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和白月光在一起了》楚十一

34、消失了

　　睡在漫天闪耀星河里的楚时这一夜却没有做得美梦。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梦里的他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绿水中有丛林和高大的树木。
　　小面积水域错落有致，水面飘着浮萍。
　　大水域清澈见底，四面是山水叠翠，特别好看。

　　他想走到水中央拍照，发现无路可走。只好曲线救国，改为爬上身旁一个高高的垄，但脚底下满是泥土，又软又滑。他爬得小心翼翼，费了好大一番劲儿才爬上去。

　　他看着白鞋沾了满满的泥巴，忍不住皱起眉头，但也只能先这样。
　　他刚爬上去，就有个摄影师出现了。

　　摄影师留着齐肩中发，微卷，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边留了一圈短短的胡子，一副艺术家长相。
　　可真要细看，他根本看不清摄影师的长相。只觉得这人身上有他很熟悉的气息，像是故人。

　　楚时还没开口，摄影师先说话了：“麻烦你先不要拍照。”
　　楚时：“为什么？”

　　摄影师：“现在这里被破坏了，你要是发朋友圈的照片加了后期，会夸大这里的漂亮，四舍五入就是欺骗没来过的游客，对此地影响不好。”
　　楚时：“我发原图。”

　　摄影师：“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楚时：“……”
　　梦里的他心想：算了，这是人家的地盘。

　　于是他只能答应：“好的，我不拍了，我这就下去。”
　　但尴尬的是，他上得来，却下不去了。

　　他求助般地看着摄影师：“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好人一生平安。”
　　摄影师点点头说“好”。

　　楚时刚把手搭在摄影师的肩膀上，对方就单手把他抱了下来。
　　楚时：“……”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后来他们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四周的水域突然掀起滔天大浪，无论大小水域都向他们席卷而来，水仿佛有了生命，无情地追着他们。

　　摄影师拉着楚时拼命地跑了起来，却发现出口处也已经是巨浪滚滚，根本出不去。
　　区区一个社畜，何曾见过这种灾难？楚时心里涌起巨大的恐慌，问摄影师：“怎么办？”

　　摄影师显得极其冷静：“只能往后面的避难处跑。”
　　他的镇定让楚时狂跳的心也平复了不少。

　　等他们跑到避难所一楼的时候，大水紧跟其后，瞬间灌了进来。
　　眼见一楼就要被大水包围，他们只能往二楼跑。

　　在跑向二楼的途中，楚时跑掉了一只鞋，脚下打滑的同时瞬间被大水卷下一楼。
　　大水猛地灌入他的口鼻，甚至耳朵，窒息感真实得像真的正在经历生死一线。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布满了汗水，身上的睡衣也湿了大半。
　　天已经大亮，白天的卧室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楚时深呼吸一口气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他知道秦无名此时一定就在屋子里的某个角落里待着，说不定就躺在他的床上。

　　他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秦无名一定看到了，既然看到了总会发消息关心关心他吧。
　　没想到他猜错了。

　　手机上空空如也，一条消息都没有。
　　秦无名不关心他！

　　楚时顿时不乐意了：“老秦，你在不在屋里？在就给我发条信息吱一声！”
　　他的手机依旧静悄悄的。

　　楚时不相信秦无名会随便离开自己身边，于是又对着空气喊：“老秦，你出来！”
　　奈何他的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他起床穿衣洗漱出门，又坐在教室里上课，都没见秦无名发来消息。
　　“这家伙跑哪里去了？”他嘀咕着，心不在焉地盯着语文书，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一大早的，你嘟囔什么呢？”郭逵咬着煎饼馃子，用英语书挡着自己，“这煎饼味道真不错，是北门那个摊子上买的，老板人厚道，给我加了好多料。啧，喷香！以后我还去那里买，就是远了点。”

　　“你怎么不给我带一个？”楚时早上被那个莫名其妙的梦整得浑浑噩噩的，早餐都忘了吃，这会儿问到煎饼馃子的香味，味蕾被打开，这才觉得饿了。

　　放眼望去，大家都在认真地早读，大概只有他们在这里插科打诨了。
　　郭逵一听，直接将煎饼馃子掰成两半，把没被自己咬过的那一半递给楚时：“忍痛割爱，别说兄弟吃独食。”

