉意的嘴唇亲了一下，“过去的都过去了，我没法抹灭掉既定的事实，我能承诺你的是我的现在和未来都属于你一个人。”

　　夏康白满意了，还没来得及滋生的醋意被浇灭了。

　　当看到主卧的大床上两个枕头并排放在一起的时候，夏康白有种在做梦的感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一秒就被搂住扣在了怀里。

　　“睡不着？”

　　“嗯，有点兴奋，还不困，我们去夜跑吧？”

　　释放精力的方式有很多，唯独夜跑不在林蔚然的计划里。

　　嘴唇再次贴合在一起时夏康白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想要溺死在林蔚然的吻里。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林蔚然不在房间，看到满地的狼藉的纸团夏康白难得的脸红了，自以为是的老流氓遇到了真流氓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清晨的宁静，夏康白心跳停了一下。

　　“无追？”夏康白有些不确定，知道自己白天是猫无追一直用微信和他联系，偶尔会发些寺庙的情况，多数是关于归一老师傅的。

　　“白大哥你变回来就太好了。”无追带着哭腔说：“归一师傅圆寂了。”

　　林蔚然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夏康白拿着手机泪流满面，无措地像个孩子。

　　“康白，你怎么了？”

　　林蔚然把人抱住拍着后背安抚。

　　“蔚然，归一师傅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归一法师林蔚然不认识，想来是对夏康白很重要的人，亦师亦友。

　　吃过早饭后林蔚然开车把夏康白和卫平送到了洪福寺。这里依旧香火鼎盛，看着一级级盘山的台阶林蔚然记忆浮现，小时候和奶奶常来上香的地方就是这里，只是成年后就没来过了。

　　“这里的老方丈是不是养一只白猫？”林蔚然想到曾经想养过这么一只在寺庙偶遇的猫。

　　“嗯，那就是我。”

　　“老方丈就是归一法师吗？”

　　“是。”

　　林蔚然只是感叹缘分原来从那时就开始了。

　　见证了太多生命的逝去，夏康白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可是故人的离去依然让他痛心不已。这个世界自己熟悉的人和物已所剩无几，夏康白觉得应该带些八方斋的点心来为归一师傅送行的。

　　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上山为老师傅送行的香客，寺庙已经挂起了白幡，诵经的声音响彻山谷。看到这么多人来和老师傅告别夏康白替他感到欣慰。

　　还未踏入山门无追就哭着迎了出来，“白大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卫平哥,我早晨去叫老师傅吃饭的时候发现叫不醒，他像睡着了一样可就是叫不醒，呜呜呜……你们不是说月底回来小住吗，怎么拖那么久都没回来？老师傅一直记挂着你。”

　　无追哽咽着把话说完，哭得伤心，相处十余载，从吃奶的娃娃到长大成人，归一师傅在他生命里扮演的是父亲一样的角色。

　　听他这么讲夏康白和卫平觉得心中有愧对不起老师傅的期待。

　　“我的错，我们的错。”夏康白把无追抱在怀里安抚，这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林蔚然没见过无追，在一旁看他哭得伤心也觉得心情沉重，卫平也摘下了眼镜擦拭泪水。不是每次离别都可以慢慢告别，成长的一部分是接受生活中的遗憾，夏康白明白这个道理。

　　“白大哥，你这次冒雨下山有收获吗？心结解了吧？不然我白天没机会见到这样的你，你好好的回来了老师傅也能放心了。”无追抬起泪汪汪的眼睛问。

　　夏康白扭头看着一旁的林蔚然,回到：“嗯，有收获，心结解了，我回来了。我找到了所爱之人，很幸运他也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