　　楚时也没那么多讲究，接过煎饼馃子就大快朵颐起来。
　　吃着吃着，郭逵突然问：“最近怎么没见秦学长？”

　　如果他没记错，他们好些天都没有看见秦亦了。
　　闻言，楚时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而后含混不清道：“可能又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在封闭式集训吧。”

　　“哦——”郭逵不疑有他，“怪不得都没看见他人。”
　　说没看见秦学长人的郭逵一下课就迎面撞上了本尊。

　　“秦学长？你比完赛了？”郭逵脱口而出。
　　岂料对方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而后缓缓地吐出四个字：“我们认识？”

　　“啊？”郭逵被他给问住了，“我是郭逵呀，帅哥的同桌，郭逵！”
　　“帅哥的同桌？”秦亦眉头微皱，他根本听不懂面前这个人在说什么，“你可能认错人了，借过。”

　　郭逵：“……”
　　楚时：“……”

　　紧跟而来的楚时看到了这一幕，也看到了秦亦一头雾水的模样。
　　脸还是那张脸，但他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秦无名，而是秦亦本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亦回来了，那秦无名去哪里了？
　　难道……
　　不，不可能。

　　秦无名曾说过，他们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只要一方没事，那另一方也是安全的。
　　秦亦头也不回地走掉后，楚时问郭逵：“盔，晚上的夜宵定好哪家了吗？”

　　郭逵拍着胸膛，得意道：“有我在，没意外。”
　　吃什么，问他就问对人了。

　　楚时这会儿有些急了。
　　眼下只剩甄多的执念还没攻略，他必须加快脚步，早日进入下一个世界，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样，他绝不放弃寻找拯救自己和秦无名的方法。
　　这天晚上的夜宵局，只有六人行。

　　楚时、郭逵、裴子怡、甄多、李莞和英语课代表肖晴。
　　在甄多第无数次说出“我还要做题”时，裴子怡直接一个烤鸡腿塞他嘴里了：“甄同学，你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吗？”

　　甄多同学苦着脸咬下了一大口鸡肉，惊觉味道不错后，豁出去般地说道：“既来之，则吃之！我还要一串烤鸡腿！”
　　楚时都看笑了：“老板，再来十串烤鸡腿！”

　　甄多听了一愣，随后咧开嘴傻呵呵地笑了，吃得更卖力了。
　　由于第二天要上课，这场夜宵也就只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最终以甄多吃了十串烤鸡腿吃撑了而结束，裴子怡笑了他一路。
　　甄多最多只是憨笑着挠挠头，也不恼。

　　裴子怡在前面笑着闹着，他就看着她笑她闹。
　　第二天，甄多：“不行呀，我还有题没做……”
　　裴子怡：“嗯？”
　　甄多：“去，马上就去！”

　　第三天，甄多：“我——”
　　裴子怡：“嗯嗯？”
　　甄多：“知道了。”

　　第四天，甄多：“中午吃什么？”
　　裴子怡：“……”

　　李莞忍不住对裴子怡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你这御夫有术呀！”
　　裴子怡脸一红：“你别瞎说，小心被他听到了。”

　　接下来连续几天，每天中午或晚上，甄多都被裴子怡拉着外出吃烤肉、吃火锅、吃猪肚鸡、吃肉蟹煲……总之就是吃吃吃，反正楚时埋单。

　　在月考来临之前，他们带着甄多几乎玩遍了附近所有能玩的，吃遍了附近所有好吃的，可谓真的“堕落”。
　　时间很快来到月考开始前的周末，楚时安排了绝杀——海边露营＋别墅轰趴。

　　这回参加的人有十几个，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目的地出发。
　　一路上有人高歌，有人讲笑话，还有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气氛十分活跃，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
　　海边露营的项目之一是烧烤，大家都被分配了活儿，整得有声有色。

　　从下午四点钟一直玩到了晚上十点钟，都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大家收拾着东西前往提前租好的别墅。
　　大家玩了那么几个小时也都累了，很快就各自洗漱回房休息了，为第二天晚上的轰趴养精蓄锐。

　　裴子怡下楼想去厨房倒水喝，却发现客厅的灯亮着。
　　一抹熟悉的身影正低头忙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发现是甄多——他在写试卷题！
　　她真服了甄多这学习精神。
　　她朝他伸出手：“甄多同学，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的出来放松一下的。”

　　甄多眉间浮起一丝焦虑之色：“可是——”
　　“别可是了。拿来吧，我帮你保管，回去的时候就还给你。”裴子怡手疾眼快地没收了甄多的真题本。

　　“放轻松，相信我。”裴子怡轻轻地拍了拍甄多的肩膀，“只要拿出跟我们待在一起时的心态去面对考试，就一定没问题的！”

　　“真的吗？”甄多若有所思。他这些天的确感觉身心放松了许多，少做点题好像不会影响什么，老师上课时讲的他也都会，甚至思路还变得更清晰了。

　　“真的！我永远不会骗你。”裴子怡红着脸说完这句话就飞快地走向楼梯，“我困了，要上去睡觉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见！”

　　甄多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笑了：“晚安，明天见。”
　　接下来的任何活动，甄多都追寻着少女的笑颜，不知不觉间慢慢融入了这欢快的氛围，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每天必须要做很多很多题的强迫心理。
　　他们度过了一个相当愉悦的周末。

　　月考第一天。
　　甄多坐在考场上，紧张地握着笔，额头甚至沁出了细汗。

　　他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手心冒汗。
　　一遇到考试就六神无主，真没出息！

　　甄多暗骂自己。
　　突然，他的脑海中想起裴子怡的话：“只要拿出跟我们待在一起时的心态去面对考试，就一定没问题的！”

　　真的会没问题吗？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与众不同的“堕落”生活。

　　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游戏时候的欢呼雀跃。
　　还有……少女笑起来时脸颊边的小梨涡……

　　等他再睁开眼时，果然感觉心跳平复了不少。
　　原来真的有用，原来他真的可以做到不那么紧张。
　　虽然他握笔的手还是有些发抖，但比从前好了很多。

　　第一门算是顺利地考完了。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慌，感觉很多题都答得不够好，但这是他第一次把作文写完了还留有时间检查卷面。

　　裴子怡给他竖起大拇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起码题目都做完了不是？”
　　这安慰听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甄多还是很开心。

　　裴子怡说得对，把题目都做完了就是一大进步。
　　“甄多同学，我就说你没问题吧！”楚时比他们还要高兴。

　　甄多的改变意味着他或许很快就能找到秦无名。
　　接下来的每一门考试，甄多的状态可以说是越来越好。

　　不说正确率怎么样，起码每一科的试卷都答得工工整整，再也没出现之前手忙脚乱时间不够用的情况。
　　到了发试卷的那天，甄多比在考场时还要紧张，握笔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了自己肩膀一下，回头一看，裴子怡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并指了指地上。
　　他低头，看到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纸团。

　　他捡起来，展开，上面的字迹娟秀端正：“看，窗外有皮卡丘。”
　　看完他当真下意识地侧头看向窗外，随后很快听到少女低低的笑声。意识到自己竟然会被这小小的玩笑捉弄到后，他也忍不住笑了。

　　这么一闹，这么一笑，他心里好像没那么发怵了。
　　所有的担忧和害怕在少女的轻笑声和“窗外的皮卡丘”中烟消云散。

　　“这一次我要表扬甄多同学，进步很大，下次继续努力！”班主任眉开眼笑地看着成绩单，满意极了。
　　甄多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他竟然比上次考试的总分多了五十分！
　　下课后，参与“甄多改造计划”的同学都围过来恭喜他。

　　楚时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真诚道：“恭喜射中靶心。”
　　甄多闻言一愣。
　　其他知情人士都默契地笑了。

　　这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轻松愉快的一天。
　　楚时也不例外。

　　晚上，他躺在星光熠熠的卧室里，设想着下次见到秦无名会是在什么样的情景下，不知不觉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迷迷糊糊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